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誰送的禮物(短小說)
老黎從縣稅務(wù)局局長的位置上剛退休,他就考慮著要搬家。
搬家的原因是他住的樓層是一梯兩戶。對面住著是他當(dāng)局長時候的副局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替了他的工作當(dāng)局長的老董。
在老黎當(dāng)局長的時候,局里的那些下屬為了靠乎領(lǐng)導(dǎo)都往他家里跑,現(xiàn)在他退休了對別人來說沒啥用了,人們都往老董家跑。
大家都往老董家跑也很正常,老黎也能理解,問題是他經(jīng)常出門會碰上這些人,她們見了彼此都有些尷尬,碰見多了讓老黎越發(fā)感到不得勁,他已經(jīng)決意要換房,只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房子而已。
一天,老黎和妻子正在家里干家務(wù),突然有人敲門,老黎妻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到門前把門敞開了。一個男子出現(xiàn)在門口,他拿出手里拿著的一個不小的紅色盒子說:“我們老板委托我把這件東西給你們送來?”老黎妻不明所以問:“你們老板是誰呀?”男子說:“他說你們知道?!崩侠杵蕺q猶豫豫想接又沒敢接,便扭頭看著正在涼臺上澆花的老黎喊:“老黎?”就在這時那位男子把手伸進(jìn)來,把那個盒子放在了門口鞋柜上,然后又撤回身子轉(zhuǎn)身就走了。
當(dāng)老黎聞聲來到門口時,那個男子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妻子把那個盒子交給了老黎。老黎邊說這是啥東西呀邊接過來。盒子上面還系了一根紅綢帶,老黎又把盒子交給了妻子,妻子拿著盒子老黎把紅綢帶子解開,打開盒一看,里面是一條又粗又長還墜著一塊金框鑲邊藍(lán)寶石,藍(lán)寶石在陽光照耀下晶瑩剔透熠熠生輝。妻子驚嘆道:“哎呀媽呀,這大項鏈子可得很貴很貴的呀!”老黎看著項鏈說:“值個一萬兩萬的?”妻子說:“十萬恐怕也下不來?!崩侠枰搀@嘆:“這么值錢呀?”妻子說:“你都退了是不會再有人求你辦事給你送這么貴重的禮物了吧?”老黎說:“那是……”他又把頭往對門方向一甩說:“準(zhǔn)是送給他的送錯門了?!逼拮訂枺骸澳窃趺崔k?”老黎說:“也不知道誰送的,知道的話給退回去,不行你問問老董老婆,看看是不是送給她的,如果是給她們算了?”妻子點了點頭。
老黎妻在樓道里遇見了老董妻,她把她叫住了。老黎妻小聲說:“有個送項鏈的送我們家去了,是不是送給你們的送錯了?”老董妻說:“不知道呀,我回去問問老董?!?p> 隔了挺長時間,老董妻也沒來告訴老黎妻項鏈?zhǔn)遣皇撬徒o她們的,老黎妻問老黎怎么辦?老黎想想說:“不行我問問老董?!?p> 那天老黎去單位領(lǐng)工資,順便進(jìn)了老董辦公室。老董見老局長來了,又是倒水又是遞煙的蠻熱情的。屋里也沒有其他人,老黎微笑著問老董:“哎,有個送項鏈的送我家去了,是不是送給你的送錯了?”老董想想說:“不會不會的,也沒誰求我辦事。他們找我辦事我也不給他們辦,也就沒誰再找我了。”老黎思索著說:“那也不可能是送給我的呀?”老董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感嘆道:“如今反腐風(fēng)暴刮得這么厲害,誰還敢瞎整呀?”老董點點頭回答說:“那是那是!”
老黎從局里回來,妻子問:“找老董了嗎?他說是不是送給他的呀?”老黎答道:“我問了,他說不是他的。看來他不敢承認(rèn)是送給他的?!逼拮硬唤獾貑枺骸澳怯猩恫桓页姓J(rèn)的呀?”老黎說:“你怎么這么沒政治頭腦呢,這件事不是因為咱們知道了嘛,怕咱們嘴不嚴(yán)給說出去,怕惹來麻煩!”妻子說:“咱也不是那種害人的人,咱也不會管那些閑事的?!崩侠枵f:“他可不會這么想,別人還差點,尤其是放在我身上他更得防著點?!逼拮訂枺骸盀樯??”老黎說:“前后任知根知底呀!”妻子又問:“那這個項鏈怎么辦?”老黎想想說:“哪天我跟他老婆說說讓她收下算了。”
又一天。老黎從家里出來正好碰上老董妻也從家里出來。老董妻跟老黎打了一聲招呼就要往樓下走。老黎叫住了她說:“弟妹弟妹,有件事兒跟你說一下?”老董妻停住了腳在等待著。老黎走近她小聲說:“那個項鏈的事兒我老伴跟你講過吧?”老董妻脫口而出:“講過講過?!崩侠鑶枺骸澳悄阍趺床荒没厝ツ??”老董妻嘆了口氣說:“我回去問老董了,他說無論是我們的不是我們的他都不許我接。大哥呀,我們家老董現(xiàn)在變得可謹(jǐn)慎了,膽小怕事掉下來個樹葉都怕砸著腦袋,那才是兩袖清風(fēng)一塵不染的好干部呢!”老黎笑著說:“當(dāng)領(lǐng)導(dǎo)這樣也好晚上能睡個安穩(wěn)覺?!崩隙拚f:“我看就是多余的,當(dāng)官沒點好處撈當(dāng)了干啥?”
等老黎回去妻子問他老董妻子說了些什么?老黎神秘地微笑著說:“她想接老董不讓她接,看來她對老董還有些意見呢?!?p> 又過了一段時間,老黎妻在樓下樓前涼亭里遇到了老董妻。兩個人坐去木凳子上閑扯了一會兒之后,老黎妻挪了挪屁股靠到老董妻身邊小聲說:“那個項鏈肯定是送給你的,我們又不是別人,你該拿回去就拿回去,這么貴重的東西放我哪我也不好辦?”老董妻撅著嘴說:“我是想拿回來,俺家那個死鬼不讓,他罵我說說我要敢拿他要把我的手剁下來!”
一年過去了。老董妻并沒有來取這一項鏈,老黎也沒找到送項鏈的人。老黎妻對老黎說:“這個項鏈到底咋辦?”老黎笑著說:“沒人要你就戴著吧?”老黎妻說:“俺可不能要,無功不能受祿,外來的財不富,不行把它交給縣里吧?”老黎想想說:“這樣不妥,我們這樣做了,表面上老董無話可說,可背地里他會恨我們,這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他的身上?!逼拮訂枺骸澳窃趺崔k呀?”老黎說:“不行這么辦吧,把項鏈變現(xiàn)了捐給學(xué)校救助貧困生吧?”
她們還真這么辦了,這個項鏈賣給手飾店,賣了十萬塊錢,老黎妻拿著錢到縣一中捐了款。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可又過了一年,老董被查出巨額貪腐問題被罷官撤職被抓進(jìn)監(jiān)獄,老董妻掉著眼淚來找老黎妻,她說老董被抓了,家里的財產(chǎn)都被沒收了,她手里已經(jīng)兩手空空了,讓老黎妻把哪個項鏈還給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