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音聞言,神色猛然一滯,她抬眸看我,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而我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我不理解她最終為何會做出舍棄自己親生女兒的決定?;蛟S是先入為主為主吧,我承認自己這時,是在為白心鳴不平。我不了解那個叫白洛塵的孩子,我接觸到的是白心,因而心中有所偏愛。
那白天音呢?她是為何會做出那個決定的呢?我很想知道。
白天音看著我,嘴唇幾次囁嚅著,嘗試著想要開口回答我,可還是沒有成功。
就在我耐心即將告罄,想要再次開口說話之時,白天音終于緩緩開口說道:“心兒……當然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不愛她,不心疼她。可我也沒有辦法,心兒自幼便身體嬌弱,又患有無法根治的心疾,本就壽元不足。而且,她本就是真正中選‘圣女’之人,這又如何能替?我理解塵兒想要救自己妹妹的心情,但是他不該因此而賠上自己的性命。我又如何能承受這種代價?如果他們二人中,我注定要失去一人的話,我只能做個壞阿娘,做出自己的選擇!”白天音說到此,早已淚如雨下,眼眶通紅。
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我一時也沉默了下來。原本,聽她說那些舍棄白心的理由之時,我心中萬分憤怒,幾乎快要忍不住地責罵她一頓。因為,我覺得她很虛偽,口中明明說著都是她的孩子,她每一個都愛,可實際上做選擇之時,卻并不一樣。她堂而皇之說出那么多的理由,根本都是虛偽至極的借口。兩個人在她心中的重量本就不同,愛的天平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傾斜的。
可即便如此,我又是誰呢?我并不是白心,我沒有資格去評價或是怪罪她的阿娘。因而,我此時只能沉默。當然,站在我的立場上看,我其實是有些責怪白天音的,可我此時卻怎么都開不了口。哎……人世間的感情為何如此復雜,不由讓人覺得心中五味雜陳地。
我在心中暗暗思量著,若是白心此刻知道事情真相,不知心中做何感想呢?那個小姑娘,能不能接受自己其實曾被她最愛之人,在心中舍棄過呢?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想。既然,真相如此殘忍,我還有告訴她的必要嗎?一連串的問題,讓我不免覺得有些頭疼起來。
“你……當然可以做出自己心中的抉擇。我無權干涉或是去指摘?!笨粗矍叭耘f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白天音,我輕聲說道。
“可是,我還有個疑問。若按你所說,當白洛塵得知你的決定時,曾將你阻攔住了。那他究竟又是因何而死的呢?他既然已瞞天過海成為了這屆的‘圣女’,在儀式沒有舉行之前,自然會被人精心看管與照顧的。就如,如今的心兒一樣,怎么會那么輕易地死去呢?”
面對著我的疑問,白天音瑟縮了一下身子,才又繼續(xù)輕聲說道:“你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怪我,怪我呀!是我害死了塵兒,也是我害了心兒!嗚嗚……都是我的錯,我不配做他們的阿娘,是我的錯……”
見狀,我不由地無奈地輕嘆了口氣。隨即,又柔聲說道:“白天音,你先莫要自責了,你先說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我也才好知道如何去幫心兒啊。你不想救你女兒了嘛?”
果然,我此話一出,白天音很快便就冷靜了下來,她輕輕拭去眼角上的淚水。向我點了點頭,輕聲道:“好!你說的對,現在不該是我自責的時候?!?p> 我聞言,也對她輕輕頷首:“嗯,那你接著說吧。”
白天音再次打起精神,緩緩與我說道:“塵兒為了阻止我去告發(fā)真相,他第一次與我爆發(fā)了爭吵。可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本已經沉睡了的心兒,卻突然醒來了。她正巧將我與塵兒之間的對話也全都聽了去,知道了一切?!卑滋煲裘腿挥秒p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我明白她又在自責了。
“那個傻丫頭,她為了不拖累自己的阿哥,竟然選擇了要自己偷跑出去,向大家說出真相。都怪我,是我的錯,我低估了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是我害了他們兩個。”白天音甚是后悔的說著。
“后來呢?心兒成功了嗎?”我輕聲問道。
白天音卻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心兒自幼體弱,她剛跑出家門之時,便被我二人發(fā)現了。很快,便被塵兒阻攔了下來??闪钗覜]有想到的是,心兒那丫頭小小年紀竟也會那么的倔。哎……她表面上答應了她阿哥,同意她阿哥的做法了。卻又獨自一人在夜里出門去跳河尋死。那個傻丫頭,為了不想讓她阿哥替她枉死,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她以為,只要自己死了,她阿哥就可以說出真相了,就不用替她成為‘圣女’了。嗚嗚……”
我伸手拍了拍白天音的肩膀,無聲安慰著她。
沒想到,真的是讓我再次感到意外呀!原來,白心知道了真相后,竟然會做出此等選擇。看來,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真是特別濃厚與真摯啊。只是,可惜了,生在了西旺村!
心中一時不禁感慨了起來。卻又轉念,造成這種悲劇的罪魁禍首便是所謂的白龍真主,心中對離淵那小子的憤恨之情愈加濃烈了!
白天音哽咽著開口道:“心兒原以為自己身死后,便能換得她阿哥的生。可怎奈塵兒這孩子,發(fā)現了心兒投河。塵兒亦不會浮水,可在那個時候還是不管不顧地跳入了河中,去救心兒。他拼盡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力量,總算是將心兒推上了河岸,可自己卻再無力爬上來,最終溺亡了……我的塵兒啊,嗚嗚嗚……都怪阿娘,是阿娘不好,是阿娘的錯了……”
白天音凄厲的悲泣起來,我聽聞后,心中好似不知被誰壓上了一塊巨石般,難以呼吸。白洛塵身死的真相居然會是這樣!真的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料之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