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全網黑
紀淮和白月光官宣那天,我被罵上熱搜。
新劇導演落井下石∶女主角換人,我們不會和劣跡演員合作!
代言片約通通被撤,我轉頭就去參加戀綜。
白月光在節(jié)目上放話:「你有什么資格和我斗?」
笑死,誰還沒個靠山了?
1
相戀三年的小奶狗男友紀淮發(fā)了條微博∶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江心妍
熱搜第一條——#紀淮官宣#
熱搜第二條——#江笙插足#
我就叫江笙。江心妍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微博炸了,網絡上掀起嗑他倆cp的狂歡。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來制裁我,而不是讓我看到紀淮發(fā)帖和白月光大秀恩愛。
經紀人不讓我看評論區(qū)。
堵心。
紀淮和我在一起談了三年,從他還是個小糊咖開始,每天姐姐姐姐叫個不停,每當望向那雙濕漉漉的狗狗眼,我都會發(fā)自內心地對他產生憐愛之心。
男人啊,一部古偶網劇讓他爆紅,馬上就暴露出本性來了。
其實他完全可以選擇直接和我分手然后再去跟親親白月光在一起,而不是把事情搞得這么難看。
Yue。
再一看,繼妹江心妍已經錄了視頻發(fā)出來。
視頻中,她穿著純白連衣裙,長發(fā)柔軟地垂在腰際,眼尾那一抹微紅襯得整個人更加的楚楚可憐。
「其實我當年只是出國學習,不會很久的,姐姐還答應要幫我告訴紀淮……可等我回來,她和紀淮已經在一起了……」
【肯定是cheap姐挑撥離間了啊】
【拜托cheap姐能不能別再破壞小情侶了】
【早有真愛,我就說每回營業(yè)都是紀淮被迫的吧?】
【呃呃呃,紀淮看起來沒有不情愿吧】
【淮南笙橘批歪pg不要歪的太明顯捏,你家蒸煮實錘塌房】
【李導蓋章劣跡演員哦】……
網絡輿論非常的不利,以至于我那宛如親爹的父親在家族群里罵我不知廉恥。
經紀人Alice很焦頭爛額:即使有公關在處理,「第三者」的罪名也能讓一個女藝人很多年翻不了身的。
眼見丟了片約,之前談好的代言也告吹,她接起電話的時候語氣格外焦灼。
然后我就看著她的臉色變化一點點由陰轉晴。
Alice炯炯有神的卡姿蘭大眼睛和正在嗑瓜子的我對上∶
「死馬當活馬醫(yī),我剛給你聯(lián)系了一檔戀綜!」
2
她一定是看多了戀綜逆襲的小說。
我滄桑地取下眼罩,滄桑地下飛機。
這綜藝劇組之前拍鄉(xiāng)村生活拍火了,緊跟時代腳步又疊加戀綜的buff。
我盤著一串Alice特意從廟里高價買下的佛珠,等待我的cp到來。
等了半小時左右,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到齊了。
只有我的cp還沒現(xiàn)身。
而江心妍是跟著紀淮一起來的。我現(xiàn)在得承認,人家確實是真愛,原來我和紀淮出門,他從來不敢牽手,說怕被媒體拍到曝光戀情。
如今他可以大大方方地牽起江心妍的手。
原來,那些擔驚受怕在足夠愛的人面前是可以不成立的。
江心妍挑釁地朝這邊瞥了一眼∶「看來節(jié)目組給姐姐找的人不太遵守時間觀念。這一點跟姐姐很般配呢?!?p> 「都不懂先來后到?!?p> 我扶了扶墨鏡∶「你這嘴腌了幾年啊,這么入味兒?」
江心妍還得維護小白花形象,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姐姐怎么說話這么難聽……」
【我警告你cheap姐,再欺負我們家妍妍就沖爛你微博】
【頭一次見這么猖狂的小三誒】
【沒看妍妍都哭了嗎我靠我好心疼啊】
紀淮心疼地把她摟進懷里,那雙曾經深情款款的眼睛,此刻充滿敵意地看著我。
就像十幾年前,我的父親抱著江心妍她媽,望向我媽媽的眼神。
「江笙,你有什么沖著我來就是了,妍妍沒做錯任何事?!?p> 【淮哥他超愛】
【笙狗滾出娛樂圈!】
參與直播人數(shù)激增,都是來看戲的,我粉絲數(shù)量遠沒有紀淮和江心妍多,現(xiàn)在正在被按地摩擦。
我突然覺得有點難過。
而氣氛升至最高點,還是直升機在頭頂轟鳴的時候——
艙門打開,穿著黑色薄呢大衣的男人如閑庭信步般向這里走來。
距離尚遠,只能看出身形挺拔,頗具英倫風的灰格子襯衫勾勒出好看的弧度,隱約能看出鍛煉得恰到好處的肌肉。
【我靠我靠這是誰啊】
【??!內娛什么時候有這種仙品了】
【天殺的,我一眼就認出這是我老公!】
待走近以后,燈光在他郁麗的五官投下一層曖昧不清的陰影,他垂著眼,專心和腕上那只表作斗爭。
年輕、俊美、張揚,這是在場所有人對他的第一印象。
【謝總!是謝總!】
【謝總好帥】
我感覺自己的后槽牙不由自主地磨。
如果眼刀能化為實質,那么他現(xiàn)在已經變成水果忍者里一分為二的西瓜了。
江心妍率先走了過去,露出溫婉靈動的笑容:「時聿哥哥,你怎么也來了?」
彈幕里開始狂刷感嘆號。
【家人們妹寶出息了?。?!竟然認識謝總?。。 ?p> 【她叫他哥哥誒誰懂我的嗑點!】
謝時聿居高臨下地投來一瞥:「你好,不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見沒有跟你家姐不熟】
【跟我家姐不熟跟你家笙狗就熟了?】
不顧江心妍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色,他環(huán)視四周,最后視線定格在我身上。
「你好,謝先生,好久不見?!?p> 我硬著頭皮和他打招呼。
錢難掙,罪難受。
謝時聿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好像也很驚訝。
半晌,他終于和我握了手。
「好久不見。」謝時聿目光掠過我手上那串佛珠,「沒想到你的新癖好是cosplay?!?p> 「我cos什么了?」
「京圈佛子。」
「……」我真誠道,「少看點小說吧謝時聿?!?p> 3
這一場碰面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江心妍粉絲戰(zhàn)斗力強勁,十幾個粉絲群摩拳擦掌,當晚就暗戳戳把不熟哥送上了熱搜。
#謝時聿裝#
真的有人這么頭鐵敢來攻擊謝時聿。
我笑到方圓十里聲控燈為我閃耀。
不過,這個詞條和他們之前造出來的相比溫和了一百零八度。
也許是因為謝時聿實在太出名了。
謝家在帝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世家,從祖上就闊綽。到了他這一代,太子爺們大多都精通于吃喝玩樂、泡吧419,而謝時聿則不同,這小子打小就爭強好勝,硬生生靠自己把他爸在S市的分公司給做大做強了。
現(xiàn)在是本省富豪榜蟬聯(lián)前三名。
除賺錢以外,賽車、馬術、射擊、攀巖……一切跟高雅沾點邊的活動他都能學到精通的水平。
總之這廝就是個行走的小說素材。
如果我不認識他的話,我一定會贊同這個觀點。
但很遺憾,我太太太太太熟悉他那副好皮囊下隱藏的居心叵測陰險狡詐了。
謝家和江家有商業(yè)合作關系,兩家小孩兒也很小就玩兒到了一處。
謝時聿不僅喜歡自己卷自己,還愛卷別人,從小到大,只要我會什么東西,他就一定要做到更好。
學業(yè)成績……不提也罷,往事暗沉不可追;
賽車,比我快、比我穩(wěn),還比我路子野;
射擊,我打幾環(huán),他就要在原基礎上再多一點,哪怕多0.1也要多。
我十分慶幸謝老板還不屑于下場娛樂圈,不然也許他會跟我角逐最佳女演員。
這時,謝時聿的指節(jié)輕敲我的額頭∶「又在心里悄悄說誰壞話?」
「你怎么知道的?」我咬了一下舌頭,尷尬道,「你想多了吧」
謝時聿哼笑一聲,走遠了。
第二天早上,10條江心妍黑料同時被送上熱搜。
4
錄制第二天,任務是廚藝大比拼——情侶需要配合做出一道菜,得分最高就可以分到最好的房間。
對我來說這個不困難。
十八歲那年,后媽誣陷我在學校霸凌江心妍,我爸一怒之下把我逐出了家門,我們僅剩的一點聯(lián)系還是銀行卡——定期會轉入生活費。
他不知道,被霸凌的人其實是我啊。
冬天澆在頭上的冷水、永遠也找不到的課本,還有數(shù)不清的顏色笑話。
我每天都很害怕上學。
當人被逼到一定份上的時候,很多東西即使原本不會,后來也被迫學會了。
江心妍、紀淮那一組里,沒一個人動手。我一邊腌制雞肉,一邊還能聽見江心妍在說:「我不會做飯誒,我們會不會輸?shù)粞剑俊?p> 紀淮剛想說什么,愣在了原地,突然向我投來一瞥。
無獨有偶。
我們這邊謝時聿最開始同樣僵住了。
我心中暗爽∶總算碰上你不會了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但很快,謝時聿去打了滿滿一桶水,倒進搪瓷盆。
「你要干嗎?」我問。
他答∶「洗菜?!?p> 彈幕被打開了,先前的罵聲竟然在我們同框時有所減少。
【謝總真的會洗菜嗎】
看起來可不太會,一小棵菜在他手里能洗上半天,好像在給菜做全身消毒。
【感覺他好專注】
【江笙∶肅然起敬】
【但謝總至少知道要來打下手,不像紀某人】
【樓上踩一捧一有意思嗎】
彈幕吵得不可開交。
最終,我做了一道宮保雞丁,用謝時聿認真洗好的菜多做了青菜蛋花湯。
時間就快結束了。
紀淮不愿意動手,江心妍額頭直冒汗,胡亂地把一沓餃子皮扔進鍋里。
【救命】
【老天,江心妍這做的是什么?。 ?p> 【淮哥!千萬不要吃!(爾康手)】
【其實我覺得還好捏。反正比江笙好?!?p> 【你家姐姐別把評委直接給送走了】
【知道你們笙狗嫉妒妍妍是被好好嬌寵長大的小公主,別亂吠了】
導演宣布:「任務結束,現(xiàn)在請各組按順序展示成品!」
江心妍拿漏勺撈出了一碗半生不熟的面片湯。
「妍妍好聰明。」紀淮鼓勵道。
妍~妍~好~聰~明~我分明看見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翻了個白眼。
【cheap姐是在嫉妒嗎】
【第三者嘴臉真丑陋啊】
【啊啊啊謝總剛也翻了個白眼!】
【竟然有點嗑他倆了】
【樓上什么都嗑只會害了你?。 ?p> 【謝總∶受不了戀愛腦一點】
攝像機死角處,謝時聿說∶「你挑男朋友的水準十年如一日的糟糕?!?p> 我勃然大怒∶「你才糟糕!你什么都糟糕!」
就是我眼光不行,他也不能像看笑話一樣嘲諷我!
他臉上表情變了幾變,最終高深莫測地望著我∶「我的意思是,也許你可以考慮考慮別的人」
謝時聿今天……吃錯藥了?
我獨自站在風中凌亂。
節(jié)目組評委出場,品嘗了每一組做出來的菜。宮保雞丁喜得第一名,我和謝時聿成功分到了最好的房間。
休息時間,彈幕終于能被關掉。
我躺在大床上打滾,全身心放松。
「是有人給你潑臟水么?」
一天直播下來,謝時聿也看出了這點。他換了浴袍,抱臂懶洋洋地靠著門框。
他的用詞是「潑臟水」。
怎么說呢?這是這件事曝出來之后第一個這么篤定認為我是被誣陷的人。
「嗯?!?p> 我悶在被子里,想起白天彈幕里那些話,很久違地有點想流眼淚。
公眾人物必須保持強大的心理素質,可是過了這么多年,再看到鋪天蓋地的謾罵時,我還是會難過。
那種感覺就像又重回當年暗無天日的校園。
謝時聿∶「沒出息?!?p> 盡管我哭得很小聲,他還是把我從被子里給挖了出來。
我不想讓他看見我這么狼狽的樣子,掙扎著推他。他反扣住了我的手。
我繼續(xù)掙扎。
然后觸碰到溫熱的肌膚。
目光下移,謝時聿的浴袍帶子居然被我給扯開了!
「……」
托常年混跡于花市文學的福。
那一瞬間,我身隨心動,第一反應是——
看看腹肌。
我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