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喜歡瘋的

　　鶴沖天知道陳記包子鋪，在熱鬧繁華寸土寸金的西大街是釘子戶。

　　車子停下，鶴沖天大長腿先一步邁出來。

　　杜鴻秋見來人。

　　模樣、氣魄、氣度、身段，樣樣上品。

　　喜悅多過于苦澀，好像自己真是沈香引爺爺似的。

　　鶴沖天點頭問好，不打算多說什么。

　　沈香引白眼：沒禮貌。

　　“這位是杜先生，包得一手好包子的昆曲大家?！?p>　　鶴沖天彎腰頷首，回以禮貌：“您好，久聞大名，鶴沖天?！?p>　　人看到了，也沒必要久留。

　　沈香引站起身，繞了繞頭發(fā)，再次叮囑：“不要離身，最近有怪事發(fā)生的話，立刻打電話給我?！?p>　　杜鴻秋連連頷首：“好好……你們路上慢些，想吃包子的時候，就來。”他會一直在這里。

　　……

　　沈香引坐上車，發(fā)現(xiàn)車里還有一個沒見過的人，姑娘。

　　姑娘很熱情：“你好，我叫李珊珊，你可以叫我珊珊?！?p>　　是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青春活力型美女。

　　周正解釋：“我對象，今天過生日，正好你們也要去商場，我就順帶帶她一起去。”

　　沈香引點頭：“沈香引。”

　　一路上，李珊珊都在試圖和她建立連接。

　　無奈沈香引實在和她沒話聊。

　　最近在追什么劇，平時怎么保養(yǎng)皮膚，一會兒去商場買哪個牌子的什么東西，身上旗袍是誰家買的。

　　不得不說，她一個人挺熱鬧。

　　商場的手機店，裝修精致。

　　等人的間隙。

　　店長和另一個店員各種打量，討論沈香引。

　　在這種現(xiàn)代化的地方，一身正統(tǒng)的旗袍加格外玲瓏扎眼的身段，顯得格格不入。

　　店員：“是不是哪個網(wǎng)紅來這兒拍視頻？”

　　店長：“沒看到攝像機，穿得和cosplay似的?！?p>　　店員：“啊哈哈哈，看那辟谷，嘖嘖嘖……”

　　店長：“小點聲……”

　　他們以為自己聊得很小聲，但是沈香引四人都聽到了。

　　沈香引立刻要沖上去動粗，被鶴沖天攔了一把，低聲說：“看完監(jiān)控再說?！?p>　　李珊珊覺得尷尬：“那個…周正，我們?nèi)ス浣职桑　?p>　　倆人走后，沈香引很快忘掉了這回事，她心里有事。

　　走到正體驗新手機的鶴沖天身邊：“吳桂花死了。”

　　“誰？”語氣淡淡的。

　　“拍下咱倆視頻的那個大娘?！?p>　　鶴沖天不以為然。

　　“昨晚上死的，剛死來找我托夢，讓我嫁給她兒子?！?p>　　鶴沖天挑了挑眉，戲謔道：“誰讓你愛招惹男人?！?p>　　沈香引氣笑了，“我除了招惹你還招惹誰了？”

　　鶴沖天腦袋一撇，沒回話，腦袋里閃過一長串名字。

　　“劉則在暗，不知道會搞些什么動作，被動的感覺真不爽?！?p>　　鶴沖天拿起一個新款手機觀摩，“如果你害怕，可以求求我，沒準我會同意讓你暫時搬到我那里住一陣?！?p>　　沈香引翻了個白眼：“你這算盤打得響，都蹦我臉上了。”

　　周正說鶴沖天清心寡欲，真的是不了解他。

　　王翠蘭手機售出當天值班的人到了，是個年輕小伙。

　　一行人去監(jiān)控室。

　　屏幕上的影像快進中，很快出現(xiàn)戴著白口罩漁夫帽的男人，有些駝背。

　　“這個人，有印象么？”沈香引指著監(jiān)控畫面。

　　小伙很配合，點著頭：“記得！他當時很古怪，所以印象深刻?！?p>　　沈香引：“怎么古怪？”

　　“當時大夏天，他裹得嚴實，來了以后，直接找我付款提貨，顏色都沒挑。”

　　鶴沖天追問：“還有什么別的細節(jié)？”

　　小伙撓撓頭：“他袖口蹭上了鱗片，那種鱗片……”他看了一眼沈香引，“你們別嫌惡心啊，就是老鼠尾巴上的鱗片?！?p>　　店長看了眼鶴沖天，低眉順眼：“不確定的別瞎說??！老鼠尾巴上還有鱗片？”

　　小伙不服：“我老家鬧過鼠災，長得大的老鼠，尾巴就是有鱗片！我不會看錯！”

　　沈香引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最怕老鼠，寧愿見阿飄都不愿意想起老鼠這個生物。

　　她恐懼的程度，是單單想到這個詞都會臉色煞白的程度。

　　后背一冷，她想到，凌晨浴室外面黑亮亮的圓眼睛，不就是老鼠眼嗎？！

　　“??！”沈香引巨大幅度打了個寒顫。

　　鶴沖天問他：“怎么了？”

　　沈香引搖頭，抱起胳膊沖出昏暗的監(jiān)控室，渾身發(fā)毛。

　　鶴沖天又看了會兒監(jiān)控，追出來：“你知道些什么？”

　　“老鼠?！彼f出這兩個字都有點顫，接著把凌晨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自己不確定的都告訴了鶴沖天。

　　鶴沖天混不吝的笑：“還有你害怕的東西?！?p>　　沈香引胳膊肘用力懟他一下轉(zhuǎn)身走，“你沒有害怕的東西？”

　　鶴沖天臉色一沉，他有。

　　這么一想，還真沒什么好笑的了。

　　正是中午，周正帶李珊珊滿載而歸，大包小包一堆。

　　四人在一間老字號飯店吃涮羊肉。

　　李珊珊一邊清點戰(zhàn)利品，一邊自拍。

　　拍了半天小心翼翼問沈香引：“小姐姐，那個……能和你一起拍張照嗎？”

　　要不是為了來看監(jiān)控，沈香引不會來這么繁華時尚的地方。

　　很不舒服。

　　直截了當?shù)溃骸安荒堋！?p>　　她才不要輕易留下什么影像資料。

　　沒想到，嚴肅正經(jīng)的拒絕，被鶴沖天聽到，嗤笑出聲。

　　他只是笑她情商忽高忽低，沒別的意思。

　　李珊珊瞬間尷尬到不行，她不是什么下等貨色，也是有錢人家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大小姐。

　　所以即便知道鶴沖天是周正的老板，也沒有畏首畏尾。

　　一路上還鉚足勁兒和沈香引聊天。

　　想著女人和女人總有話題聊，如果能和沈香引做朋友，沒準能混入新的圈子。

　　怎么沈香引這么不識好歹？

　　鶴沖天這尊大佛看上她什么了？看上她沒禮貌？

　　周正緩解氣氛：“珊珊，別拍了，快吃飯！”

　　李珊珊笑著回應：“老公，你對我真好，給我買這么多東西。人家說，看一個男人愛不愛你，就看他舍不舍得給你花錢?！?p>　　說著，有意無意看了一眼沈香引：“每次路過商場你都會給我買好多東西，愛死你了?！?p>　　這話乍一聽沒什么，沈香引也沒在意，她在鍋里專心燙毛肚，七上八下的數(shù)著涮了幾次。

　　湯底翻滾，一個巨大的草果翻了上來，被煮得黑黢黢，粗毛炸開。

　　“啊??！”沈香引一摔筷子，彈跳起來。

　　湯鍋瞬間濺起汁水灑得哪都是。

　　她太害怕耗子，看錯了。

　　一驚一乍中，強烈的反胃。

　　鶴沖天反應快，躲了過去。

　　“咋了這是？”周正趕緊抽出紙巾擦桌子。

　　鶴沖天猜到原因，拉了一把沈香引往外走：“你們先吃?！?p>　　周正問：“哥你不吃了？干啥去？”

　　李珊珊附和：“小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我哪句話讓你誤會了……”

　　鶴沖天攬過沈香引的肩膀，沒聽完也沒回話走了。

　　出了火鍋店，沈香引甩開他攬著自己的胳膊：“干什么？”

　　“沒什么，你明面上是我的人，別人看扁你也是看扁我?！?p>　　沈香引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挑起一邊眉毛，“誰看扁我了？”

　　……

　　周正和李珊珊找到鶴沖天的時候，他正靠在手機店門口的柱子上，抱著胳膊看向店里。

　　神色怡然像在欣賞一部好戲。

　　店里，之前議論沈香引的店長和店員跪在地上，鼻青臉腫。

　　沈香引優(yōu)雅走過柜臺，指尖輕輕掃過一排手機，拿起一部，走到倆人面前。

　　突然發(fā)狠甩在地上，眼神迸出乖戾。

　　砰??！

　　巨大的聲響，店長和店員顫顫巍巍發(fā)抖。

　　手機在地上砸爆了！

　　她輕笑一聲，覺得這聲音很悅耳，又去拿起一部，再摔。

　　地上的碎渣目測有十幾部。

　　李珊珊嚇壞了：“天哪！這是干嘛！她瘋了嗎？！快攔著她啊！”

　　鶴沖天瞇起鳳眼慢條斯理：“不用，我就喜歡她瘋的?！?p>　　不可理喻??！

　　周正看著一地的殘骸碎片：“這這這……好可惜！我去攔。”

　　鶴沖天懶懶伸出腳尖擋著周正，輕描淡寫道：“無所謂，千金難買她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