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成王獻美
“難道,成王叔以為……”
謝逾一離京,是人是狗都在秀。
典型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謝逾只是暫赴梁州,不是死了不回來了。
這幫人不就是覺得惹到他和笙笙,就像是踢到棉花了,哪怕找麻煩,也不會很麻煩。
看不起誰呢!
棉花加了水凍起來,就會變成冰疙瘩。
成王深感恥辱,面紅耳赤,青筋暴露。
一無是處的小兒,竟這般狂妄!
“朕可不是那種草菅人命的暴君,成王叔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p> 成王怒極反笑,他又成小人了。
皇兄溫潤仁厚,怎就生了個嘴巴跟淬了毒似的兒子。
明明在他的記憶里,蕭硯隨狂悖不羈,書讀的少,罵起來粗鄙不講究,就像在那日的朝會上還開口閉口耳朵塞住毛了,現(xiàn)在卻一套一套的,有了幾分讀書人指桑罵槐陰陽怪氣的感覺。
難不成蕭硯隨還為了罵人的時候言之有物專門深入學習了?
成王按捺住心中的暴躁惱怒,努力維持苦口婆心的嘴臉,以退為進“老臣愿去守皇陵七七日?!?p> “老臣在赴皇陵前,斗膽進言,再次懇請陛下以大乾為重,綿延血脈,令大乾歷代先皇含笑?!?p> “而不是為了區(qū)區(qū)兒女私情,拋卻身為天子應擔負的責任?!?p> “大乾需要皇子定國本安民心。”
“顧皇后出身名門,自幼被武安公親自教導,應當理解老臣的苦心,寬厚大度,有容人之雅量,而非善妒跋扈?!?p> 顧笙嗤笑,一陣見血“成王叔是欲向陛下獻美了?”
“獻美就獻美,又何須這般大費周折。”
“不得不說,在插手晚輩院中事上,成王府還真是家學淵源一脈相承啊。”
顧笙的話,讓殿中不少人瞬間回憶起了當年老成王鬧出的笑話。
老一輩的都知道,老成王是個胸無大志寄情山水的文雅人,擅丹青擅音律通詩詞,尤愛眠花宿柳處玉液瓊漿,貪嗔癡欲時揮墨在青樓妓子膚白如凝脂的背上寫下一首首通俗上口的風月詞。
在京城,青樓妓子們都以能得到老成王題詩為殊榮。
每當新詩創(chuàng)作完成后,獲得詩作的青樓妓子便會尋找精通音律的失意文人為之譜曲,進而競相傳唱。
老成王曾在紅袖坊將一清倌兒贖出,隨手賜給府中舞象之年的庶子,奈何清倌兒心氣高,攀上了當時的成王世子,如今的成王,直至有孕,才為人所知,搖身一變成了世子院中的通房,只待誕下男嬰,抬為姨娘。
當時的成王世子,還被老成王甩了幾十鞭子。
這也算是一樁丑聞。
經(jīng)年累月光陰變遷,漸漸成了歲月長河邊上一捧沙土掩蓋下的石礫,為人所遺忘。
顧笙一提及,沙土就被拂去,石礫重新現(xiàn)于人前。
成王面色鐵青,呼吸急促,袖袍里的手緊緊握拳。
年少時,他不覺羞恥,甚至還沾沾自喜于在與庶弟的較量中,占據(jù)了上風。
及冠后,陸陸續(xù)續(xù)領(lǐng)了差事,緊接著父王年歲大了,醉酒作樂中風后,他承襲了成王府爵位。
在上京城的勛貴圈中如魚得水,無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
久而久之,他只記得父王因庶弟不留情面的對他行了家法,卻忘記了他起因是他將庶弟的房中人納為己有。
畢竟庶弟都死了逾十載了,哪還有人記得這樁舊事。
可偏偏,在今日這個聲勢浩大的壽宴上,顧皇后輕飄飄的一句話,舊事被重提,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旁人看向他時眼神中的嘲諷。
“成王叔,還等什么呢?”
顧笙笑意盈盈的催促道。
在爭執(zhí)的功夫,殿門外已經(jīng)站了幾位婷婷裊裊的佳人。
此刻,成王騎虎難下。
若解釋他無心獻美,那他毫不懷疑,小皇帝和顧皇后就能顛倒黑白,把候在殿外的女子污蔑成刺客,讓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幾個回合的交鋒,成王已經(jīng)認定了坐在主位上的年輕帝后,不僅嘴毒,還心黑。
事已至此,反正臉已經(jīng)丟了,總得把事情辦成。
要不然才是真正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老臣本打算是想讓舞姬為惠太皇貴太妃獻賀壽舞……”
“啊,對對對?!鳖欝虾褪挸庪S不約而同開口。
“未曾預料的是,竟然與壽宴的安排發(fā)生了沖突……”
“啊,對對對?!?p> 成王:……
這輩子,就沒見過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陰陽怪氣的夫妻。
什么玩意兒!
成王只覺得自己氣的都快要冒煙了。
成王咬牙,也不再啰嗦,輕拍手掌,殿外的美人兒水袖飄揚,魚貫而入。
四位獻舞的女子,各有各的特色。
左上側(cè)的粉衫少女,嬌憨粉嫩的鵝蛋臉上鑲嵌一雙明亮的杏眼,乍一看像家養(yǎng)的貓兒,天真單純中透著一絲不惹人厭的狡黠,一眼看去,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歡喜。
仿佛是一種得天獨厚的氣質(zhì)優(yōu)勢。
就連剛懟完人的顧笙,都忍不住軟了軟神色。
右上側(cè)的女子,一身寬大的舞衣穿在身,整個人薄的就像是一張紙。面容蒼白倦怠,眉眼微垂,睫毛又長又密,神態(tài)冷漠疏離,就如同冬日枯枝上的積雪,脆弱得不堪一擊,隨時都可能消散在空氣中。哪怕是在喧鬧熱烈的壽宴中,看著卻依舊冷冷清清的,帶著幾分清洌洌的厭世感。
顧笙欣賞之余,又忍不住蹙蹙眉。
這要是真的給獻舞,怕不是想送走惠太皇貴太妃。
站在厭世美人身側(cè)的女子,云鬢嬌容,耀如春華,風流蘊藉,好似神仙妃子,靜靜的站在那里,明艷如烈火驕陽,讓人移不開眼。
顧笙只覺得有幾分熟悉。
蕭硯隨則是忍不住坐直了身體,變了神色。
嬌憨少女身側(cè)之人,長著一張雌雄莫辨的臉,眉眼凌厲,似孤山遒松,素色衣衫加身,如行走在煙云繚繞仙山深處的小道童。
顧笙是真真有些辨不清此人是男是女。
或許成王覺得蕭硯隨有龍陽之好,直接雙管齊下也說不定呢。
但,不得不說,成王獻的美人兒是下了苦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