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見光明
左無因回了東陽,按照她們之間的約定,他和左丞相需要盡快輔佐梁瑾上位,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
臨走之前他說,一月之后,他會來接梁昭回國。
梁昭含著笑點點頭,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等到馬車的聲音遠去,梁昭斂了斂表情,對著身旁的祁玉開口:““東陽復國后必定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而這段時間正是國力最弱之時,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你想怎么做?”祁玉問。
“其一,恨春如今我已經拿到手,這是我最大的籌碼,他們必定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其二,趁我現(xiàn)在還有一點權利,我想大力發(fā)展南梁農業(yè),將大量士兵削減,用國庫發(fā)放每人足夠的銀錢,這樣既能掏空南梁國庫,讓他們沒有足夠的支撐去侵略他國,也能削弱南梁兵力,更能讓南梁子民豐衣足食。過夠了好日子,即使有一天南梁想打仗,必定引起民怨?!?p> “阿昭,你倒是一點沒有私心,東陽需要恢復,你沒想著掏空南梁國庫來緩解東陽的燃眉之急?”
“我把南梁國庫掏空,那南梁的子民該如何生存?戰(zhàn)爭已經讓南梁百姓不聊生了,裴姓王室有錯,但南梁子民卻是無辜的。”我幽幽道。
祁玉良久才低低嘆了口氣:“你到底還是為他著想。”
祁玉的話讓她不知如何回答,仿佛是扯下了內心最深處的遮掩,將她的秘密暴露地一干二凈,梁昭不禁有一絲絲的惱怒:“我怎么會為仇人著想?不過是見不得百姓受苦罷了?!?p> 祁玉沒說話,梁昭和他并排走著,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沉默讓氣氛仿佛凝固。
“你真的要嫁給左無因?”祁玉轉移了話題。
“左無因一直都知道阿瑾在哪里,左丞相為國勞心勞力,他卻沒有放出半點風聲,他所圖謀的東西恐怕很難動搖?!?p> “他既然知道,那他為什么不早點來找你?”
“他眼看著我找阿瑾找了一個月卻一無所獲,必定心急如焚,如果他一開始就告訴我,我不一定會同意,而如今東陽皇位空懸已久,國內人心惶惶,只要他在這時提出條件,我絕對會答應?!?p> 祁玉的腳步頓?。骸八@番謀劃,冒著砍頭的風險也要和你做交易,這樣的人,恐非良配?!?p> 梁昭苦笑了一下:“良配?我哪里還敢奢求什么良配。如今的梁昭也不過是為了東陽而活罷了”
祁玉沉默了。
一聲嘆息隨風而散。
第二日上朝時,梁昭提出削減兵力,果不其然遭到了大臣的反對。
這樣的結果她一點也不意外。
“將兵力削減,自古以來就沒有這樣的先例,太子妃這是想違背祖宗的條例?”手握兵權的大將軍李威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氣的吹胡子瞪眼。
削減兵力,李威手里的兵權少了一半,關乎切身利益,他自然是反對地最兇。
“蓄養(yǎng)大量兵力是需要錢的,如今南梁又不打仗,養(yǎng)那么多兵有什么用?倒不如放他們回去好好養(yǎng)家糊口?!?p> “發(fā)給將士的錢他們寄回家也能保證家里衣食無憂?!崩钔曇羧缋祝雌饋韺ξ乙庖娦U大。
梁昭冷笑一聲:“百姓家里的青壯年都跑去當兵了,家里的地誰種?難道靠著老弱婦孺?光是寄錢回去有什么用?沒有人種糧食啃銅板嗎?”
她這一連串的發(fā)問倒是把李威問懵了,李威本來就是個大老粗,靠著一身蠻力發(fā)家,腦子轉不過來是常有的事。
“反正削減兵力我不同意!”李威開始胡攪蠻纏。
梁昭扶額,定了定神,不再理他,而且問柳荊:“柳相以為如何?”
柳荊沒吭聲,過了一會兒才站出來:“南梁確實沒有這樣的先例。”
柳荊的回答模棱兩可,但從他的語氣梁昭也能聽出來他在猶豫。
要說站在這朝堂之上一心為國毫無私心之人,怕也只有柳荊。
她所言之事并非毫無道理,柳荊自然明白,但他的顧慮,梁昭也明白。
梁昭微微一笑:“條例本就是人定的,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眾位大臣站在這里不也是為了南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yè)?既然有好的方法為什么不去試試?”
“削減兵力,若是敵國來犯……”
“南梁乃大國,即便削減兵力其他小國也不敢來犯,更何況如今天災人禍頻出,各個國家已經焦頭爛額,哪會有精力侵犯他國?南梁留一半兵力足矣。”
柳荊沉默許久,開口之時有些意味深長:“太子妃所言老臣同意,只是……”
梁昭自然明白柳荊沒有說出口的是什么,她拉了拉身旁的裴云:“我曾答應過會好好照顧陛下,為陛下分憂?!?p> 柳荊立刻明白了梁昭的意思:“陛下認為呢?”
裴云奶聲奶氣:“都聽皇嫂的?!?p> 梁昭唇角勾起。
柳荊不再說什么。
柳荊一松口,剩下的人也不敢再有什么意見。
削減兵力的事就這樣成了。
剛回到清云殿,紫錦早已在殿門口等著,見梁昭回來,她幾步上前拉著她的手,竟忘了主仆之分,語氣顫抖:“公主……玉公子說……說……”
“說什么?”聽著紫錦的語氣,她不禁皺眉,生怕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傳來。
“玉公子說……他找到能醫(yī)好你眼睛的藥了!”
梁昭呆住了。
裴宴給她下的藥,是當初他父皇給的,他的父皇告訴他,解藥在他手里。
可是東陽覆滅后,裴宴去拿解藥,他的父皇告訴他,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解藥。
裴宴也曾為她尋過醫(yī)治之法,只是他找遍了東陽所有的醫(yī)者,都沒能治好她的眼睛。
久而久之,梁昭習慣了黑暗,竟忘記了她原本……也是可以看見光明的人。
即便紫錦說祁玉找到醫(yī)治她眼睛的藥,她的內心其實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只是紫錦那樣激動,一心為自己著想,她不忍心讓她失望。
于是梁昭拍了拍紫錦的手:“好,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