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回頭一看,一個約莫十六歲的少年斜倚著門框,肩上扛著一把鐮刀,挽著一只裝滿菜的菜籃子,顯然是剛下過田,一身布衣卻干凈無塵。
陽光照得他微微瞇起了眼,他把鐮刀靠門擺好,走到掌柜桌前,放下菜籃子,抓起桌上的掌柜帽子,不顧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往頭上一扣,靠在木椅上,從衣襟里拽出一只算盤,撥了起來:“要賒賬?賒多少?”
白帝眼皮一跳,這就是那個…不放高利貸的客棧掌柜?這架勢,分明是要掏空她的家底?。?p> “不賒賬,我只是路過?!?p> 少年似笑非笑:“那您進來是要…偷東西?”
白帝面無表情:“也不是不行?!?p> 忽然,客房處的門吱呀一聲,一個溫柔但有些迷糊的聲音響起:“柳文…你起來了?”
少年立馬朝那邊溫和一笑:“姐姐,早安??!”
一個少女窈窕的身影緩步而出,看見白帝后愣了一下,隨即熱情道:“是客人??!”
她自我介紹起來:“我叫胡柳笙,這是我弟弟胡柳文。想必你也猜出來了,這云來客棧是我們倆開的,有什么不懂的就只管問我們,沒關系的。”
胡柳文正色道:“客人您有什么需要嗎?”
白帝心道這臉變得挺快啊,卻也順著說了下去:“用頓早飯,這是飯錢。”
少年迅速收錢,轉(zhuǎn)身向后間叫喚了一聲:“廚子!”
一個好像沒睡醒的少年走了出來,瞥了白帝一眼后,略顯驚訝,然后轉(zhuǎn)身提起菜籃子就往里去了,看樣子是去廚房,嘴里還嘀嘀咕咕:“這么早就要準備飯了,真是的,比皇帝吃得還早…”
“早飯已經(jīng)安排上了,客人有什么想問的嗎?盡管問!”胡柳笙笑盈盈地招呼道。
“嗯…”這一路上發(fā)生了太多奇怪的事,白帝感覺現(xiàn)在自己腦袋一片混亂,迷迷糊糊地就到了這里。全問了著實有些冒犯,還是等待時機吧。
“無妨,我在一旁坐著就行?!卑椎劭粗麄兠γβ德担o靜梳理起了思緒:福貍到底是誰?情哥哥又是誰?有妖怪下山做交易?為什么外面還是寒冬,客棧卻百花盛開?這云來客棧的地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而它的主人,背后是否藏著什么秘密?
唉,太亂了!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嘛!
方才那個進了廚房的少年又出來了,手里端著幾樣清粥小菜,沖著白帝問:“坐哪兒?”
胡柳笙笑著說:“姑娘你啊也是稀客,咱們就雅間里請吧,反正也沒人,不妨事!”
話音剛落,客房處一個嬌嬌的聲音突然響起:“姐姐呀,你說我怎么聞到了飯菜香呢?”
另一個和它十分相似的聲音回答:“是啊妹妹,可是有人要瞞著我們開飯了?”
當廚子的少年往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一只藍綠色的蝴蝶停在了他的肩膀處。兩個妖嬈的身影哈哈笑著從回廊里走出來,聽他們的稱呼,應該是一對姐妹。
她們一個搭上了廚子少年的肩,一個從一旁拿出一根筷子,在粥里攪了一攪。
“哎呀,小蝶小蠋,可沒有瞞著你們,這不是當你們還沒起嗎?”胡柳笙打著圓場。
廚子少年一臉習慣了的表情,端著盤子就往雅間走去。
白帝跟上,順便問胡柳文:“有她們兩個陪著,這就是你一頓早飯收五十靈元的理由?”
胡柳文先看看姐姐,發(fā)現(xiàn)她沒有注意這邊,便笑著低聲說:“可不是?您若是不滿意,可以再加點錢,我們給您找更好的。”
白帝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理他了。
忽然,她發(fā)現(xiàn)胡柳文身形一頓,隨即,那兩姐妹有意無意似的回頭嬌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來到白帝身邊:
“這位姐姐是客人呀,姐姐你初來客棧,想是不知道,在這云來客棧,說瞎話是要遭報應的哦!”
然后剜了一眼正咬著牙往自己手臂上敷藥的胡柳文。
隨即,她們中看起來年長的一個手中拿出了一晶瑩潔白的東西:“這客棧這么冷清,多虧了姐姐你,遠道而來,我姐妹兩個自然要送你一份禮物的?!?p> 白帝接過來一看,是個晶瑩潔白似蠶蛹一般的東西。
“一只蝴蝶,姐姐你好好養(yǎng)著吧,到時候會很漂亮的。哈哈哈…”年幼的那個隨聲附和,她們倆一齊笑起來,笑聲有點像那幽深的林海中泉澗如珠玉翻涌,溪流之上萬蝶破繭而出,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
“我叫林蝶。”
“我叫林蠋?!?p>
鵲畫
友情注音:蠋(zhu第二聲)意思是蝴蝶蛾子的幼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