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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美人末法封神

54.上她的車

旗袍美人末法封神 云蓮生 2218 2023-12-18 08:00:00

  客車廂里,站的坐的,滿滿當當十三個臉皮腐朽的人!

  此刻正齊刷刷看著二人。

  他們打扮奇異,長袍馬褂、短襟衫,圓墨鏡。

  沈香引抱著胳膊,靠在旁邊車門,等鶴沖天適應。

  會接受?還是會逃跑?

  鶴沖天愣了幾秒,看向沈香引,無聲詢問。

  沈香引解釋說:“這是一輛民國二十三年失事的火車,車頭連著第一節(jié)車廂沖破山崖,墜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

  “那他們?”鶴沖天膽子大,但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東西,抬起手看看手指上的血跡,不可思議的同時也毛骨悚然。

  沈香引點頭默認:“我能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我的血,能讓你暫時開眼大約……一刻鐘。”

  說完,她朝著車廂里走,在第一排的空位置坐下。

  車廂里的人形容各異,有老有少,有幽怨的有嬉笑的也有哭哭啼啼的。

  “沈小姐,你來看我們了?!?p>  “怎么帶了人來?他也能看到我們?”

  “這位兄弟身上怎么金光閃閃的?我有些怕,可別讓他摸到我們!”

  “嚶嚶嚶,沈小姐的衣服真美,我也想換漂亮衣裳……”

  沈香引笑著向他們點頭問好。

  這場景無比詭異,鶴沖天從來沒有這么悚然過!

  隔著一道門,像是隔著陰陽兩界!

  沈香引坐在里面,如同鬼魅,但她是美的,鮮活的。

  不遠不近,沈香引的聲音緩慢

  “這節(jié)車廂,于你只是一堆廢鐵,再有情懷些,無非感慨是歷史的痕跡。但對我來說,這是一整個戲班子十余人的百年遺憾?!?p>  她指了指旁邊穿長褂手持扇子的中年男人,“萬老板,當年包下一節(jié)車廂,帶整個戲班子上北平赴一場梨園盛會,那是這個被埋沒的戲班子嶄露頭角被大家看到的機會,十幾年的苦功夫就差臨門一腳?!?p>  “可惜沒去成,半道兒上遭了土匪,全死了,唱杜麗娘的演員也被土匪綁了去。”

  說到這里,扮柳夢梅的儒雅巾生黯然傷神。

  其他人,有的人低下頭,有的人捶桌子,有的人嘆氣低罵……

  “所以他們困在這里,咽不下一口氣,每到夜晚就搭臺唱戲,缺了杜麗娘,也沒有觀眾,日復一日重復著試圖完成那場永遠不可能完成的《游園驚夢》?!?p>  “鶴沖天,我和你看到的世界不一樣。你想知道,我們面對的對手是什么,這關乎于另一個世界,在我說出來之前,你還有機會遵循啞姨的勸誡:離開這里。”

  鶴沖天愣怔。

  沈香引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疏離,好像他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一樣。

  剎那間還真有點被唬住了。

  待回過神,他呼出一口氣。

  悠然而堅定,一步一步邁進客車的車廂。

  “這世界原本只是一個世界?!?p>  他坐到沈香引旁邊,伸出自己的手掌,翻覆,“正面,反面,側面,外面,還有里面?!?p>  說完,看了一圈周圍灰白腐朽的臉,已經不見絲毫驚慌。

  “陰或陽共同組成我所在的世界,并不是我看不到,它就不存在。我不會離開逃避?!?p>  沈香引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滿意,杏眼微瞇的看著他。

  “我好感動,聽著都讓我以為,你會十分大義凜然的幫我呢?!?p>  鶴沖天反問說:“我沒在幫你?”

  沈香引若有所思,周圍的十幾個人像是聽熱鬧似的,圍著二人。

  “你表面上是在幫我,但其實有自己的目的,而且對于你來很重要,說說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鶴沖天看了看周圍,不說話。

  “你放心,一刻鐘過去,你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p>  “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p>  沈香引:“……”未曾看到過這么多年不也過來了嘛?

  二人一時相顧無言。

  鶴沖天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對著空無一物的鏡子畫小花臉,又問:“他們要困在這里到什么時候?”

  沈香引聳聳肩,“不知道,困到他們連這個狀態(tài)都維持不住?!?p>  “然后會去哪?”

  沈香引語氣有些失落:“消失,哪也不去,沒了?!?p>  “沒有輪回?”

  “除非他們放下執(zhí)念?!彼氲搅松蛟掠ⅰ?p>  月英的軀體和魂魄,都不見蹤跡,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還是否存在。

  鶴沖天提議:“如果你我做觀眾,他們能不能重入輪回?”

  沈香引搖頭:“你當他們傻呀,又不是拍電視,他們要的是真真實實的滿堂彩,而不是一個出于憐憫的孤零零掌聲。還有,杜麗娘不在?!?p>  萬老板在后面唉聲嘆氣:“不知道嫣紅和我們是不是一樣被困在哪里?!?p>  嫣紅是扮杜麗娘的演員。

  沈香引脫口而出:“那個土匪頭子對她不錯,壽終正寢,早投胎了吧?!?p>  說完,又找補對鶴沖天說:“查資料看到的?!?p>  唏噓中,那畫花臉兒的少年閑不住,敲響了鑼鼓。

  接著不知誰彈撥了琵琶。

  三弦的調子也起來了,接著是京胡、二胡、竹笛……

  是《游園》中《皂羅袍》的一段。

  在烘著通紅火光的廢棄車廂,極妙的曲兒傾瀉而出。

  沈香引從地上拿出之前買的酒,倒在落滿灰塵的破杯里。

  “光顧著聊天,忘了給你們上酒。”

  萬老板搖著扇子聽得高興,晃著步子到沈香引跟前兒,對著白酒嗅了嗅。

  “沈小姐今天不來一段?”

  沈香引搖頭:“有人在,放不開?!?p>  鶴沖天挑眉:你和他們還更熟一些?我倒成外人了?

  到這里,他覺得自己有點懵,也有點迷。

  車廂里的小曲兒婉轉動聽,他這是誤入了一場驚艷詭譎的堂會。

  鶴沖天笑得別有深意,對沈香引說:“你唱一段,我送你個禮物,保證你喜歡。”

  沈香引抬眼看他,這賣關子的把戲現學現賣?

  “萬一不喜歡呢?”

  “肯定喜歡?!柄Q沖天向后坐坐,抱起胳膊。

  沈香引清了清嗓子有些敷衍的唱: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變賞心樂事誰家院?——”

  就唱了四句,火爐里的火焰頓時熄弱,鶴沖天眼前一滅,整個戲班子的人都消失不見。

  原本熱鬧的車廂只剩黑暗,驟然冷場。

  一刻鐘到了。

  沈香引空靈閃著水光的眸子定在那里,戲調也戛然而止。

  她收回眼神看鶴沖天,“你要送我什么?”

  鶴沖天腦袋里突現一個荒謬愚蠢到令自己發(fā)笑的念頭:你要什么我送什么。

  說出口的語氣是冷硬的,“我找到了冒領走你奶奶遺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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