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舊是沒有早起的一個清晨,這次白征端著洗臉水站在門外,被鐘陽、蕭慎拉走。
房間內(nèi),溫柔的晨光透過門窗的縫隙灑了進來,裴瀅依舊還在熟睡,魏邵慢慢睜開了眼睛,他保持著昨夜睡前的那個姿勢,見懷中的她睡得很香,不忍心打擾。
半個時辰后,裴瀅才緩緩睜開眼,她醒來后,感覺到小腹上溫熱的手掌。
“魏邵,昨夜謝謝你?!?p> “你還疼嗎?”
“不疼了?!?p> 魏邵這才慢慢的抽回手,裴瀅也坐了起來,魏邵動了動左胳膊,陣陣酥麻感襲來,不過魏邵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你的胳膊不麻嗎?”
“不。”
“你還真是厲害,一般人這樣睡一夜,胳膊早都麻掉了?!?p> 魏邵擠出一個微笑,起身下床,出了房門,他趕忙伸出右手去揉左胳膊。
房間內(nèi),鐘陽與蕭慎今早接到了長安的來信,見魏邵進來,他們兩個迎了上去。
“魏老弟,弟妹如何了?”
“她好多了?!?p> “那就好?!?p> 蕭慎接著說道:“魏兄,長安來的信客,在等你。”
“北平王,陛下有令,這封信由您親啟。”
魏邵接過信,打開信封,看到上面寫的內(nèi)容。
北平王,朕命爾盡全力捉拿云徵,若是云賊狡詐,也要殲其主力,不可讓他帶兵逃跑后留下后患。南蒼王處,我派鄧照傳旨,命他為爾開路,大軍先行,鄧照隨后便到,朕知爾辛苦,爾母妃日夜思念,我們于長安,候爾佳音,待爾捷報。
比起下令,這封信的內(nèi)容更像是一封家書。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若是尋常士卒收到這樣一封家書,怕是早已眼淚汪汪,但是魏邵從信中看到的,只有魏淵想要消滅異姓王的野心。
這次繼續(xù)南下,有諸多困難。
其中最困難的莫過于地形,魏邵手中的大魏疆域圖,對于南蒼王的地界并沒有過多的標注。
他現(xiàn)在已知的是,從桂陽郡到南蒼王所在的郁林郡,這其中有著數(shù)百公里延綿的山脈,而如何翻越群山,將成為他們面臨的最大障礙。
魏邵知曉的這些地形,有許多還是從魏淵口中得知。
長安的地形開闊,布局規(guī)整,而南蒼國境內(nèi)山路崎嶇,面對這種地形,長安來的大軍,行軍的速度會降低,也很容易在山中迷路,走錯方向。
在這種情況下,魏淵只為了誅殺云徵,便讓二十萬大軍深入山林,這就是帝王之心對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將士們的體諒嗎?
想到這里,他又想到了縞鐙之恥,正是因為魏淵輕敵,深入敵軍腹地,才有了那日被圍困的局面。
想到糧草的供應,和山中近乎嚴苛的行軍條件,他還是決定繼續(xù)待在這里。
鐘陽看完陛下的信后,他說道:“魏老弟,陛下的意思是讓我們動身,借道南蒼國,捉拿云徵,你怎么想?”
“我昨夜已經(jīng)說過,在此地駐扎五日?!?p> “可是......”
還沒等鐘陽說出口,魏邵便說道:“鐘大哥,別可是了,諸多原因,我們現(xiàn)在不便前行,不僅僅是因為裴瀅的身體,我即便再關(guān)心她,也分得清楚輕重緩急。”
“蕭慎,派出你的探子去偵查地形,讓他們扮做南下采買藥材的商人,掩人耳目,萬事只求周全。”
“好。”
眾人離開后,魏邵坐在桌前,推算著時間。
鄧照大約明日會到,他們兄弟多年未見,定要準備些東西才是,可轉(zhuǎn)念一想,這里是山中,能有什么吃食。
“白征。”
白征一路小跑。
“王爺,您有何吩咐?”
“去河里抓幾條魚,再去山中射些野味?!?p> “好?!?p> 傍晚時分,白征與幾名士卒滿載而歸,看著幾人手中的野味,裴瀅好奇地問道:“今天怎么打了這么多野味,是要改善伙食嗎?”
“明日我表兄鄧照會來,我命人打些野味招待他?!?p> 裴瀅看了一眼沒有說話,魏邵注意到她的眼神,于是晚膳后,魏邵便端著一碗鮮魚湯出現(xiàn)在房間。
“我看你晚膳時沒吃多少,是不是沒有胃口?你看這魚湯,剛剛出鍋,鮮的很,你要不要嘗嘗?”
聽到魚湯,裴瀅兩眼放光,從魏邵手中接過碗,喝了一口,確實鮮掉眉毛。
魏邵見她喜歡,繼續(xù)說道:“這里條件簡陋,不比王府,庖人的手藝也趕不上你,你湊合喝,回了長安我?guī)闳ゾ茦浅院贸缘摹!?p> 裴瀅吃了一口鮮嫩的魚肉,將魚刺從嘴中剔出來,說道:“這已經(jīng)很好了,這個季節(jié)能在山中吃到魚,白征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我感覺我太幸福了,明日我要好好謝謝他?!?p> “你高興便好?!?p> “對了,這魚湯有沒有給鐘大哥和蕭慎送兩碗去?”
“沒有?!?p> 聽到他的回答,裴瀅原本想說一句,但是魏邵沒有停歇,繼續(xù)開口說道:“他們不喝,說都給你?!?p> “為什么都給我?”
魏邵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快喝,天冷,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喝了?!?p> 裴瀅也沒有追問,在如此鮮美的魚湯的誘惑下,她這會也顧不上許多。
鄧照是魏邵的表兄,也是鄧綬最小的侄子,他的父親是鄧國公最小的兒子,也是南陽鄧氏十三子之一。
鄧國公有四子一女,四個兒子皆戰(zhàn)死沙場,故有南陽鄧氏十三子,國公一門四英魂的說法。
鄧照是個武將,但是他的母親,自從父親戰(zhàn)死沙場后,便不許他再舞刀弄槍,這種限制,不僅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他的表兄弟們,但凡是想要通過打打殺殺來建功立業(yè)的,個個都被家中拘束。
鄧照在這些兄弟中,是讀書頂頂好的,考取功名后,在潁川郡內(nèi)做了一個縣令,也是南陽鄧氏這輩兄弟中最有出息的。
其他人因自幼習武,不好讀書,在文臣這條路上走的異常艱難。
正因為鄧照文武兼?zhèn)?,魏邵自幼便對他格外崇拜,他在魏邵心中有著很重要的位置,按腳程推算,他今日便能趕到。
因此,清晨打拳練劍后,魏邵去軍中巡視了一圈后,便一直在房間內(nèi)等著這位表兄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