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四是個獵戶,從上山打獵已經(jīng)有五天了,今天總算有了點收獲,他挑著一只野雞兩只兔子,腰間還別著裝著滿滿一兜子蛇膽的布兜,正往回走。
突然草叢動了動,他忙放下手里的獵物,將弓取下來對準(zhǔn)那草叢。
輕輕……慢慢,他逐漸靠近,將弓拉滿,繃著力氣挑動那草叢,突然里面?zhèn)鱽硪魂嚩秳?,嚇得他松開那箭,箭如疾風(fēng)射向那里面……
但什么聲音都沒有,那草叢停止抖動呈現(xiàn)出一片死寂。
他又搭上一支箭,向前摸索走去。
“一次就行了,第二次我可不會這么善良!”
草叢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把許四嚇了一跳,沒等他看清,那男人已經(jīng)站起來從草叢中走出來。
他身形高大,但身上穿的卻破破爛爛,甚至還有星星血跡。
而且脖子和左手上還纏著布條!
許四打量著他,他卻一眼也沒有看過來,甚至走到他身邊時松手啪的一下扔下什么東西。
他看過去,那竟然正是自己剛才脫手的箭羽,那箭從頭到尾完整無比,像是根本沒有射到任何東西!
許四盯著他的背影,他看起來行動自如,一點也不像被射中的樣子。
“你……你是抓住了那支箭嗎?”
他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走過他身邊向北邊走著,許四趕緊拿上自己的東西跟上他,這樣厲害的人物!跟著他總比自己防范著這林中的許多危險要好。
走了沒幾步,他頭也不回的問。
“你為什么跟著我?”
“林子里危險,倆人有個照應(yīng)!而且老兄你身手這么好,我跟著你也安心些!”
他猛地站住,回過頭來陰森森看著許四。
那眼神竟有些壓迫感,許四這么多年同野獸打交道,還真沒遇到過有如此威壓的人物!
“老兄!我就跟在你身后,到前面離村子近些野獸也少了!到時候我就走行不行?我本來也是要往這邊走!”
不行!
那話還沒說出口,一個聲音就已經(jīng)蓋過他的拒絕,回響在他的腦海中。
“大仙……我能不能背著他……”
她到底為什么那么愛這些人?這些人根本沒有為她做過什么?甚至其中還有平遠(yuǎn)周這種小人!但為什么她總要幫他們呢?
江亦覺再次看向他,一個普普通通的獵戶,穿著普普通通的粗布衣服,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活著的地方?
只要他輕輕一劃,他的脖子就會馬上斷裂,他甚至不會感受到痛苦就結(jié)束此生……
“老兄!”那獵戶已經(jīng)被他神經(jīng)兮兮的樣子嚇到。
“你看……你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就先走了!”
說著繞開他,從旁邊跑過沿著小道跑下山。
江亦覺還深陷在這些思維里無法自拔。
要是她肯聽他的,從一開始就不管這些人就好了!那么他們現(xiàn)在也不會分離,也不會忍受這許多痛楚!
他就應(yīng)該護(hù)著她、愛著她!不叫她管這些人、這些事!
那些人!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從一開始就應(yīng)該殺了他們!
他越想越偏激,身上甚至漸漸顯現(xiàn)出異態(tài)。
該死!都該死!
平遠(yuǎn)周!你們!都去死吧!
他雙眼通紅,身上已是顯現(xiàn)出血紅色,長長的利爪撐破層層包裹的布條,他的爪子終于長好了!
他舉起爪子打量那完整的利刃,向著那獵戶下山的方向沖去……
許四一路小跑終于走到水邊,夏熱炎熱,他也顧不得許多,撇下打來的獵物,蹲在河邊將河水潑在自己臉上。
剛才那人真是奇怪,不叫他跟就不跟唄!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干什么?自己身上不是也許多傷口,真是不怕自己遇上啥危險的時候沒人幫他!
他又將水潑在胳膊上,這才感覺涼快些,河水彎彎曲曲朝著山下流去,他站起身朝那邊瞧著。
家里老人還不讓他上山,不上山哪來的錢!
從前的那許多故事都太久遠(yuǎn)了,這山上有的傳說也已經(jīng)銷聲匿跡,現(xiàn)在的日子不好過,不上山拼一拼連活都活不下去!
再走兩天就能回家了!婆姨還在家等著他,等他回家拿回這些好東西,能供養(yǎng)他全家兩個月!老頭子的藥也能買了,這次上山,全家的生計都有著落了!
他望著漸漸落下的太陽,笑出來,卻沒感覺到身后陰暗的草叢中,一雙發(fā)亮的眼睛正在盯著他。
“吼……”
他迅速轉(zhuǎn)身,身后是一只巨大的老虎向他猛沖過來!
那巨大的嘴里面滿是利齒,就這樣沖著他的腦袋咬來!那血腥大口實在太大!
他被嚇得定在了原地,心中只來得及想一句話:
家……回不去了!
捂著自己的眼睛,許四倒在地上等著這末日降臨,但砰的一聲,什么東西像是砸在地上,他顫顫巍巍的松開手……
那個山上碰到的男人正踩著那老虎的腦袋,緩緩直起身。
他看向那虎頭,眼窩的地方竟然被那男人不知用什么東西貫穿,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大洞,老虎甚至沒有掙扎就死了!
許四已是被這番死去活來的場景嚇得魂不附體,想同他道謝,半天也沒能完整的說出話來。
聽著那獵戶顫抖的聲音,他仍想不通為什么會這樣做?
本來是來殺他的,竟然救了他!
就像從前一樣,本來是想看她死卻又救了她……
江亦覺抬頭看著天空深深呼出一口氣。
或許她來了,從那天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他也變得和她一樣……開始關(guān)心這世人了……
“老兄……謝謝……真的太感謝你了!我還以為我今天真得死在這!我還有孩子老人沒人管……真太謝謝你了!”
他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沒完沒了的磨嘰著。
江亦覺忍不住走過去將他拎起來,他腿抖得像面條一樣,怎么都站不住。
“站好!不是獵人嗎?這場面難道沒見過?”
“見過……就是沒見過這么大的……”
他不想聽這許多廢話,將他腰間的刀拔出來,走到那老虎尸體旁邊,一刀利落的刺進(jìn)老虎身體,一劃那大蟲的身體就一分兩半。
許四看著他利落的動作,意識終于清醒些,猜疑起來。
他到底是什么人?這樣厲害!
不僅一下子殺了這么大的老虎,還這么利落的剝皮。
轉(zhuǎn)眼間,那老虎就成了一具死尸,完整的老虎皮就這樣被他剝了下來。
“拿著!你們不是要賣錢嗎?”
他將那老虎皮甩在許四面前,這下把他弄蒙了。
這是什么意思?
“老兄!這虎是你殺的,你救我一命我已經(jīng)感激不盡,你還是自己拿走吧!”
“我要這東西沒用,我要找的……”
話只說了半句,他又抬頭看向天空,天已經(jīng)全暗了,黑夜里只能看到點點星光。
到底看什么呢?
許四也抬頭看著天空,什么都沒有,他到底要找什么?
“等下不許出聲,否則讓你和它一樣?!?p> 他平靜的說著,還指了指被扒的精光的老虎。
許四趕緊捂住嘴一聲不吭,人家這么厲害有些怪癖也能忍!他悄悄拎著虎皮走到一邊躺下。
今天的高人相助不僅沒死還得了虎皮,這回去就能賣更多錢了!
他沒有那許多心思,躺下就睡著了。
江亦覺望著夜空解開脖子上的布條,那金光忽明忽暗依舊緊緊勒著他,但他的主人卻不再來見他,他一直等一直等,等的漸漸失望,等的沒有方向……可她還不來……
他深呼一口氣躺在地上,望著那滿天的星光遲遲不肯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