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引精力過度消耗,身體回溫也需要大量體力,她睡得很沉。
電話響了三四回才聽到。
迷迷糊糊接起來,冰冷的手機(jī)貼在臉頰涼得一個哆嗦。
電話那邊和窗戶外邊的聲音差著零點(diǎn)幾秒的延遲。
一個在耳邊,一個在頭頂。
“醒了沒?”
沈香引嗯了一聲,掛斷電話,胡亂罩上衣服推開窗戶看下去。
鶴沖天一身黑色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中,高大挺拔,旁邊一輛小型貨車,里面裝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他今天的頭發(fā),好像有打理過。
……
茶臺上,沈香引三心二意聽著鶴沖天說給她添置家電的理由。
說是屋里太冷,對她的身體和心理都有影響,降低做事效率。
剛好有家電商場老板欠他錢,貨抵債,挑了點(diǎn)給她送過來。
有空調(diào)、電烤爐、帶烘干的洗衣機(jī)等……總之都是些取暖避免寒冷的東西。
沈香引注意力集中在烹茶上。
之前家里做茶葉生意,哥哥狂愛茶,她不感興趣也耳濡目染了許多。
“聽到了沒?”鶴沖天提高聲音問她的時候,她正在轉(zhuǎn)著腕子端茶杯。
“什么?”
鶴沖天臉色沉下來:“我問你,會不會用這些家電?!?p> 沈香引搖頭,把茶杯穩(wěn)穩(wěn)送到鶴沖天面前:“我不會,也不要,電線好丑,家電也丑。”
她不是故意駁面子,是真的不喜歡房間里外露的電線,也不太喜歡外觀時尚的家電。
鶴沖天徹底黑臉,朝搬東西的工人揮手示意他們不用搬了。
沈香引電話響,翟新厚打來的,她起身去門外接。
翟新厚充滿熱情的聲音從話筒炸出來。
“沈小姐!你們竟然發(fā)現(xiàn)一周前在廣場上襲擊路人的何小芳就是盜走你奶奶遺體的人?!”
沈香引:“嗯?你怎么知道?”
“鶴沖天一早聯(lián)系了我,我給你打個電話確認(rèn)一下?!?p> 沈香引嗯一聲:“我們昨天見過何小芳?!?p> 翟新厚那邊立刻回,“那好,我?guī)銈冞^去?!?p> ……
青山市邊緣,有一排孤零零的自建房平房,怎么看都像是倉庫。
周圍荒無人煙,遠(yuǎn)處只能看到一家冒著黑煙的工廠。
平房有四間,有一間還住著人,是附近的工人夫妻。
翟新厚昂首挺胸的在前面,推開何小芳家的門。
“這個片區(qū)歸屬南望區(qū)管轄,我問同事調(diào)了卷宗,何小芳的家里沒什么特別的東西,特別窮就是?!?p> 沈香引緊隨其后,進(jìn)門。
冬天潮濕的霉味濃烈,單間里一貧如洗。
滿地垃圾和女人頭發(fā),簡陋的衣桿上掛滿亂七八糟的衣服,漏風(fēng)的窗戶用訂書機(jī)訂著塑料布,呼啦啦灌著風(fēng)。
小偷見了都落淚的程度。
折疊床、衣架、放洗漱用品的洗臉盆、斷腿靠墻的爛桌子,沒有別的東西。
沈香引:“看看吧,會不會遺漏了什么?!闭f完先去桌子上找。
鶴沖天問翟新厚:“警察有沒有從她房間拿走什么東西?”
翟新厚在翻床鋪:“沒有,只收了她隨身攜帶錢包、手機(jī)?!?p> “手機(jī)?里面有什么線索?”鶴沖天追問。
翟新厚搖頭:“同事的反饋是沒有,我已經(jīng)申請調(diào)取證物了,下午應(yīng)該能拿到?!?p> 沈香引翻完桌子,什么都沒有,也去床邊摸索。
她想到王翠蘭:“王翠蘭和何小芳都是邊緣人,也都是無依無靠的女人?!?p> 翟新厚搭腔:“這個劉則,真他媽不是東西,專挑勢弱的女人下手!”說完,又對沈香引說:“來,和我一起把床抬起來。”
沈香引:“說到這個,你記得我之前提到過王翠蘭手機(jī)里的群聊嗎?他們好像有一個群體,何小芳應(yīng)該也在里面?!?p> 翟新厚:“下午拿到手機(jī)看看!”
二人剛把床豎起來,露出床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睦樾?,鶴沖天長腿一邁橫插在二人中間站立。
翟新厚抬頭看了眼高自己一頭的鶴沖天,哈哈大笑,“兄弟你別站我邊兒上啊,顯得我多矮!”
鶴沖天沒搭腔,腳尖踢翻地上的一坨紙露出下面黑乎乎腐敗的半截烤腸。
沈香引快速瀏覽了一遍床底下的內(nèi)容,沒什么東西。
她瞥見床單邊緣,墜著一個銀色的小吊墜。
沈香引:“這是……?”
鶴沖天拇指在上面摸了摸:“銀子?!?p> 沈香引離近些看,那是一個細(xì)長空心圓錐的吊墜,上面穿著一個圓環(huán)。
像耳環(huán),但不是。
沈香引:“像不像苗族姑娘頭冠的穗?”
苗族傳統(tǒng)的銀質(zhì)頭冠,下面會墜一圈類似的墜子,但何小芳房間里只有一個。
她說:“她可能去過苗寨,或者劉則隨手送給她?!?p> 心里不太舒服,她太了解女孩愛美但是望塵莫及的心情。
她以前落難的時候,窮得要餓死,兜里時刻揣著一個旗袍盤扣。
何小芳,也是愛美的吧,把這墜子掛在床單邊上,裝點(diǎn)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如此窮困潦倒,又被利用誤入歧途。
沒有人知道她短短的一生發(fā)生了什么。
無依無靠,活著無人知,死了也無人知。
來了一趟像沒來過似的。
沈香引轉(zhuǎn)身去翻何小芳的洗臉盆,牙杯里裝著炸毛的牙刷,一塊發(fā)黃的劣質(zhì)白毛巾,還有一塊小香皂。
這個香皂很小,根據(jù)形狀仍有方正的棱角可以判斷,不是用小的,是原本就不大。
已經(jīng)干在臉盆底部,緊緊黏在上面,硬要掰下來可能會弄斷。
“帶水了嗎你們?熱水?!鄙蛳阋仡^。
翟新厚向前邁了一步:“有有有,我去拿!”說完就走路生風(fēng)去車?yán)锬盟?p> 鶴沖天蹲過來看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什么特別的?”
“記不記得咱倆開房那次?”
鶴沖天:?
“解蠱,你第二次說下不為例那回?!鄙蛳阋齽傉f完,渾身一冷,是鶴沖天刀了她一眼,周圍氣壓瞬間降低許多。
“說事兒?!柄Q沖天語氣帶著威脅的意思。
沈香引:“這不是怕你記不得嘛,當(dāng)時那個酒店的香皂,小巧精致,我裝包里帶回去用了?!?p> 鶴沖天指了指,“這是酒店的香皂?”
沈香引點(diǎn)頭:“她這么窮困潦倒怎么會去住酒店?所以我猜可能會有線索。”
“這塊香皂也只能證明她去住過酒店?!?p> “酒店的香皂上,刻字的?!?p> “酒店的香皂不都是批發(fā)的嗎?”
“賭一把,看我有沒有幸運(yùn)眷顧,這塊香皂拆下來,下面會不會有字,如果有字,會不會有用?”
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有字,也磨平了,就算沒磨平,也可能是生產(chǎn)廠家或者連鎖酒店的名字。
“賭什么?”鶴沖天問。
沈香引轉(zhuǎn)臉看他,笑得沒正形:“你抱我一宿?!?p> 鶴沖天被冒犯到,眉梢染上怒色,不回她。
沈香引來了興致,調(diào)子陰陽怪氣:“你膽子好小,這么怕我?”
鶴沖天嗤鼻直起身,神情倨傲看著她:“行,如果你輸了,回答我一個問題,任何問題,不能拒絕。”
沈香引挑挑眉,“好,成交。我有預(yù)感,自己今天會很幸運(yùn)?!?
云蓮生
謝謝看官十張推薦票,對新人來說是莫大的鼓勵,一章加更敬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