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乙亥·戊寅】據(jù)此間奸人生事 立石窟故畫新辭
行走數(shù)日,已近京城地界?;纳絺?cè),石崖邊,停馬駐步。
“那上面會(huì)有人么?”緣著河岸抬首,看見那所謂驚世之作,淵唳云倒不覺得有什么值得仰望和敬畏的。
人苦雕琢無功,山自巍峨有情。人開鑿這些神像,再如同鬼斧神工,又何曾問詢過山的意見?
因而淵唳云并不敬仰這樣的一廂情愿,就像是指定知道皇帝為了迎合國(guó)師的身份,建了那么多無人掃灑居住的宮觀,豈不也是可笑至極?
“會(huì)吧?!?p> 修建的人總要上去。果然無論何世何處,裴鳴月還是會(huì)折服于工匠的智慧與辛勤。
只是當(dāng)下最要緊的事絕不是賞景,更不是嘆物,裴鳴月看了看對(duì)岸的嚴(yán)陣以待,轉(zhuǎn)過頭來囑咐淵唳云:“今晚在這附近住下,明日我們繞過這邊,取道西北。”
想起自己尚且留在京城的那些物什,乃至于玉佩上的暗紋,裴鳴月心中突突直跳——有些事似乎是避不開的,必須走上這一遭。
可帶著淵唳云,裴鳴月還是不想冒著風(fēng)險(xiǎn)去闖京城這從來沒有消停過的地方……
“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我就在這里等你好了?!?p> 不得不說,哪怕裴鳴月安慰淵唳云的時(shí)候頭頭是道,真?zhèn)€看著兩張?jiān)絹碓较竦拿嫒荩狲Q月還是難免把師弟和面前人比上一比。
師弟可沒有淵唳云這樣有眼力見。師弟很聰明,是裴鳴月都要承認(rèn)自己比不了的聰明,所謂的“沒有眼力見”,或許只是單純的不想顧及。
但是眼前的淵唳云不一樣,這個(gè)人自己受過他人的冷眼,受過一次次的無可奈何,因而更知道怎樣做……讓所有人都開心。
“你一個(gè)人,若是……”
比起裴鳴月的擔(dān)心,淵唳云并不覺得自己能出什么事:“這些年便是這樣過來的,沒人有必要刻意追著一個(gè)傻子不放的,不是么?”
“大不了你再算一算,你也能找到我,不是么?”
用來回應(yīng)“不是么”的答案不言而喻,收拾了一番,將淵唳云安頓了下來,裴鳴月不帶留戀的翻身上馬。
既然是“只身赴會(huì)”,裴鳴月盡量清減了行裝,并沒有帶太多的東西,連琴都留在了淵唳云這里。
“若是我三日不歸,你可先往西北而行,我自會(huì)追上你去?!贝诵袥]有性命之憂,裴鳴月囑咐了一句,踏馬直奔京城內(nèi)。
夜幕將近,即便到了城門關(guān)閉的時(shí)候,裴鳴月將馬拴在了附近的客棧,拿出一份看上去被保存的甚是完好的身份憑證,施施然往城門去了。
“你……”
抬頭看了一眼正在比比劃劃的面前人,守門官兵并未為難:“過去罷?!?p> 進(jìn)得城來,裴鳴月并沒有直奔自己的小院而去——如果有人刻意想找自己,那里必然是最先被造訪的。
畢竟是外祖父留下來的產(chǎn)業(yè),有頭有臉的都知道裴鳴月繼承了母家的祖業(yè),也有不少人來求過琴……
“你是哪里的?”
多說多錯(cuò),裴鳴月還只是比比劃劃。
“竟然還是個(gè)啞巴!”來人似是刻意刁難,把裴鳴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長(zhǎng)得倒還不差,只是之前不曾見過你?”
“你是誰(shuí)院子里的?”
“正好我家夫人有心找個(gè)……”來人嘰嘰喳喳自說自話,“哦,忘記你不會(huì)說話了?!?p> “你跟著我走?!?p> 拉拉扯扯之間,裴鳴月逃脫不了。但凡是奔西去,裴鳴月還能賭那人剛好出來,可如今南轅北轍,不得不要裴鳴月懷疑自己此番回來到底是栽在卦象上的“乾”,還是面前這一方院子里的“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