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象牙

　　今日陽光并不烈，曬在身上只覺暖洋洋的。

　　折棠微微瞇眼，感受著輕緩的風，她抬起手讓風從中的間隙處掠過，而她的軟榻前便是那架燕子風箏。

　　只不過那線是斷了，如山原本想把它收拾下去，卻被折棠止住了。

　　“掛在屋內，當個擺件也是好的?！?p>　　秦錚入門時，首入眼簾的便是那只搖搖晃晃的燕子風箏。

　　他輕挑眉頭，不曾多說什么，只是目光落在那被鋒利割過的線尾上。

　　他徑直繞過屏風，折棠見他，面露微訝，原要起身行禮卻被他直接按回軟榻之上。

　　“不必行禮。”

　　雖說如此，折棠還是起身幫秦錚脫下大衣，大衣上還染著幾許淡雅的熏香，她總覺在哪兒嗅過。

　　她輕輕解開秦錚的束帶，卻碰到了他腰間的配飾，冰涼光滑的觸感與玉飾不同，她垂眼，是與謝逐臣腰間掛的一模一樣。

　　“嗯？”

　　折棠收回視線，略帶幾分好奇地又碰了碰那小管，道：“臣妾有些好奇這是什么做的，原本以為是白玉，卻摸著不太像?！?p>　　有點可愛，秦錚想。他語氣溫和了幾分，道：“是塞外進貢來的象牙做的?！?p>　　“象牙？”折棠面露疑惑，似是從來沒聽過一般。

　　“是取自塞外的一種巨物，名為大象，據(jù)說它們身高數(shù)十丈，大若一間堂屋。一只大象只得兩枚象牙?！鼻劐P緩緩道。

　　“這般珍貴？”折棠微訝，連忙把那墜子細心拿下收好，動作間極盡輕柔，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把其碰壞了。

　　秦錚原本也不是很在意什么象牙，他執(zhí)掌邊疆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看了一遍，此時見了這般小心翼翼呵護那象牙墜的折棠，心中莫名軟了一下，看向她，道：“你若是喜歡，便拿去戴著?！?p>　　他又怕折棠不敢接，低聲加了句：“這東西外頭雖不常見，但宮中卻是不少，父皇也多喜賞賜給晚輩?！?p>　　折棠聽了，淺淺一笑，還是將它仔細收起。

　　“既然是陛下的賞賜，那殿下更是要好好珍惜才是?！?p>　　秦錚看著這般的折棠，突然想起了那架掛在門口的風箏。

　　他幼年時并不受寵，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便是等到春暖之時，拉著母妃一同在宮中放風箏。

　　而他們這種冷宮棄子，風箏自然也沒錢做什么多的花樣，只是內務府送來的，最樸素的燕子風箏。

　　對于接下來的事，他突然有些開不出口了。

　　折棠仿若無覺般，道：“據(jù)說近日陛下身子好轉了不少?！?p>　　她說這話時，心中卻是提起的，只希望秦錚狠狠否定。

　　當初謝逐臣可是口口聲聲同她說，陛下快要歸西了，她才接下這搭子的，可現(xiàn)在又告訴她陛下身子好了不少，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她鐵定要被砍頭。

　　秦錚淡淡應了一聲，折棠心涼了一半，卻又聽他道：“只比前些時日清醒了些，但還是下不了床?！?p>　　秦錚蹙起眉頭，眸中久違地涌起些煩躁。

　　折棠心中松了口氣，不能下床就好，不能下床也就不能見人，也就不能見她了。

　　這口氣還未到底，就聽秦錚冷聲開口：“父皇說喜氣除晦，便讓母后舉辦場賞春宴，再除晦氣。”話音到最后，愈發(fā)冷淡。

　　眾人都心知肚明，這名為“賞春宴”，實則便是為太子迎娶太子妃，再給陛下沖一沖晦氣。

　　“賞春宴？”折棠垂下長長的睫毛，似有幾分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