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想過自己可能會被餓死,也想過自己可能會死在饑餓的流民手上,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淹死。
更別提死在堂口鎮(zhèn)的河灘上,怕是秦楓和連鉤漌也找不到她的尸身。
三丈高的河浪打過來,魏西憋住一口氣,右手狠狠地抓住高草,左手把雨傘插進河岸,背對著河浪,希望自己能挺過這一劫。
河水先是砸在魏西的后背上,力道之大險些讓她暈厥過去,她咬破了舌尖才沒有暈過去,接著她整個人都被嵌進了水里,鼻子和耳朵里灌滿了水。
全靠之前憋的那口氣,魏西才沒有被渾濁的河水嗆死。
如此滔天巨浪,魏西拽著的高草根本無力抵抗,被河水從根部沖斷,成為了洪水的一部分。
魏西臨時插進去的那把雨傘也被拔了出來,被河水沖走。
魏西的心在絕望的嘶吼,她無聲地吶喊:自己這條命,今天就要結(jié)束了嗎?
生死交鋒,只在一念之間。
就在魏西求生意志達到頂峰的那一刻,魏西手腕上鉆出了兩根迅速延伸的,這兩根紅繩不粗,但好像有意識一般捆在了那把出奇結(jié)實的雨傘上。
在波濤里掙扎的魏西來不及驚訝,就看見那把雨傘卡在了河底的兩塊巨石中間。
魏西當(dāng)機立斷,抓住一線生機,不管自己劇痛的手臂,站穩(wěn)腳跟,迅速地往岸上走。
為了保命魏西把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洪水里的石頭、樹枝、泥塊打在她的身上,她卻顧不上了,只談死死地抓住紅繩,使出牛勁往岸上走。
魏西差一步走到河岸,那把插在河底巨石間的雨傘終于撐不住了,魏西感覺到自己腕間紅繩一空,殊死一搏,往河岸的方向撲。
砸在泥地上的魏西不敢有片刻停歇,趕緊往遠離河道的地方爬,爬了幾下才終于站了起來。
死里逃生的魏西看著咆哮奔流的渙河,一陣后怕,癱坐在遠離河岸的地方,身后是籠罩在暴雨中的堂口鎮(zhèn)。
魏西舉起手臂,她的手是干慣活的一雙手,手掌和手指上有一層薄薄的繭,手腕也是隨父母的大骨架,并沒有什么奇異之處。
至少之前是這樣的,現(xiàn)在她的手腕上各有一圈紅痕。
魏西對這紅痕并不陌生,寶象城秘境出來后,她手腕上也有紅痕,當(dāng)時她只當(dāng)是秘境里紅繩留下來的痕跡,之后這紅痕也確實消失了。
如今這紅繩從自己的手腕鉆出來,還像秘境里一般活物一樣的伸縮,魏西也不知這是怎么回事。
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河底的坑底以前分明埋著一具修士的骸骨。
魏西雖然不懂這骸骨如何能產(chǎn)黃金,不過程縣丞之前說“不就是個修……”,因為雷聲,魏西沒有聽清后半句,但結(jié)合蛛絲馬跡和孫籍的講述,那副尸骸十之八九是那個乞丐修士的,他死后被程縣丞扔進了渙河產(chǎn)黃金。
現(xiàn)在程縣丞賴以生存的尸骸不見了,他自然要再找一副。
正好送過來了兩個,魏西要趕回縣衙,保住秦楓和連鉤漌。
魏西渾身濕透,肋骨斷了兩根,渾身都疼,幸好她的腿沒斷,還能趕回縣衙。
靈音撲棱著翅膀栽進魏西的懷里,魏西勉強接住了它。方才魏西下水前讓靈音飛起來,這才保住了靈音的鳥命。
這雨還在下,魏西懷里的乾坤袋還好好的,魏西從里面摸出了另一把雨傘,她睫毛被雨打濕,扎得眼睛難受。
只是她現(xiàn)在渾身都難受,鼻子被嗆得酸甜苦辣咸一應(yīng)俱全。
魏西帶著靈音鉆進了堂口鎮(zhèn),因著縣衙起火連著暴雨,堂口鎮(zhèn)的大門居然無人值守,魏西順利回到了鎮(zhèn)上。
縣衙卻是不好進,魏西不好硬闖,只能忍著肋骨處的劇痛,拿出飛爪翻墻過去。
這時候天都快亮了,正是人精神困倦的時候,護院大都在那里收拾魏西放火后的斷壁殘垣,魏西運氣不錯,避過了縣衙的兵士和護院。
魏西按照之前秦楓說的大概位置,找到了客房,她理了理衣裳,推開一扇門,里面鼾聲如雷。
雖說進錯了屋子,魏西準備好的修辭也沒用上,她關(guān)上這扇門,繼續(xù)推下一間。
正好撞見了團團轉(zhuǎn)的秦楓。
“魏西!”秦楓如蒙大赦,她指著桌邊的一灘水,急道:“連鉤漌不見了!”
“連鉤漌淋了雨,我讓他在客房里處理,自己去打探消息。等我回來,屋里就沒了他的蹤跡,剩下打翻的茶具還有這灘水?!?p> 魏西心里只說糟糕,自己還是回來晚了。程縣丞果真沖著秦楓和連鉤漌來的,只怕是不敢惹秦楓,正巧撞見連鉤漌淋了雨,身體虛弱,根本無法反抗。
媽的,可算讓他們捏到軟柿子了。
魏西心里再擔(dān)憂,也只能維持鎮(zhèn)定,不然秦楓只會更慌亂。
“連鉤漌淋了雨,入畫的本事使不出來,應(yīng)當(dāng)是被程縣丞他們帶走了。”魏西穩(wěn)住秦楓心神。
“渙河里修士的尸骸不見了,程縣丞應(yīng)當(dāng)是要抓連鉤漌過去填上那個坑。”
聞言秦楓抓起告寒就要去找程縣丞,魏西扯住她的袖子,“我剛從渙河回來,沒見到程縣丞,我們得換個方法救連鉤。”
秦楓又急又悔,她也沒有頭緒,下意識去問魏西,“那我們怎么辦?”
“他們應(yīng)當(dāng)是走了別的路,”既然已經(jīng)料定連鉤漌被被程縣丞的人帶走了,落后他們的魏西只能去渙河截他們。
情急之下,秦楓靈光一現(xiàn),她大聲道:“那個老吏!他是程縣丞請來作陪的,之前在府衙給算官當(dāng)吏的,他有可能知道程縣丞的底細!”
說完秦楓帶魏西去隔壁找那個老吏,魏西一看正是自己找錯的那間客房。
魏西沒有時間磨嘰了,她把茶壺里的冷茶潑在床上鼾聲如雷的老吏臉上,一邊喝住下意識想要去擦水的秦楓。
老吏陡然驚醒,正想罵,就看見一個長相陰郁、陰沉著臉的小孩把茶壺扔到一邊,拿起了匕首,
老吏酒醒得不能再醒,正想求饒,就聽見魏西說:“你們的事府衙已經(jīng)知道了,萬劍宗和府衙的人馬上就到,現(xiàn)在程縣丞走了我們不知道的路,你想生還是想死?”
想到自己幫程縣丞做過的假賬,老吏面色如土,魏西也是占了個老吏喝醉了的便宜,不然這一通恐嚇不一定能拿住這個老吏,少不得動用些天道見不得的手段。
老吏哆嗦道:“仙師饒命!我選生!我知道程縣丞的密道!”
趙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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