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
“坐。”冼英對著林陽說道。
這間屋子只剩下了林陽、璇璣和冼英。
林陽被璇璣一下子就按在了椅子上，他看著冼英，眼里流露出疑惑。
冼英掏出殘缺了半角的陶瓷小人，遞給林陽，問道：“仔細看看，認識么？”
林陽接過這個小人細細地端詳起來，左右看看，又拿手鼓搗了一下，瞇著眼睛問：“不認識，這是什么玩意？”
“沒什么，這是我從程川那得來的，據(jù)說竟無一人能砸的開這玩意?！辫^厲色說道。
林陽一開始因為屋內(nèi)的嚴肅的氣氛嚇了一跳，現(xiàn)在聽到璇璣半開玩笑的語氣，于是也放松了下來。
林陽擺擺手說：“你可唬不了我，我可不信，這么一個小東西，怎么可能砸不開?！闭f著就高高舉起，準備往地上砸去。
冼英眼疾手快，把小人奪了下來?！昂昧?，不說笑了?！?p> 三個人圍在桌子前，冼英把這小人擺在臺中央，說：“這是天神教信奉的小人。這個小人和現(xiàn)今這些事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我目前還沒發(fā)現(xiàn)。不過我猜想，這應(yīng)該是個印記或者圖騰。林陽，待會你回去之后，先排查隨身的幾位心腹，不要漏掉其中任何一個人，但凡是和天神教有關(guān)聯(lián)的，都控制起來。而后派信得過的人趕回封地，徹查軍隊，從上往下查，時間緊迫，查到校尉即可。凡是發(fā)現(xiàn)和‘天神教’有關(guān)聯(lián)的，特別是在屋內(nèi)供奉這個小人的，一律禁足、停職。先不審，不要透露任何消息，留待這邊的事情結(jié)束再說。查出的人無須殺，看緊點即可，若是誰動手殺人滅口，也控制起來。璇璣，你也是一樣。記住，除了衛(wèi)隊里的人之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排查的目的，可以讓眾人以為，我們只是在軍隊里查貪?！?p> 冼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查完之后，我想把林陽的軍隊和羌州的軍隊一起調(diào)過來。”
“什么？”“?。俊绷株柡丸^同時跳了起來。
璇璣的反應(yīng)最大，她的瞳孔收縮著，額頭上滲出絲絲的冷汗，顫顫巍巍地說道：“長公主要打上上京？”
林陽側(cè)目看向璇璣，聽完璇璣這句話之后，便是咬著嘴巴點了點頭，說：“長公主想打便打，臣等隨時聽候長公主差遣。”說完之后立刻就跪了下來。
冼英一把拉了起來，嘆了口氣說：“不是不是，你們先別慌?！辟[了擺手，讓大家都坐下。
“是這樣的…”冼英深呼吸之后，把李昌的事情和林陽說了一遍。
林陽聽聞后，卻是一臉困惑，“可是，這世界上哪有一模一樣的人?。俊?p> “沒有一樣的，也有相像的吧?！辫^說道。
冼英只是沉默，不做過多的解釋。從一開始，冼英就告訴璇璣，讓她用尋常心對待張雨，冼英把他留在身邊還有用處。隨后林陽也知曉了，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地和張雨相處著。
林陽抿嘴，無法反駁，說道：“也是?？扇f一回來的是真的李昌呢？畢竟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而且…一旦動了郡國兵之后，我們逆反的罪名，就算是坐實了。那么到時候，即使我們不想反，也不能不反了，就像當年……”林陽識趣地沒有講下去。
璇璣往前坐了一步，焦急地說：“是啊長公主。先前我們調(diào)了衛(wèi)隊，還可以說是作貼身保護之用。而且按規(guī)矩來說，調(diào)衛(wèi)隊不上報，并不礙事，說到底是我們自己府邸的人，最多就是被那些老家伙參幾句。況且那么一點人，也成不了什么氣候?？墒钦{(diào)郡國兵那就不一樣了，調(diào)兵要上報，如若沒有準許，那私自帶兵出州，那不就是謀逆么？就算陛下恩準了，那王晉他們能放過長公主嗎？他們到時可以隨便安個罪名給您，就可以帶兵把我們?nèi)藴缌?，甚至都不用圣上恩準。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到時候天下還要反過來夸他呢?！?p> 冼英揉著眉頭，語氣沉重地說：“我知道。”隨后又說了句玩笑話，“當初你不是還總勸我叫我把位置奪回來么？”
璇璣急了起來，語速加快說道：“那不一樣！當初虞單只是代理朝政，王晉他們急于蓋棺定論，長公主和先帝失蹤的消息傳來還沒幾天，就想立衣冠冢，讓虞單順理成章地上位。得虧張大人一直拖延，才能等到長公主回來，不然，這衣冠冢只要是立了下去，長公主想活著回來，可就難了?；貋砟菚r，只要長公主想，大家就會立刻擁護您為新帝，那些個王晉又算是個什么東西，沒有半個子的家伙！可現(xiàn)在長公主回封地，路上還被虞單封了監(jiān)御史，宮里正在籌備登基大典，這人人皆知。今時不同往日，此時再出手，已經(jīng)是‘名不正、言不順’了。”
冼英清了一下嗓音，“嗯，我明白?！苯又终f道，“倘若不是無路可走了，我也絕對不會想到這個辦法。起初我也向璇璣說過，懷疑這場瘟疫的背后黑手就是張雨背后的組織，我們也從沈公子處知道，很早的時候，那些人就已經(jīng)混進了沽郡里面，對他們來說，沽郡就像是一個大本營，可是為什么，他們要在自己的大本營里面制造瘟疫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這場瘟疫來的又那么剛好，洪水一沖，瘟疫就來了，難民開始逃荒，各種沖突混亂，人都死了一大片，這樣對他們來說有什么好處？
“一開始我以為，他們要放棄沽郡這個大本營，打算撤出，為了清理痕跡，所以才這么做的。瘟疫一起，我們就鎖了城，但城內(nèi)大多百姓還是沒逃過被感染的命運，至此，他們的任務(wù)也應(yīng)該完成了?？墒钦媸侨绱?，他們?yōu)槭裁催€要在沽郡上多花費心思呢？為什么要回來呢？倘若李昌死了，可以說得上是殺人滅口，可是，李昌居然活生生地回來了?；貋碇笊磉厙娜硕己蛷堄暧新?lián)系，那不就意味著，李昌也是他們的人么？
“可見他們并沒有放棄沽郡，沒有打算撤出沽郡，相反，他們把沽郡當做一次嘗試。百姓死了，城空了，他們的人就會自然而然地住進來。而李昌，就是他們最后的一步棋，只要控制了郡守，整個沽郡就會為他所用。然而郡守及其重要，就算把李昌換了下來，也沒把握把自己的人換上去，又或者沒把握能完全地控制，所以就想了一招偷天換日，找一個相似的人，換掉李昌。剩下的小官，不必如此費事，能賄賂的賄賂，不能賄賂的就換殺掉?？墒菚r間一長，假的李昌也肯定會露出破綻，所以他們就先下手為強，把他的妻兒都殺了，這樣，就算旁人察覺出不同，也無法分說，無法指證，即使懷疑，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若真如我所想，他們還不會在這一步就停止，他們將會或已經(jīng)控制了沽郡的兵馬糧草，沒到把沽郡緊緊握在手中之時，他們是不會放棄的?？扇羰堑鹊侥菚r，若是要等到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之日，我們早已經(jīng)成為了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他們不殺我，放任我行動，恐怕也是這個原因……”因璇璣和林陽還在一旁聽著，冼英也不好再說下去。
“如今已經(jīng)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了，若不放手一搏，恐怕，我們都要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