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答案
篝火晚會終于在丑時的鐘聲敲響時緩緩落下了帷幕，高塔上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也早已消耗殆盡。
只剩下些許殘存的炭火癱倒在地上，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微光，就像是疲憊的人眼泛困意，映照著這個漸漸安靜下來的夜晚。
看著人群逐漸散去，北冥炎鼓起勇氣，拉著若曦來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我有話想對你說?！北壁ぱ椎穆曇艟鼓行╊澏?，他緊張地看著眼前這位讓自己心動的姑娘，汗水打濕了掌心。
然而，若曦卻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緊張，只是困得眼皮直打架，仿佛隨時都會閉上。
“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我好困哦?！彼呎f邊打哈欠，配上狂歡后炸毛的頭發(fā)，整個人就像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貓。
“真有那么困嗎？”北冥炎有些犯難，好不容易才有這么個和若曦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可不想就這么白白浪費了。
但看著若曦那困到眼皮打架的樣子，他又不忍心打攪她。
“嗯？”若曦似乎沒聽清他的話，又打了個哈欠，“你剛剛說了什么？我沒聽清?！?p> 北冥炎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她昏昏欲睡的樣子，啞然失笑：“算了，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p> “嗯？”若曦使勁抬起眼皮，沖著他扯出一個看起來有些憨癡的笑臉。
北冥炎長嘆一聲，看著她這副模樣。
看來這次機會是浪費了，他可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連打仗時都沒這么緊張過。
“走吧?！彼呱锨袄鹑絷氐囊滦洌瑺恐刈?。
君子止乎于禮，在沒有明確雙方的關(guān)系前，他并不想冒犯自己鐘意的姑娘。
軍營駐扎的地方全是坑坑洼洼的泥地，路上總是有許多碎石子。
昏暗的光線加上昏昏欲睡的若曦，這一路走得實在艱辛，盡是磕磕絆絆。
這不，若曦一個不留神被石頭絆倒了，猛地往前摔去。
北冥炎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摟進了懷里，上演了一出她剛來時學(xué)走路時自己扶她站穩(wěn)的橋段。
這一摔，讓若曦徹底罷工不走了，順勢窩在北冥炎懷里呼呼大睡起來。
“欸，你呀——”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和平穩(wěn)的呼吸，北冥炎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寵溺地說道：“真是個小沒心肝的?！弊旖菕熘荒ㄋ约憾紱]意識到的微笑。
北冥炎認命地抱起她，往營地慢慢走去。
看著天上高懸的圓月，某人多想時間能慢些。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若曦休息的帳子。
北冥炎停下腳步，輕輕敲了敲帳簾旁的欄桿。
不一會兒，里面?zhèn)鱽砹耸|娘略帶疑惑的聲音：“來了?！彼劼暻皝黹_門。
“呀！將軍，怎的又是你？”在看到來人后，蕓娘吃驚地叫出聲來，顯然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看到北冥炎。
她的目光緊接著往下，看到了將軍懷里那個酣睡的小姑娘。
小姑娘睡得正香甜。
“怎么就這么睡著了？”蕓娘啞然失笑，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
“來，快進來?！彼s忙讓開身子，讓北冥炎進來。
蕓娘快步走到床邊，將被子掀開，北冥炎順勢將若曦放在了床上，動作輕柔。
看著熟睡中的若曦，蕓娘和北冥炎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蕓娘，紅綢綁身的事可是你與若曦說的？”北冥炎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是的，將軍?！笔|娘如實回答，心中卻有些疑惑，不明白將軍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
“你為何與她說這些？”北冥炎繼續(xù)追問道。
蕓娘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上戰(zhàn)場前我給我的丈夫扎紅綢，正巧被若曦看到了。她就跑來問我說為什么要扎紅綢，我就同她說，扎紅綢可以保佑平安。”
說到這里，蕓娘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北冥炎，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
她不明白將軍為何要好奇這個事，但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該不會……若曦給將軍你也扎了紅綢吧??？”
蕓娘捂住嘴，震驚地說道，同時眼中帶上了幾分揶揄之色。
她仿佛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那個畫面，若曦丫頭一臉認真地給北冥炎扎紅綢，咱們的大將軍則滿是無措。
北冥炎默不作聲，這算是默認了。
“誒呀呀，若曦小姐可真是可愛?！笔|娘笑得意味不明。
她看著北冥炎，眼中帶著幾分戲謔。
“如果沒事，那我就先走了?！北壁ぱ淄矍暗氖|娘，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尷尬之情，急忙出聲告別，想要逃離這個微妙的氣氛。
蕓娘輕輕點頭，沖北冥炎作揖拜別，聲音柔和：“好，將軍早些歇息，這事兒改日和若曦小姐解釋清楚就好，不必太過掛懷?！?p> 北冥炎聽后，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蕓娘輕輕嘆了口氣，心中暗自感嘆：“唉，真是一對歡喜冤家?！?p> 等送走北冥炎后，蕓娘回到床邊，看著若曦安睡的臉龐，輕輕為她蓋好被子，轉(zhuǎn)身坐在床邊，拿起針線開始縫補衣物。
一夜好夢，若曦從床上坐起，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嗯～好舒服！”
蕓娘在一旁見狀，放下手中的針線，笑著打招呼：“醒啦，昨夜睡得可好？”
若曦聞言，笑容更加燦爛：“好極了！蕓娘?！?p> 蕓娘聽后，心中一暖，笑著打趣道：“那就好，昨夜可是將軍送你回來的?！?p> 若曦聞言，臉上閃過一抹紅暈，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昨夜太困了，都沒怎么注意。等下就去謝謝他。”
蕓娘看著若曦害羞的樣子，心中暗自好笑，又提醒道：“除了這個，你還記得什么嗎？”
若曦聞言，苦思冥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昨夜的事情了。
她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還發(fā)生什么了嗎？我怎么一點都不記得了？”
蕓娘見狀，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你真的是太累了。不過沒關(guān)系，你去親口問一問將軍不就知道了嗎？”
若曦聞言，臉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對??！我這就去找他！”
說完，她飛快地下床洗漱，準備去找北冥炎問個明白。
“蕓娘，我走啦?！彼樕涎笠缰鴼g快的笑容，輕快地沖蕓娘揮了揮手。
“你這孩子，不吃飯了嗎？”蕓娘打趣道。
“不吃了，我一會兒就回來！”她的身影一眨眼便消失在帳扣，只剩聲音傳來。
“唉，真是風風火火的?！笔|娘無奈地嘆了口氣，目光重新回到了手中的針線活上。
抵達訓(xùn)練營的那一刻，若曦的目光瞬間被臺上那個揮汗如雨的身影所吸引。
“將軍——！”她絢爛一笑，沖臺上的人揮手示意。
北冥炎聞言，動作一頓，隨即停下了手中的訓(xùn)練，目光如炬地看向臺下的人，他擦了擦頭上的汗，疑惑道：“你怎么過來了？”
他斜靠在欄桿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外和關(guān)切。
“我想過來謝謝你昨晚送我回去?！比絷匦Φ脹]心沒肺。
這句話被周圍的將士們聽到了，他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
為了防止再從若曦嘴里說出那種引人遐想的話，北冥炎連忙一個翻身從高臺上躍下。
他走到若曦身邊，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到角落的陰涼處。
“這種小事就不必刻意過來謝我了。”北冥炎頗有些無奈，但眼中卻藏著掩飾不住的寵溺。
“其實我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比絷赝嶂^，一臉好奇地看著北冥炎，“昨夜還發(fā)生什么了嗎？”她的眼神中滿是疑惑。
北冥炎聞言，心中一緊，他沒想到若曦會突然問起這個。
“什么什么？”他故作疑惑，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蕓娘同我說昨夜好像還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記不太清了，就想來親口問問你。”若曦一臉真誠地看著北冥炎，眼中閃爍著信任的光芒。
這下輪到北冥炎不自在了，他搓了搓自己的指腹，這是他從小在緊張時會做出的習(xí)慣動作。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事?！彼^頭，眼神有些飄忽，不敢直視若曦的眼睛。
若曦見狀，更加好奇了，她歪著頭，故意看著北冥炎的眼睛，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些什么。
“你還記得在去戰(zhàn)場前，我對你說的話嗎？”北冥炎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逃避，他認真地看著若曦。
“記得呀，‘等你回來’?！比絷匦Φ靡荒橀_心，幸好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北冥炎看著她單純的笑容，深吸一口氣，然后開口道：“在上戰(zhàn)場前，我曾發(fā)過誓，如果我能平安回來，就把紅綢代表的含義告訴你?！?p> “紅綢的含義？”若曦一臉不解，她沒想到北冥炎會突然提起這個。
“那不就代表著保佑平安的意思嗎？”她疑惑地問道。
北冥炎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是有這個意思沒錯，但系紅綢的人的身份是有講究的?！?p> “??？我不知道，是我做錯什么了嗎？”若曦聽到這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緊張地看著北冥炎，生怕自己做了什么錯事。
北冥炎看到她這副大驚失色的模樣，頗有些好笑，“這小傻子又在亂想什么？”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也沒錯，你只是不知道這層意思罷了?！?p> “在我們北冥國，給將士們系紅綢的是他們的未婚妻或者妻子，用來保佑未婚夫或丈夫的平安。”北冥炎一鼓作氣說出了這些話，喉結(jié)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他看著若曦，眼中充滿了期待和緊張。
“??？！”若曦聽到這個解釋，瞬間就呆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個舉動竟然會有這么深的含義。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還有這個含義！”她慌亂地不停道歉，整個人手足無措極了。
“這怎么辦呀？我不是故意的?！彼钡每炜蘖恕?p> 北冥炎看到她這副模樣，溫柔地安撫道：“你不用道歉，你并沒有做錯什么。你只是不知道這層意思罷了。下次可不要再隨便給別人系紅綢了?！彼χ诘?，語氣中帶著一絲寵溺，同時又有些失落。
“我知道了！”若曦趕忙保證道，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交纏的手指。
“那我送你的紅綢該怎么辦呢？”她皺著眉頭，一臉糾結(jié)。
北冥炎看到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
他摸了摸若曦的頭，順勢捋了捋她的發(fā)絲。
自從上次摸到若曦的頭之后，他對這個動作就越做越自然了。
“怎么？送出去的東西還有要回的道理嗎？”他調(diào)侃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比絷氐拖骂^吶吶道。
“好了，你不用擔心。”北冥炎笑著安慰道，“紅綢上沾了血，也不好再還給你。就當送給我了?！?p> “好吧?！比絷毓怨源鸬?。
“行了，回去吧?！彼p輕收回手，眼神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若曦凝視著他的背影，心中的緊張與忐忑終于得以釋放，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她站在原地，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心中暗自懊惱：“我這冒失的毛病，什么時候才能改改呢？”
她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仿佛這樣就能將那些令人尷尬的瞬間從記憶中抹去。
“真是太尷尬了！萬一讓別人誤會，這不是毀了人家的清白嗎？”她心中一陣自責，愧疚之情涌上心頭。
果然，這還是個沒開竅的孩子，某人的追妻之路漫漫呀。
若曦就這樣一路碎碎念地返回營帳。
然而，這又何嘗不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呢？
或許，正是這份不經(jīng)意間的冒失與誤解，才悄然拉近了兩顆原本遙不可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