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伯想了一會兒,苦澀的搖了搖頭道:“附近只有清河村有一個赤腳大夫,但他從不幫我們青山村的人看病?!?p> 他說完就站起身,從早上的籃子里拿出了幾根草藥,搗碎了敷在木頭和劉二的身上。
他邊敷邊說道:“好在他倆只是瘀青和擦傷,我們剛好有這種草藥,但他們的傷勢有些重,草藥怕是有些不夠了?!?p> 林雅輕輕放開寶兒,走到了正在搗藥的林虎旁邊,從他手邊拿過幾株草藥,仔細的打量一番,將它的樣子記在了心里。
她又去看了看豬兒,摸了摸他的臉,已經沒那么燒了,看他的嘴唇有些起皮,就喂他喝了些水。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林雅看著眼前的爐子犯了難,她不會燒火…
她來這里從未燒火做飯過,全都是木頭他們干的。
可再不燒火,待會屋子里該什么也看不見了。
林雅站在爐子邊,打算試試之前豬兒用過的鉆木取火。
寶兒看了看林雅,又看了看爐子,站起身來,麻溜的開始燒火,很快屋子里就亮了起來。
林雅:…
她注意到寶兒剛才用來燒火的工具,好像是兩塊石頭,她好奇的撿起來,學著寶兒剛才的樣子,輕輕一碰,兩顆石頭間就冒出了火花。
林雅眼睛一亮,別說,還怪神奇的…
她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兩塊石頭,那邊的寶兒已經開始準備燒水做飯了…
林雅有些汗流浹背了,她趕忙站起身來,接過寶兒手里的活。
雖然她廚藝不怎么樣,但是青山村烹飪的方法也簡單,只用將食材丟進陶斧里煮就行了。
她往里丟了一些剩的野菜,還有肉干,但丁伯和林虎叔都搖了搖頭說沒胃口。
林雅給寶兒和她盛了滿滿一大碗,現(xiàn)在的她因為身體正在重新發(fā)育,正是飯量大的時候,滿滿一鍋都被她吃完了。
屋子里還剩些食材,要是丁伯和林虎叔餓了,還可以重新做,所以她也沒什么負擔。
外面天色漸深,丁伯和林雅將門栓上,用柱子頂住,四人圍坐在火邊,都沒有什么睡意。
火堆噼里啪啦的響著,寶兒有些昏昏欲睡,正不斷的點著頭,林雅將他抱到稻草上放下。
剛要起身,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輕呤,這細若蚊吶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里卻格外清晰,幾人都有些激動的看了過去。
是劉二,他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還未完全清醒。
幾人圍了過去,劉二的眼睛慢慢聚焦,看清幾人的臉后,他一下激動起來,想試著坐起身,卻只引出一連串的咳嗽,但他仍不放棄,邊咳邊說道:“木…木頭…”
丁伯拍了拍他,嘴里安慰道:“木頭沒事,正躺在你旁邊呢?!?p> 劉二往旁邊看了看,確認了木頭呼吸安穩(wěn)后,才終于安靜下來,老實的躺回了地上。
看劉二慢慢止住咳嗽,呼吸平穩(wěn)下來了之后,林雅開口問道:“山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劉二的呼吸又急促起來,他滿臉怒氣,咬牙切齒道:“是清河村的陳胖子他們!”
語氣里充滿了恨意。
眾人暗道果然,雖然心里早已猜到了答案,但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心里還是充斥著一股難言的憤怒。
憤怒之余,又帶著深深的無力,清河村是大村,人多勢眾,他們連上門理論都做不到…
林虎叔靠坐在墻邊,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丁伯的雙眼布滿了淚水,他哆嗦著拍了拍劉二,嘴里喃喃道:“你們受苦啦…是我們拖累了你兩…”
劉二用力閉了閉眼睛,只覺滿嘴苦澀。
沒人在說話,屋子里安靜了下來。
半夜三更,火光已經熄滅,屋子里一片黑暗,眾人或坐或躺,全都睡得深沉。
趴在桌上的林雅猛然睜開了眼睛。
她站起身來,動作輕柔的將抵門的柱子放下,將門打開一條縫,溜了出去。
將門關上,她將白天藏起來的木柱搬出來擋在了門前。
看了看簡陋的木板門,林雅皺了皺眉頭,覺得還是不夠安全,但一時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輕輕拍了拍手,她轉身向山上走去。
太過安逸的生活讓林雅有些松懈,總有種可以慢慢來的錯覺,如今木頭他們受到的傷害終于讓她醒悟,她必須快速成長起來。
而在死亡線徘徊,是成長最快的方式。
夜晚的山林看起來寂靜而詭異,風吹動樹林發(fā)出嘩嘩的聲音,林雅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在林雅關上門的那一秒,劉二就睜開了眼睛,他盯著陳舊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三個小時之后,他聽到了門板被拉開的聲音,他立馬閉上了眼睛。
他聽到了林雅沉重的腳步聲,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沒有出聲,像是仍在熟睡。
屋子里重新恢復了寂靜。
天亮之后,眾人陸陸續(xù)續(xù)起身,劉二也能坐起身來,只是他的雙手仍然腫得不成樣子,被丁伯嚴嚴實實的包了起來,像是兩個大粽子。
劉二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林雅,發(fā)現(xiàn)她毫無異樣,只是面色有些蒼白。
中午的時候,昏迷了一天的豬兒也睜開了眼睛,只是整個人還有些虛弱,但已經沒有什么大礙。
傍晚的時候,守在木頭旁邊的寶兒突然喊道:“木頭哥哥醒了?!?p> 眾人趕緊圍了上去,木頭迷茫的雙眼慢慢聚焦,然后定格在了劉二的身上。
他張了張嘴,但沒能說出話來,林雅早有準備的喂了他一碗水。
他喝完之后,目光又放到劉二身上,劉二垂下眼避開了他的視線。
氣氛有些奇怪,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木頭聲音沙啞的問道:“你那天…是不是…看到陳胖子他爹回來了…”
其他人面露震驚,林雅心里一動,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陳胖子的爹據說是與木頭他爹爹和哥哥同時被征兵的人。
如今陳胖子的爹回來了,那…
劉二的臉上也滿是沉痛,他艱難的點了點頭。
木頭的大眼睛滿是痛苦,淚水從眼角滑落,他聲音沙啞的道:“為什么不告訴我…我爹爹和哥哥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說著就痛哭出聲,整個人顯得迷茫易碎,其他人張了張嘴,卻不知怎么安慰。
青山村氣氛慘淡,全沒有三個病號都脫離危險的喜悅。
半夜,林雅再次挪開了門板。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她關上的門板又被打開的輕微響動,有人跟在她后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