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長安而來,一路沿著黃河,也有一些地方受災(zāi),但都是些小的水患。
沿途見到一些災(zāi)民,幾人心中大致有了些底,但他們還是在親臨黃河邊時,受到了震撼。
眼前的場景,比起他們之前所見,如同小巫見大巫。
詹嬈帶著幾人一邊走,一邊說著河南郡的災(zāi)情。
“大人您看,僅這一片,就有六個村子受災(zāi),黃河水倒灌進(jìn)村子,沖毀了百姓的房屋,還有良田,再有數(shù)月,便是小麥豐收之時,接連十?dāng)?shù)日的暴雨和陰雨天氣,小麥已經(jīng)發(fā)霉,加上黃河水倒灌進(jìn)田地里,糧食已經(jīng)被毀?!?p> “前些日子,有許多百姓都待在自己的田里,不肯離開,父親和他手下的官員整日里開導(dǎo)百姓,這幾日這種情況才少了些?!?p> “房屋也基本被全部沖毀,百姓無處可去,陳叔父是河南郡太尉,他將自己軍中的大帳拿出來安置災(zāi)民,河南郡的郡兵都和他們一道,上了黃河堤岸,現(xiàn)在決口已經(jīng)堵住一部分,他們?nèi)找共恍?,十分辛苦?!?p> 魏邵幾人自長安而來,衣著華貴,所到之處,總是會引起百姓的駐足圍觀。
詹嬈找了一圈,不見父親。
她叫住一個百姓問道:“詹大人呢?”
百姓指了指遠(yuǎn)處說道:“詹大人正在堵決口?!?p> 聽到這話,詹嬈心中有些擔(dān)憂,還有些生氣,父親年紀(jì)大了,都說了這樣危險的事情他盡量不要靠近,可他偏偏不聽,什么事都要沖在第一線。
詹嬈擔(dān)心父親,腳步明顯快了些。
“父親?!?p> 詹荀遠(yuǎn)遠(yuǎn)地聽到女兒叫自己,他艱難地扶著腰起身。
詹邕趕忙伸出手去扶父親,看見父親和哥哥的樣子,詹嬈一陣快跑上前。
“站住?!闭曹骱浅庖宦?。
詹嬈不再上前,她知道父親是不想讓她靠近決口。
詹邕扶著父親,父子二人慢慢地從及腰的泥沙水中淌了出來,因為長時間的浸泡,父子二人裸露在外的小腿和腳以及手,全部被泡的發(fā)白發(fā)漲。
當(dāng)然,詹荀也注意到了女兒身后的幾人。
“父親,這是長安來的大人,受陛下之令來給我們送賑災(zāi)的糧食和銀子的?!?p> 詹荀上前一步行禮,說道:“大人自長安而來,詹荀有失遠(yuǎn)迎?!?p> 魏邵扶住了詹荀的手,擋住了他要弓下的腰。
“詹大人愛民如子,能與百姓共進(jìn)退,魏邵心中佩服,詹大人不必多禮?!?p> 聽到眼前這個英氣的男子這樣說,詹荀抬起頭看著魏邵,說道:“您是北平王魏邵?”
“正是?!?p> 這點倒是出乎詹荀的意料,大魏國土遼闊,各地常發(fā)不同的災(zāi)情,賑災(zāi)雖是大事,但陛下能派出自己的皇子,這還是頭一次。
“王爺恕罪,老臣有失遠(yuǎn)迎?!?p> “詹大人,今日本王所見,您是個好官,這些事待本王日后回到長安,一定會如實稟告陛下?!?p> “謝王爺。”
魏邵看著詹荀身邊的男子問道:“這位是?”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jīng)通過詹嬈的介紹,加之判斷,大概確定了這是他的哥哥詹邕,但他還是多此一舉問了一句。
“回王爺話,這是犬子詹邕?!?p> “不錯,小小年紀(jì)能陪著你父親造福百姓,是個好男兒,我見你父親方才起身艱難,你一直攙扶,看你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
其實魏邵不比詹邕大幾歲,但是身份和閱歷帶給他的成熟,塑造了他周身的氣質(zhì)。
“多謝王爺夸獎,王爺你們遠(yuǎn)道而來,想必舟車勞頓,先隨老夫一道回府安置,可好?”
“好。”
郡守府中,詹嬈安排了四間客房后,又讓庖廚為幾人做了一桌吃食,詹荀和詹邕趁幾人安置的功夫,去洗了個澡,詹荀換上了官服。
吃食很簡單,只有粥和饅頭,詹嬈讓庖廚還做了幾道素菜。
看著面前的吃食,詹荀解釋道:“王爺王妃、蕭將軍,如今水患肆虐,許多家禽都染上了疾病,沒有葷菜,實在艱難,請多多包涵?!?p> “詹大人客氣了,外面的百姓食不果腹,我們能有這樣的吃食,已經(jīng)十分滿足,我是個粗人,常年在外行軍打仗,許多時候吃食比這還簡單,沒有那么多的講究?!?p> 蕭慎一直沒開口,這時他說道:“詹大人,這已經(jīng)很好了,我們快吃飯吧,吃飽了還有很多事需要商量。”
飯后,幾人開始商量賑災(zāi)事宜。
魏邵說道:“賑災(zāi)與堵決口這兩件事要同時進(jìn)行,我的意思是,蕭慎你與裴瀅和云柔來開設(shè)粥棚、賑濟百姓,我們幾人和陳太尉,帶領(lǐng)士卒和百姓一道堵決口,如何?”
聽到魏邵的安排,蕭慎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魏兄,堵決口這事應(yīng)該算上我一個,開設(shè)粥棚不需要這么多人?!?p> “之前在六安國,賑濟一事就是你安排的,我們從長安帶來的這些糧食,也是你親自過目,你便留下做這件事?!?p> 蕭慎求助的眼神看了看裴瀅,裴瀅沖他點了下頭。
“既然蕭慎想同你們一起堵決口,就讓他去吧,這里有我就行?!?p> “可是你......”
“我什么?”
被裴瀅這么一反問,魏邵反倒說不出話來,女娘這兩個字,他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口。
眾人停頓之際,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開設(shè)粥棚賑濟災(zāi)民,能不能算我一個?”
詹嬈小心翼翼地詢問著,眼睛一直看著父親。
詹荀當(dāng)然明白女兒的心思,他看向裴瀅問道:“王妃,不知您是否愿意,讓我女兒給您幫忙?”
“當(dāng)然,詹大人之女年紀(jì)輕輕,卻如此能干,這樣有志氣的女娘,我還是第一次遇到?!?p> 聽見裴瀅夸自己,詹嬈臉上按捺不住的開心。
“既然諸事已定,那我們便分頭行動,只是大人,陳太尉現(xiàn)在何處,可否讓我與他見上一面?”
“王爺,他在決口處守了整整一夜,我讓他回去休息,若是王爺想見他,我這就著人去叫?!?p> “不必了,陳太尉辛苦,待他睡醒后,我們再見即可。”
“謝王爺體諒。”
魏邵又想到了一人,問道:“長安來的監(jiān)御史現(xiàn)在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