一個下午,亓云箏接待了二十五個客人,其中男的有十個,女的有十五個,穿深色衣服的有二十個,淺色衣服的有五個,有劉海的有一個,沒劉海的有二十四個,這二十四個沒劉海的中有一個是光頭。
宋燚有些佩服他了,但也覺得他很奸詐,他給出的少,但得到的多。
可那些來客卻根本不在意,只看到得到的,不看自己付出的。
宋燚可以理解,因為當時的她就是,賣了自己三百零三年,和一座金礦,只為了顧簫玥的腿能好。
終于,熬到了下午六點,亓云箏下班了。
“放我下來?!彼螤D畢竟習武,只覺得有些頭昏,但不是很頭昏。
“你不喜歡這樣嗎?”亓云箏站在正下方,偏頭問道。
“你有病???誰喜歡被倒掛???又不是變態(tài)!”只有那些喜歡特殊癖好的追尋刺激之人,才喜歡這樣吧。
“哦,原來你喜歡被扇耳光?!必猎乒~一副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喜悅表情,“稍等片刻,我洗個手就來?!?p> “好好好,我錯了,主子,你放我下來,我不該對你直呼其名。”算了,求饒吧,那什么自尊自愛先放一邊,她現(xiàn)在可是一個仆人,沒有權利的奴隸。
亓云箏似乎很好說話,把宋燚放了下來,還帶她去了一個地方。
漫山遍野全是櫻花,粉蝶和蜜蜂辛勤地工作,一陣風吹過,櫻花花瓣翩翩起舞,有些落到宋燚的身上。
將要落在亓云箏身上的,被他敏捷地躲開了。
“你喜歡這花,山上多的是,看吧?!必猎乒~雙手抱胸,一臉得意道。
“再美的景致,沒有一起看的人,沒什么意義?!彼螤D失落道。
不知道顧簫玥過得好嗎?好了的腿,能夠自在地行走嗎?
那被她改成靴子、圍巾和斗篷的衣服,他拿回去了嗎?
顧簫旭呢?又在干什么?有沒有找她?是掘地三尺地找,還是根本沒找呢?
看到那一灘血,顧簫旭會不會想到可能是她小產(chǎn)了呢?
宋林修他們呢?雖然不是親生卻已經(jīng)勝似親生。
她每次裝作不在意他們,只是怕他們成了她眾所皆知的軟肋,進而被迫害罷了。
陸羽有了那個便宜弟弟,應該不會孤獨吧。
花灼……花灼能活那么久,三年只是轉瞬即逝,沒什么的。
沈芷柔喜歡顧簫旭的話……沈芷柔怎么可能喜歡顧簫旭,一定是顧簫旭編的。
馮詡,還想請他再寫一個牌匾的。
“是嗎?”亓云箏捏住宋燚的下巴道,“你憑什么否定這些生物存在的本身意義?”
“亓云箏,你是不是語文不好???”她什么時候說這些生物沒意義了,沒意義也有沒意思的含義啊。宋燚被捏得有些疼,她后退了一步,“還有,別碰我,男女有別,人魔也有別?!?p> “比你把我名字讀錯好一千倍,比你不認識參字好一萬倍?!必猎乒~道。
“什么不認識參,那是我故意的好不好?!辈徽J識參的是小學生吧。
“你的故意,讓顧簫旭下了一道旨意,讓藥店都寫楷書。你倒是無所謂,對那些寫草書寫慣了的老先生,不是飛來橫禍嗎?”亓云箏輕蔑地笑著,“宋燚,你總覺得自己沒有錯,別人不會恨你,可你從來都沒想過,你這樣隨便的言行舉止,會讓別人付出什么。你從來都不知道?!?p> 宋燚被說得有些懵,她只是演了一出戲,怎么到亓云箏的口里,她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我傷害你什么了嗎?”她說過對不起,也有過抱歉,但的確沒有從內心覺得自己是錯了,反而認為自己在忍辱負重,別人都是在仗勢欺人。
亓云箏沉默。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我這人只在意我喜歡的人,其他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這是有罪?”好奇怪,她這樣活著開開心心的不好嗎?偏要照顧所有人的情緒嗎?
“你說你喜歡顧簫旭,還不是在對他無理取鬧?!必猎乒~諷刺道,“我?guī)憧礄鸦?,一句謝謝都沒有,反而給我擺臉色,你沒錯。蔑視別人的情感,你沒錯。叫錯我的名字,你沒錯……錯得那會是你,是這個世界?!?p> 宋燚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才道:“亓云箏,你在意這些?你活了上萬年,還當過神仙,你在意這些?”
“神仙要斷情絕戀,我做不到,下來了。”亓云箏道。
“可你不是竹子嗎?竹子是沒有心的。”宋燚想起去魔界集市買東西,聽那些魔說的魔君,是一個竹子,還當過神仙,但下凡了。
“你真是有偏見。你不如說竹要正直,神仙太道貌岸然,我受不了了,下來了。”這樣他不至于這么生氣。
“也許是你覬覦某位神女,人家不喜歡你,讓你滾呢?!彼螤D嘻嘻哈哈道,越想越好笑,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后翻。
這還不夠,又躺在草地上,繼續(xù)笑,哈哈哈哈。
笑夠了,笑得快要哭了,宋燚坐了起來,看亓云箏依舊站著,也沒有打她,道:“其實我知道你叫亓云箏,我故意的,想讓你生氣?!?p> “我知道?!必猎乒~筆直地站立著。
“我是一個賤賤的小女孩?!彼]有那么好。身為禮部尚書的女兒,她其實一點都不講禮貌。
“不。”亓云箏搖了搖頭。
“你不覺得我賤嗎?”宋燚好奇道。難道亓云箏要夸她?
“結婚了,不是女孩,是女人?!闭Z文學的很好的亓云箏道,“你是一個賤賤的大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