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憲陪寧輕舟在“貓窩”轉了一圈，隨口聊著神州之聲的事情，寧輕舟問：“你們準備借這個比賽出道，還是只是玩票？”
曹憲不解地看著寧輕舟。
寧輕舟忙道：“這個問題有點不禮貌，希望別介意?！?p> 曹憲搖頭，道：“沒有，我沒明白你問題的意思。你看我們這個陣勢，像玩票嗎？”
寧輕舟笑起來。
“還有，”曹憲盯著寧輕舟補充道：“你剛剛說‘你們’，這個稱呼不準確，你現(xiàn)在也是流浪貓的一員了，要說‘我們’或者‘咱們’?！?p> 寧輕舟笑著點頭。
曹憲也笑起來，轉過頭看著樓下，說：“估計你也看出來了，沒有錯，樂隊里面除了宣哥，其他幾個也都是大有來頭，總之，‘非富即貴’吧?！闭f到最后五個字的時候，曹憲語氣中明顯多了一種嘲諷的意味。
“但是，寧輕舟同學，你可以放心，我既然愿意跟他們一起組樂隊，說明我對他們已經(jīng)有過了解，都是對音樂有信仰的年輕人，絕不會是三分鐘熱度，玩玩就算的?！?p> 寧輕舟嗯了一聲，又問：“如果家里大人喊他們回家呢？”
曹憲道：“所以我們才要參加這個比賽?！?p> “明白了?！睂庉p舟第一次碰到流浪貓樂隊的時候，就已經(jīng)隱隱猜到幾個人的身份不簡單，后來在江建中的生日派對上，曹雨琴再次確認這個猜測。
和這些背景深厚的公子小姐們組團做隊友，利弊都是顯而易見的，能輕易解決很多棘手的麻煩，也能輕易惹很多更棘手的麻煩，而且因為彼此成長環(huán)境的差異，在平時相處中，難免也會產(chǎn)生摩擦，最不靠譜的是，不知哪一天，他們家里就突然來個X叔或者X伯，連哄帶騙、威逼利誘地就把他們帶走了。
寧輕舟沒有結識貴族子女的強烈愿望，但心底也不排斥，功利的世界自有一套與之相對應的法則，盡管有些冰冷，但從另外一個層面來說，也非常公平。寧輕舟和大多數(shù)熱血年輕人一樣，并不仇視這樣金字塔分明的等級世界，因為有高低，才有奮斗的動力。
因此，既然他決定加入流浪貓樂隊，自然要首先確定這個樂隊的性質，總不能哪天大家正在排歌，突然冒出來一個中年管家把某位成員帶走，那就太操蛋了。
曹憲聽出了寧輕舟的弦外之意，所以她回答的意思也非常直白，樂隊要參加神州之聲，要展現(xiàn)自己的實力，不止是為打響名氣，為以后出道做鋪墊及積累人氣，同時也是在向那些“大人們”證明他們這條路可以走得通，他們可以按照自己的興趣愛好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下樓梯的時候，曹憲進一步說道：“樂隊還在初建，制度肯定沒那么完善，現(xiàn)在述諸契約，肯定不現(xiàn)實?！?p> “而且也不酷?！睂庉p舟笑著接道：“我沒這個意思，憲姐，如果我想拿五險一金，我就去建安、東吳或者仲漢去碰碰運氣了?！?p> 曹憲笑了笑，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p> 到了一樓，看到大家都仰著頭盯著懸掛在墻壁上的電子屏幕看，寧輕舟和曹憲也轉過身看向屏幕，發(fā)現(xiàn)屏幕中正在播放一條娛樂商業(yè)新聞，正是建安購買漢王朝股份的那個消息。
“終于出手了?！焙罾谂牧伺睦詈迫坏募绨颍怀鲎约阂饬系卣f道，李浩然正要轉頭接話，忽然看到曹憲，忙跟侯磊使了個眼色，把話咽了回去。
葉須歡冷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p> 王仲宣坐在力量組合器械上，沉默不語。
曹憲對此似乎沒有多大興趣，看了一眼，轉身朝排練區(qū)走去，頭也不回地說：“排歌吧，晚上還有表演?！?p> 葉須歡第一個跟了上去，走了幾步，回頭叫寧輕舟：“喂，寧輕舟，你剛剛在車上唱那歌不錯，等會全寫出來啊?！?p> 寧輕舟點點頭，葉須歡走了過來，把手搭在寧輕舟肩膀上，果真把自己當成寧輕舟的老大，一副老手教育新手的口吻問道：“以前最多當著多少人的面唱過歌？”
寧輕舟想了想，答道：“四五千吧?！?p> “嗯？”
“我讀大學的時候自己也組過樂隊，參加過各種晚會，你懂得?！?p> “懂懂懂，那還不錯，說明有過表演經(jīng)驗，到時候上臺不至于手足無措?！?p> 葉須歡原本準備把自己總結的“在多人面前表演的心得”傳授給寧輕舟，不料對方一口報出四五千這樣的數(shù)字，比他巔峰時的觀眾人數(shù)還多了幾倍，因此不方便繼續(xù)傳授經(jīng)驗，轉而云淡風輕地表揚了兩句。
從后面走過來的李浩然和侯磊啞然失笑，道：“小寧，你這個人太耿直了，讓你老大怎么下臺？”
葉須歡瞥了兩人一眼，不以為意地說道：“這有什么，小弟有能耐，我這個做老大的一樣臉上有光?！?p> 李浩然和侯磊也不跟葉須歡爭，一笑置之，這更加加重了寧輕舟對葉須歡性別的懷疑。
在排練區(qū)集合之后，隊長曹憲道：“在神州之聲海選之前，我們至少還需要準備三首質量上乘的歌，現(xiàn)在寧輕舟加入了我們樂隊，《天使的翅膀》和《好久不見》可以用，但是有一點我必須事先聲明，這兩首歌只屬于寧輕舟個人，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以后，如果沒有他的允許，即使是我們自己樂隊的成員，都不能擅自把這兩首歌拿去用作商業(yè)表演?！?p> 大家都一改剛才的嬉皮笑臉，認真地點頭答應，看得寧輕舟非常欣慰，他倒不介意他們唱那兩首歌，只是對他們這種尊重音樂的態(tài)度比較欣賞。
“以后也是這個邏輯，誰寫的歌，所有權就歸誰，樂隊只擁有使用權，這個就不用多說了。”
大家紛紛應好。
曹憲看向寧輕舟，說：“小寧，你這段時間有兩件事要做，第一，跟宣哥學琴，因為宣哥離開樂隊之后，你要接鍵盤手的位子，這個沒問題吧？”
寧輕舟道：“沒問題?！?p> “嗯，第二，你要接受一個系統(tǒng)的聲樂訓練，一來拓寬音域，二來也學習一些唱歌的技巧?！?p> “我記得這個事情，”寧輕舟道：“第一次碰到憲姐，你就跟我說過，沒問題的?！?p> 葉須歡道：“聲樂訓練這個交給我好了，到時我?guī)еノ覀儗W校蹭聲樂課?！?p> 寧輕舟訝然看向葉須歡，問：“歡哥，你還在上學？”
“怎么？我上學就不能做你老大了？你也沒畢業(yè)幾年嘛。”
寧輕舟笑而不語，李浩然和侯磊都同情地看著他。
曹憲道：“歡歡別鬧，小寧現(xiàn)在需要針對性的專業(yè)訓練，去學校能學到什么？”
葉須歡點點頭，然后想了想，說道：“我回頭去問下程教授，看她能不能每天抽出一兩個小時的時間，給他做針對性的培訓。”
曹憲道：“這個可行?！?p> 寧輕舟道：“那麻煩歡哥了。”
葉須歡擺擺手道：“說罩你就罩你，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呢？”
大家都笑起來，曹憲道：“好啦，小寧你去琢磨一下你車上唱的那首歌，”然后又掃了其他人一眼，說：“我們幾個去排歌?！?p> 寧輕舟當然不用琢磨多久，《當》這首歌，不知唱過多少遍，即使沒有最文藝APP的幫助，他也可以毫不費力地把所有的歌詞和曲譜寫下來，甚至連樂隊表演的形式，他也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
寧輕舟邊在旁邊玩劃船器邊看著曹憲他們排練，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以前排練時的場景，臉上不自禁地露出溫暖的笑意。
那邊一首歌前后練了三四遍，才完全順暢地表演下來，練完那首歌，曹憲讓大家稍作休息，寧輕舟下了船走過去，為他們鼓掌。
曹憲道：“剛看到你在那邊笑，怎么了？”
“憲姐看到了？”
“全場就你一個觀眾，我又要聯(lián)系跟觀眾互動，想看不到你也難啊?！?p> 寧輕舟笑著點頭，然后說：“我剛剛笑是因為我突然覺得，‘音樂真有意思’。”
曹憲愣了一下，然后點頭贊同：“是啊，很有意思。”
葉須歡在那邊忽然接道：“寧輕舟，你先別管音樂有沒有意思，你歌寫完了嗎？”
“嗯?！?p> “那給我們唱下？”
“好啊?！?p> 寧輕舟遂自彈自唱了一遍《當》：
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
當河水不再流
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
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
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溫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當太陽不再上升的時候
當?shù)厍虿辉俎D動
當春夏秋冬不再變換
當花草樹木全部凋殘
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散
不能和你分散
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戀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
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
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
寧輕舟一首歌唱完，曹憲、葉須歡、李浩然、侯磊乃至王仲宣都原地怔了半晌，不敢相信這樣一首歌竟然就完成在片刻之間！
曹憲莫名而笑，先自搖搖頭，然后問大家：“你們什么感想？”
王仲宣率先答道：“你們很可能請到了一個真正的天才，我可以放心地離開了?！?p> 其他幾人沉思片刻，然后答道：“我們覺得，音樂真有意思。”
這是有意識的重復，表示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