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吳大寶,可不正就是吳三爺爺寶貝孫子的大名嗎?
腦中閃過之前吳大寶的諸多劣跡,我心中居然有了一種見怪不怪的感覺。
早些年村里人家中沒有浴室,只有大澡堂。
這小子六七歲就開始爬墻看女澡堂里面的動靜,不知被罵了多少次,直到被接到城里上學(xué)才消停些。
沒想到現(xiàn)在十幾年過去,人都進(jìn)土里了,還沒改掉好色的毛病。
許是看出我的不忿,二叔也是嘆了口氣,一副頗為頭疼的模樣:
“我記得這吳大寶比你還大一歲,怎么就這樣混不吝,還沒有你一半懂事!瞧瞧這干的事情,真不像話?!?p> 我也對著墓碑呸了一聲,順著二叔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二叔扎給吳大寶的兩對童男童女被斜斜擺放在一旁。
兩個童男倒是無恙,兩個女童卻是遭了大殃。
女童身上的紙皮已經(jīng)被撕去,內(nèi)里的竹架也斷了幾根,軟綿綿的躺在地上,顯然是被凌虐過。
我先是一震,隨后便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這,這吳大寶...”
“不會是將這女紙人給.....給那啥了吧?!”
二叔嘆了一口氣,吩咐我在原地等候,自己則是圍著吳大寶土墳周邊的墳地轉(zhuǎn)圈起來。
我是越看這吳大寶的墓碑越難受,心中莫名有一股邪火想將人痛打一頓,還沒等我想出怎么完成這項舉動,便聽到不遠(yuǎn)處二叔喊了一聲。
我連忙過去,卻見土堆后躺著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人。
再一看,這不正是剛剛還對著我厲聲責(zé)問的吳三爺爺!
剛剛那恐怖的場景還縈繞在腦海之中,我一時間有些躊躇對方是否還是青面生魂,周圍是否還有那詭異紙驢。
下一瞬,二叔直接將人扶了起來,見狀我也不猶豫,連忙上前幫忙。
我與二叔一頓掐人中,喂水,呼喊,好半晌,吳三爺爺才悠悠轉(zhuǎn)醒,臉上也不似我之前見過的青灰面容。
他那渾濁不堪的老眼,睜開眼睛看到我時,還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又看到了二叔,這才連連咳嗽,眼中淚花閃動:
“我這真是造孽啊屠老弟!”
“是你來救我了?!”
二叔拍著他后背,連連為他順氣:
“咋了這是?”
吳老三聽了這句話,幾乎是聲淚俱下:
“還能咋滴...”
“這不是想著七月半,鬼門開,各回各家取香火?!?p> “我去你店里買了香火紙錢,想著給我老婆娘和那不成器的孫子上香,也算是讓他能在下頭寬裕點兒?!?p> “沒想到我腿腳慢,給老婆娘上了香,來了這兒天就黑了...”
“剛把東西放下,就聽到我那大孫子的聲音...”
吳老三哽咽著說道:
“他說我給他燒的童女年紀(jì)小不好看,讓我去給他找?guī)讉€漂亮媳婦!”
“這小混賬說的難聽,我只說再給他燒幾個,沒想到他張口就是要活人...”
“我不同意,就親眼看著我給他點的香,化成了一道煙,一路追著我打...”
“再然后,我就,我就躺這兒哩!混賬東西!連親爺都打!不成器?。 ?p> 吳老三又是一陣捶胸頓足,我有些好奇道:
“那三爺爺還記得剛剛路上瞧見我不?”
吳老三愣了一下,連連搖頭:
“哪有這事兒?!”
我轉(zhuǎn)頭看向二叔,二叔輕輕搖頭,只說:
“生魂離體,不是三魂七魄一起離體,不然就直接能下葬了。”
“記不得,才算是正常?!?p> 我說怎么感覺之前騎著紙驢的吳三爺爺刻薄刁鉆,原來壓根不是往常的三爺爺。
我心里著實松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完,卻聽二叔沖吳三爺爺說道:
“你這孫子...可真是個蔫種?!?p> “沒出事之前就遭罵,現(xiàn)在埋在土里還是攪風(fēng)攪雨?!?p> “我前幾天給你們家扎紙人時,就和你說,不要土葬,拉到火葬場燒了就行,你們家非不信我?!?p> “現(xiàn)在可好了,他頭七巧遇中元節(jié),吃了不少香火又吸了你的陽氣。他要是再在這里埋著,可得給你們家招不少難。”
這話說的著實不客氣,不說還坐在地上喘氣的吳三爺爺,連我都是嚇了一跳。
在我印象里,我二叔從來就是個好脾氣的人,別說一年到頭沒有臟話,就是這些年來,罵過的臟話都是屈指可數(shù)的。
我心中對這吳大寶又多了幾分不耐,吳三爺爺卻是直接拍地大哭起來:
“這,這誰能想到我家那小畜生還敢追著我打!“
“再說了,土葬可是祖宗傳下來的?。 ?p> “都說入土為安入土為安,自然是入土才能為安!”
“這現(xiàn)在,可怎么辦吶!”
二叔不發(fā)一言,只是平靜的看著不遠(yuǎn)處吳大寶的墳頭,好半晌才咬牙道:
“老哥們,咱也不說兩家話,你孫子鬧得兇,加上這亂葬崗里面本就陰氣盛,再待下去,必然是要出禍?zhǔn)隆!?p> “現(xiàn)在也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
“挖墳!”
吳三爺爺?shù)哪樕D時僵住,二叔卻像是完全沒有看見他難堪的臉色,繼續(xù)說道:
“把葬進(jìn)去的人重新挖出來,火化,葬到別處去...”
“...才能保你們家不被這混小子拖累?!?p> 我看看二叔那張嚴(yán)肅的臉,又看看吳三爺爺那張青黑兩色變換的臉,覺得這事兒大概率是不能成。
哪有將人重新挖出來,再下葬的道理?
但下一秒,吳三爺爺?shù)穆曇魠s在我的耳邊響起:
“...行!刨!”
“這事兒就交給屠老弟,我明天叫幾個年輕小伙子來給你打下手?!?p> 二叔點頭,咱們?nèi)隧樦降劳刈摺?p> 直到和吳老三分別,回了自己家,我還是頗有些不可置信:
“...二叔,吳三爺他咋能同意你刨墳啊?”
“咱們這里不是最忌諱遷墳破土了嗎?”
二叔將背上的老背包放下,小心整理著手頭的物件:
“無論在哪里,遷墳破土都是件忌諱事兒。”
“不過...”
二叔倏然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你二叔有本事,不怕這個!”
“而且這事兒不遷墳確實不行,那吳大寶今日都已經(jīng)能打阿爺,還將你東西到處亂丟,改日就能強(qiáng)搶小姑娘,敢對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們動手!”
“這種事兒,咱們江湖中人,義不容辭!”
前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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