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
外門弟子的選拔賽結(jié)束后,十年一開的藏器閣門口擠滿了清一色的道袍,閉關(guān)的內(nèi)門弟子紛紛來到閣樓,外出歷練的弟子使用符咒趕回宗門,畢竟是有機會見到強大的器魂擇主。
不過令弟子們匪夷所思的是,秋水峰的蕭師兄和蘭亭峰的寧師姐都沒有來。
蘭亭峰。
“蕭師兄和大師姐今日竟沒有去?!?p> “說不準(zhǔn),他們都在為比試準(zhǔn)備呢?!?p> “或許呀,他們都自己凝練出劍魂了?!?p> 虞寧聽著外面熱鬧的討論聲有些吃驚。
她沒有去藏器閣,是師父答應(yīng)為她尋得一張好琴,前不久順手取的一張古琴已經(jīng)有些損壞,再者自己沒有了劍魂氣息,去了藏器閣也無法與劍魂產(chǎn)生共鳴。
說是藏器閣開放,實則是只開放劍類魂靈擇主。
而蕭云歸沒有去藏器閣,虞寧摸不清楚他是何用意。
或許他本身就如大家所說能夠凝練出劍魂?
若真如此,對于虞寧來說是是個麻煩。
算了,兵來土擋,水來土掩吧。
虞寧瞧著剛從無塵那里拿到幾株藥材有些驚詫,但她透過交談中了解到無塵此人——
看似仙風(fēng)道骨,拒之于千里之外,實則他很好相處,而且相當(dāng)大方。
一出手就是相當(dāng)名貴的藥材,在市面上都可以買下幾座城池了。
產(chǎn)生這個想法后,虞寧大概知曉自己師父的地位了,眼下還是要好好的巴結(jié)一下他,說不準(zhǔn)到時候到虞寧手中的藥材可以肆意揮霍了。
這日,恰逢宗主與各峰主集議,虞寧對幾位真人的集議不感興趣,遂躲在蘭亭峰習(xí)琴術(shù)。
突然,一道符紙飛進蘭亭峰,穿過山峰結(jié)界停在寧靜殿的結(jié)界上,撞擊在地面上。
虞寧正閉目打坐,吐出一口濁氣后,她緩緩睜開眼眸,抬手往屋外伸出一條白絲帶。
下一刻,那原本躺在地上的符紙“唰”地一下被白綾帶勾起落到了虞寧的手里。
她捏住符紙,里面?zhèn)鞒鲆坏罍貪櫟穆曇簦骸罢執(zhí)m亭峰弟子虞寧前來十里峰商討要事。”
十里峰?宗主的山峰。
十里峰佇立在云霞環(huán)繞處,忽明忽暗的,峰內(nèi)還有一處鏡湖,溪流水波蕩漾。也許是今日眾峰主議事,往日充滿夢幻的十里峰添了幾分不可言宣的莊重。
曾有人來十里峰妄言,為此宗主華安真人在石階底設(shè)立信鴿,每當(dāng)有弟子前來爭各大峰峰主之位,須得寫信呈交給信鴿,自身在不使用任何靈力的情況下徒步走過三千臺階,若安然無恙,則是神明的旨意,遂賜一座山峰。
虞寧來的時候走的小路,剛踏進門口請示,石門直接為其敞開,她不得不與里面站到一塊兒的眾人對視。
“請進?!备咦蠝睾偷穆曇魝鱽?。
虞寧看不清他的臉,她走進門雙手抱拳略躬身:“弟子虞寧,見過宗主!”
又側(cè)身一一與其他長老行禮。
眾人笑著擺擺手說些體面話,大殿中只有一位藏藍色袍子的女長老冷哼一聲。
虞寧退至師父身后悄悄打量那位女長老,在心里默默猜測她的身份。
不出意外她就是秋水峰峰主——靜檀。
靜檀位列五大峰主之一,是峰主中年齡最小的一位峰主,也是無塵的死對頭。
難怪剛才靜檀作出那樣的反應(yīng)。
“靜檀,你這是什么意思?”見自家徒弟熱臉貼冷屁股,無塵不悅道。
靜檀不屑,“蘭亭峰主,我能有什么意思?你家弟子都敢公然拒絕比試,我還敢有什么意思?”說罷,瞪了一眼虞寧。
好吧,又是與蕭云歸的比試。
無塵神情淡漠,沉著聲,“徒弟那日是峰內(nèi)公事纏身,秋水峰主何必不依不饒?!?p> 聽到無塵此番言論,靜檀冷笑:“好啊!我不依不饒,無塵你可是忘了五十年前自己的承諾?!?p> 見靜檀提及往事,在場的長老神情微變,無塵冷若冰霜的臉有了絲起伏。
不過誰也沒有出聲。
場面僵了半刻鐘,最后還是宗主出聲打破。
“虞寧!”
虞寧上前一步抱拳,“弟子在!”
“蕭云歸!”
“弟子在!”
“兩日后你們比試可有異議?”宗主道。
“沒有異議?!笔捲茪w板著一張臉淡淡道。
而后者不停地給自己師父遞眼神,無塵佯裝沒看到,與鄰近的長老攀談。
見眾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虞寧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吐出:“弟子沒有異議?!?p> “那今日之事已商討完畢,諸位請回?!?p> 這個突如其來的提前打亂了她的安排,藥材都未集齊,她總不能赤手空拳上臺。
據(jù)原身記憶,蕭云歸現(xiàn)階段處于結(jié)丹境中期。
原身也是結(jié)丹境中期。
但,蕭云歸持劍上場的話對付起來有些吃力。
若失敗,被人揪住小尾巴,靈根消失一事被發(fā)現(xiàn)。
若成功,除非……
再如何思考對策,這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偛荒苤苯硬粦?zhàn)而敗,丟蘭亭峰的臉吧?
……也不是不可以,丟她師父的臉總歸是為上策。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上上策了。
???????十里峰門外的云層出現(xiàn)交錯。
???????虞寧站在云端前,叫住蕭云歸輕聲細語道:“待比試完后,我倆下山去怎么樣。”
???????身后的白衣少年面無表情,他習(xí)以為常地當(dāng)作又是挑釁。
????????虞寧見蕭云歸沒有答話,又出聲詢問。
????????蕭云歸望著虞寧的眼眸,淡淡道:“贏了我再說?!闭f罷,踏上云層離去。
????????果然,這死對頭以為是原身在與他下戰(zhàn)書。
?????????原身以前可是明目張膽地與他作對。
?????????見眾多長老峰主議完事來到峰前,虞寧遂踏上云回到蘭亭峰。
?????????虞寧剛走進院子。
無塵歪坐在竹椅上叫住虞寧,“今日之事是靜檀向宗主上報你延時不戰(zhàn),請求宗主提前日期,為師盡力了,待你比試完后為師許你下山可好?”
虞寧朝著無塵看去,一直注視著他。
??????無塵被她看得一陣發(fā)麻,順手扔給她一張古琴,琴面上繪有星辰圖案,“徒弟啊,此事也是為師未料及的結(jié)果,為師為你尋得一張古琴……”
虞寧移開視線,接住古琴,沒有接話。
她本就沒抱有多大希望,秋水峰的峰主可是出了名的頑固。
她試著注入靈力撥弦,琴聲徒然鋪滿整個大殿,琴聲婉轉(zhuǎn)又帶有堅毅和決絕,券券而來,無塵漸漸眼神朦朧,徜徉在琴音里。
一曲終了,虞寧收起古琴輕笑一聲:“甚好!此琴我收下了。”
虞寧向無塵行了個禮就離去。
望著虞寧的身影,無塵陷入了沉思。
寧靜殿。
虞寧取出古琴左右撫摸,她頭一次覺得這張古琴似曾相識,像是等待許久的故人。
她撫摸著琴身,似乎可以感受到它的情緒,似悲憫,似無奈。
二日期限已至。
比試臺早已人滿為患,距離比試正式開始還有兩個時辰。
眾人還自備了新鮮瓜果和蓮籽排排坐好等待比賽。
虞寧此時還在寧靜殿里研習(xí)琴音,儼然不知外面出現(xiàn)了多大陣仗等待他們的比試。
悠長的鼓聲在整個崇云宗里回響。
距離比試開始已經(jīng)不到一個時辰。
鼓聲一停,機械的聲音響起:“請還未到的弟子盡快登臺?!?p> 所有人安靜下來,目光熾熱地看著比試臺。
不過,眾人朝蘭亭峰的方向看去。
“大師姐還沒來?”
“不會失約吧?”
“希望大師姐今日能來?!?p> 臺上的梁遠聲釋放靈力,底下的討論聲他聽得一清二楚。
很快,宋清羽與蕭云歸對上視線,兩人的表情都不言而喻。
靜等一刻后,比試臺下已經(jīng)站了許多內(nèi)門弟子,他們背著劍在一起交頭接耳,或是孤身一人站著。
而臺上的梁遠聲十分焦急,他取出符紙寫了一段話就向蘭亭峰扔去。
比試臺前方,幾個衣袂飄飄,仙風(fēng)道骨的男子和女子負(fù)手而立,他們不停地談?wù)撝裁?,臉上的情緒明顯不對。
瞧見內(nèi)門弟子已陸續(xù)到達,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神色不悅:“蘭亭峰弟子為何還未到達?是要棄而不戰(zhàn)嗎?”
倒是一個年輕的長老笑著說:“崔長老,不妨再等一等?”
崔長老掃了眼人群:“那便再等等吧?!?p> 他看向那些內(nèi)門弟子,聲音用靈力加持?jǐn)U散開來:“距離比試不足一刻鐘,請還未到的弟子盡快登臺?!?p> 上一次親傳弟子比試還是在三十年前,他們都沒有觀望過,眾人都熱切期盼領(lǐng)悟到真諦,好助他們突破。
崔長老話音剛落,梁遠聲的心緊緊揪著。
???????瞧見遠處臺階沒有她的身影,梁遠聲微微蹙眉。
他又拿出符紙催動靈力向蘭亭峰飛去。
比試時間漸漸逼近,眾人議論紛紛。
“話說,大師姐怎的還未到?”
“是啊,不會又是什么事絆住了?”
前方年輕的長老輕笑一聲,“再等等?!?p> 他轉(zhuǎn)頭笑意不徹底地望著其余幾位長老,其余幾人倒沒有什么意見,唯有灰色老者袖子一揮,沒答話。
他饒有興味地發(fā)問:“崔長老可是對我的話有意見?”
崔長老冷笑:“沒有,沈長老?!?p> “那便好?!?p> 崔長老氣得差點頭發(fā)立起來,不過是客套話還沒聽出來?
此刻,比試開始的鼓聲擊響。
一聲,兩聲,三聲……
眾人熱血沸騰,眼睛不眨一下地望向臺上。
四聲……
眾人的面容都流露出遺憾與可惜。
然而在擊鼓的第五聲里,虞寧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里。
她一身素衣不卑不亢地朝前方的長老略躬身抱拳,“弟子失禮,閉關(guān)忘了時日。”
長老示意無事,好在崔長老聽了這番話臉色才稍緩了些。
虞寧又轉(zhuǎn)身抱拳瀟灑道:“失禮,請各位師弟師妹見諒?!?p> 說罷,她腳踏云彩躍上比試臺。
梁遠聲道:“還以為你不來了呢?!?p> “我的屋子設(shè)了結(jié)界,沒看到你的符紙?!庇輰幗忉尩?。
臺下激烈的喧嘩聲蔓延開來。
各峰親傳弟子之間的比試切磋不過是讓內(nèi)門弟子提升心境的,不會傷及性命。
失敗的一峰不過是被笑話幾天,無傷大雅。
可大師姐與蕭師兄的對戰(zhàn)是他們最能提起興趣的,不是出于實力,是兩峰之間的關(guān)系。
沈長老看到虞寧出現(xiàn),清秀的面容浮現(xiàn)出笑意,“既然到了,請雙峰弟子做好賽前準(zhǔn)備。”
一行紅色的字樣浮現(xiàn)在比試臺上方。
【蘭亭峰vs秋水峰】
梁遠聲掃視人群,視線定格在悠哉哉的虞寧身上時,驟然臉上的笑意有些僵住。
他直接給虞寧傳音:“過不了半刻鐘就要到你與蕭師弟一戰(zhàn),你還在氣定神閑地肯蓮籽,立馬給我上臺準(zhǔn)備。”
虞寧送入口中的蓮籽頓時覺得不香了。
我能怎么準(zhǔn)備?劍都拔不出來。
盯著對面石凳上沉默的蕭云歸,正緩緩起身擦拭劍身,虞寧輕吸一口氣,挑眉:“贏了你就跟我下山?”
????????蕭云歸:“嗯?!?p> ????????虞寧:“你答應(yīng)了便作數(sh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