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期待就沒失望

　　c市。

　　棚戶區(qū)。

　　這里是沒有人愿意踏足的地方。

　　這里就像是跟城市里面的其他地方給割裂開來，灰蒙蒙的樣子，破敗不堪的模樣，甚至住在這里面的人面上都彌漫著死一樣的寂靜。

　　彭——

　　墜落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里顯得那樣的突兀。

　　連帶著還有玻璃碎成一地的響聲。

　　一聲悶哼連帶著重重的喘息聲，被夏日的風(fēng)，輕輕地吹散，只留那一地狼藉。

　　夜色籠罩下寂靜又漆黑的夜，滿地狼藉碎片中那一攤血色，觸目驚心。

　　“你怎么還不死？！”

　　“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污染土地！”

　　“你這樣的小雜種，讓你出去乞討你都要不來錢，你還有點什么用？！”

　　男人放肆的揮舞著手里的啤酒瓶子從二樓的窗戶上不斷的往地下砸著。

　　彭——

　　砰砰——

　　一個接著一個在地上破碎滿地的玻璃茬子。

　　毫不例外的幾乎全是朝著地上，那個癱軟在地幾乎是根本不知道是死是活，可以稱之為少年的人身上砸去。

　　那粗重的喘息聲，在男人的就動漫和破碎的玻璃啤酒瓶子的烘托下，微不可查。

　　長長的頭發(fā)蓋住了少年的眼里的神色，那雙漂亮又純澈的眸子，一時間晦暗不清，可能只有月光才會偏愛這個少年了吧。

　　朦朧的月色籠罩在少年身上，純澈又清冷。

　　少年單薄的身軀在夜色下顯得那樣的可憐無助。

　　最普通不過的一件黑色的背心，配著黑色的長褲。

　　可隱約中從骨子里滲出的野性，讓人難以忽視他。

　　少年的胳膊處，大腿處，已經(jīng)被許多玻璃碴子給刺了進去。

　　可少年一聲不吭，接受著男人的謾罵，甚至是羞辱。

　　男人是個老光棍，基本沒有任何的收入來源，完全憑著少年去撿破爛來維持兩個人的生活，或者是尋求那社區(qū)微薄的補貼。

　　男人的話，雖然很難聽，但是少年曾經(jīng)很感謝男人在他小的時候?qū)⑺鼡炝嘶貋恚瑳]有將它扔在外邊的寒天雪地中。

　　曾經(jīng)男人也是一個善良的人，但是可能是壓抑的生活，又或者這是這根本沒有辦法改變的現(xiàn)狀，越來越窮的現(xiàn)實。

　　男人的心里越來越扭曲，脾氣越來越暴躁，他沒有地方發(fā)泄，他心里的憤懣，所以只能將這一切全部都發(fā)泄在自己撿來的孩子身上。

　　身上的傷口幾乎是每個星期就要重新的再增添一遍，他已經(jīng)懶得去包扎了，反正這些傷口不會致命，只會讓他疼一點。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沒日沒夜遭受男人的辱罵，已經(jīng)修煉到左耳進右耳朵出。

　　只是他有時候在想，為什么會是他呢？

　　他慢慢的緩慢的抬起頭仰望著天上那輪孤寂的月亮。

　　陪伴他的從來都不是太陽，因為他這樣的人不配出現(xiàn)在陽光底下。

　　只有月亮，每日為他為伴的，只有月亮。

　　“每次罵你都跟那個木頭一樣是啞巴嗎？”

　　“你們老師今天給我打電話了，你知道嗎，臭小子！”

　　聽到老師，這個詞匯少年才慢慢的動了動身體有點緩過神來。

　　他緩慢的抬起頭，遙望著二樓罵罵咧咧的男人。

　　還沒有開口，但是那眼神已經(jīng)很確定了，他想要知道說了什么。

　　“我是不會替你交學(xué)費的！直接輟學(xué)就行了，你們老師說那500塊錢，他想給你交來著，我直接把他罵走了。”

　　“就你這樣的小雜種配讀什么書？！就配撿垃圾?！?p>　　少年眸色瞬間暗淡下來像是染了一層灰，細(xì)看眼底滿是冰冷和諷刺。

　　他不明白為什么總是要在如此境地的漩渦中掙扎著。

　　男人剛剛的話，就像是打碎了，他心底最后一次希望。

　　當(dāng)他被因為500塊錢而勸退的時候，他曾經(jīng)有奢求的想過男人能有一絲心軟，拿出來那筆錢讓她繼續(xù)上學(xué)，因為……男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對知識的渴求，對上學(xué)的渴求。

　　而且他很聰明，成績很好，完全可以拿到這個學(xué)期的獎學(xué)金的。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私心。

　　他甚至很愿意看到自己在底層跟他一樣，掙扎變得污濁不堪，而不愿意自己慢慢的朝陽光下走去。

　　他之前也都默認(rèn)了，男人的做法，但是這真的是他最后的底線了。

　　夏日的晚風(fēng)微微地吹拂著少年的發(fā)絲，將少年精致的眉眼，微微顯露出來，他銳利的雙眸中透著嗜血的狠戾和寒光。

　　“你說……明明就有更好的選擇，你為什么要將我無情的拉入那個深淵呢？”

　　他目光灼熱的看著面前那個男人，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隱藏在心里的那些情緒。

　　他不是沒有聽到男人口里說的，他的老師是已經(jīng)愿意為他墊付那筆錢了，所以只要他點頭就好了。

　　為什么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要愿意剝奪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陽光下的機會呢？

　　“你個小雜種，你還敢質(zhì)問我！”

　　“就憑你那張臉你下去隨便找個活，都比你現(xiàn)在撿垃圾，還要掙得多，還說我不給你機會？”

　　男人罕見的露出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沈雋我不是慈善家，我能見你回來已經(jīng)是挺善良的了，所以你如果不給我?guī)韮r值的話，那你就滾出我家?。　?p>　　男人像是給少年下了最后通牒了，他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喊著少年的名字說著那些狠話。

　　似乎以為這樣足以可以威脅到沈雋。

　　可是這次終究不會再像男人所想的那樣了。

　　最終緩慢的少年從地上爬了起來，動作一開始很僵硬，但是慢慢的越來越堅定，越來越用力，就像是鼓足了勁兒，要離開這個不堪的地方。

　　雙手已經(jīng)摁上了地上的玻璃，在瞬間鮮血就已經(jīng)涌了出來，沾染了那綠色的酒瓶子。

　　可是他再也不會將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外人面前了。

　　她用手慢慢的扶著墻墻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血手印。

　　小腿和大腿也被玻璃劃得鮮血不斷的涌著，滴答滴答，點點滴落在地上。

　　不期待就沒有失望。

　　他再也不會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或者是奢求些什么了，從今天開始沈雋只會為他自己一個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