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因為劉秉忠的加入,戰(zhàn)局變得緊張起來,不知劉秉忠使了什么法子,那紅楓樹愈來愈顯瘋狂的趨勢,它那血紅色的根須,全部從泥土中拔了出來,像是爪牙一般,在浮空中狂舞。
賀榕看著劉秉忠操縱著自己的身體在同紅楓樹的對戰(zhàn)中游刃有余,原本的憤怒平息了一些,他一邊期待著劉秉忠和那降神能趕快解決紅楓樹,一面又百般擔心,劉秉忠會占了他的身體。
他現(xiàn)下百般思量,得出結論,這紅楓,怕是成了精。
但草木成精也是有所限制,這楓樹存在不過百年,成精實在是牽強,還有劉秉忠所說的降神,也是過于匪夷所思。
走至當下地步,他感覺自己像是摸著石頭過河,從瘸腿老人下水淹死被劉秉忠附身開始,他們這些人下墓,矮胖子陷入淤泥,剩下的人明明遠離了鎮(zhèn)墓石,最后卻古怪的同矮胖子一同陷入了淤泥,甚至是有規(guī)律的排在了一起,再到后面的意外進墓,錦華得到東皇鐘,這一切,真的只是一步步不可逆轉的意外嗎?還是說,他們實際上是落入了別有用心的陰謀之中。
賀榕一雙眼緊緊盯著劉秉忠所在,心下有頗多的疑問。他甚至心里有種強烈的預感,他們從進入武列河開始的種種都同劉秉忠脫不了關系,甚至劉秉忠所說的那個降神,他們的關系,也是頗耐人尋味。
劉秉忠,實在是猾的很,明明是幾百年前困在這墓里的老古董,卻像個老油條,令人捉摸不透。
賀榕想起元史書上的劉秉忠,心里頗多感慨,不過元史說的也不差,劉秉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陰陽卦術,奇門遁甲無所不通,只是歷史掩藏的東西太多,單憑史書,他也只是看了劉秉忠的表面,現(xiàn)下,他勢必要先回到自己的身體,靈魂離體太久怕是要成為孤魂野鬼。
如今與紅楓樹的交戰(zhàn)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劉秉忠此刻一躍而起,單指仿若有千鈞之勢,壓住了紅楓樹的樹干,降神則以手作刃不斷砍去紅楓樹甩來的根須。
紅楓樹氣勢再短短瞬間不斷上漲,怎么看都有一種虛張聲勢的感覺。
處于靈魂狀態(tài),賀榕似乎更容易也能更清晰的對劉秉忠和降神做出判斷,劉秉忠身體一直是下意識擋在降神身前,他寧愿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跟紅楓樹斗狠,也要擋在降神的身前。
這二人的關系絕對不簡單,賀榕想起與劉秉忠的對話,劉秉忠對降神的悲嘆,對降神的評價,甚至他回應同降神關系的勃然大怒,現(xiàn)下細細想來,無不昭然他同降神的關系匪淺。
可他二人又是什么關系,按先前他同劉秉忠的對話來看,這二人更像是一對紅塵無緣客。如此一來雖有解,但降神的埋骨地又是何解?數(shù)百年之前,這片地方又發(fā)生了什么?
一思之后無解太多,反倒不如不思,賀榕看著身下的劉秉忠有些郁悶。
劉秉忠此刻滿身冒汗,他眼底爆出精芒,斗狠之態(tài)頗為顯著。
而降神依舊冷眸無情,出手快而迅速,完完全全像是一臺干架機器。
紅楓樹掉落了一批根須后,那些根須迅速的埋進了黑土中,繼而又成為紅楓樹的根須,紅楓樹像是有著源源不斷的供能一般,不停的揚起根須,或凝結成拳,或凝聚為軟鞭向他們抽打過來。紅楓樹的攻擊很快且很雜,賀榕看著他二人不斷跳躍躲避看得是心驚膽顫,同剛開始紅楓樹的攻勢對比完全是一個天上地下,云泥之別。
終于,不知他們斗了有多久后,紅楓樹忽然停止了。之后紅楓樹炸裂而開,那樹中央冒出個人影子來,血紅的紗衣,長至腳踝的發(fā),身材前凸后翹恰到好處,是個令男人血脈噴張,浮想聯(lián)翩的絕世美人。
難道這是那楓樹所幻化的妖精。賀榕心里暗中思付,他瞧了瞧劉秉忠,卻發(fā)現(xiàn)劉秉忠雙手顫抖的厲害。那降神瞧著美人,面癱臉上也有了一絲反應,不過她瞧上去很痛苦,像是在回憶什么一般,抱頭顫抖。
那美人浮在虛空,全身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賀榕想湊近了瞧,但一道強大的吸力抓向了他,吸力的來源正是劉秉忠的方向。
這老家伙,到底想搞什幺蛾子。
賀榕被生拉硬拽,而后又落入了一片黑暗,猛地一哆嗦,他回到了身體中,而劉秉忠的聲音則又重新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里。
劉秉忠的聲音很陰郁,他匆匆囑咐后,賀榕再怎么喊他,都沒有回應。
劉秉忠對他只說了一句話,小心。
小心什么,是小心這突然出現(xiàn)的美人還是當下附在錦華身上的降神。賀榕心里忍不住要罵劉秉忠,劉秉忠這番的匆匆而逃到底是為什么,這美人又和他和降神有什么關系。
劉秉忠不肯說,他自然是猜不出,扭過臉,看著身邊熟悉的嬌顏,賀榕心里有些不快,錦華。他心里低喚了一聲,之后看向了那浮空之中的美人。
不得不說,這樣的美人想一想都覺得玄幻,這樣的容貌若是出現(xiàn)在上海灘,怕不知要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賀榕雖然忍不住想要瞧一瞧這美人,但他深知這美人是妖,是毒,他沾染不得,于是便清了心靜靜地站著。
現(xiàn)下,僵尸坑里安靜的厲害,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充斥著死寂。
賀榕越是清心,腦海中越是有一道聲音叫囂著,讓自己去注視那美人,去她身邊流連,去她身邊為她歌唱,為她裝點。
真是詭異的厲害,賀榕瞧了瞧身邊被降神附身的錦華,毫不猶豫一把抓住了她,似乎是感受到他探過來的手,降神無情的眸中閃爍不定,她歪著腦袋看他,忽然笑了起來,那是在錦華臉上所從來未呈現(xiàn)過的風情。
賀榕看著,臉上有驚艷之色,他一時忍不住想要去擁抱住降神,但手伸到了她身前時,他腦中一蕩,清明了起來,有些悻悻的放下了手。
“小子,這兩個女人你都不要碰,否則有你好果子吃?!眲⒈艺Z氣中完全是對他方才行為的鄙視。
賀榕知道方才是劉秉忠?guī)土怂?,于是斂神,聽劉秉忠科普?p> 劉秉忠長嘆之后,又是一陣嘆息,半晌才道:“那是降神的身體?!?p> “降神的身體?怎么說?”賀榕扭頭看了紅衣美人一眼,又瞧了瞧附在錦華身上的降神道。
劉秉忠嗤笑一聲,苦澀蒼涼的笑聲令賀榕不大舒服,他蹙眉,這時劉秉忠開口了:“是我親手將她埋在此地?!?p> 劉秉忠此番話后再無它言,賀榕知道他正陷在回憶,不便打擾,于是扭過了臉,兩只眼瞧著錦華,卻赫然對上一雙含笑的眼。
“阿侃?!彼犚娝绱说?。
他全身一震,賀榕知道這是劉秉忠又要控制他的前奏,放松了下身體等劉秉忠上身,哪知劉秉忠長嘆了口氣,在腦海中跟他道:“你替我答話?!?p> “小神?!眲⒈乙粡堊?,忽然哽咽不能言。
“小神沒想到還能再見到阿侃,阿侃抱抱小神吧,阿侃?!彼徊缴锨?,淚眼帶笑,賀榕知道,降神看的是他身體內(nèi)的劉秉忠。
他暗嘆了一聲,想要順從降神心意去抱她,但這時劉秉忠卻喝住了他。
“你在等些時日,再等些時日?!眲⒈易屗麄鬟f話。
“小神已等了數(shù)百年,阿侃我們誰都逃不了,誰都逃不了東皇鐘的詛咒!”降神雖笑,卻是濃濃的凄然。
“誰都逃不了嗎?呵呵,我劉侃這輩子,最不信的就是命!”賀榕聽見劉秉忠狂妄的話語。
“小神看通透了,阿侃,小神逃不掉的?!苯瞪竦驼Z,雖然她此時用的是錦華的身體,卻是不同于錦華的氣質,柔軟若嬌花。
這樣的氣質再加上那般攝人心魂的容顏,賀榕感覺劉秉忠那老鬼當年還真是艷福不淺。
劉秉忠不答話,賀榕看見他漫出了自己的身體,飄到了降神的跟前。
他張臂對著降神深情一擁。
他如同哄小孩子般拍打降神肩頭,他道:“小神再給我些時日好不好,用不了多久了,用不了多久了...”
降神在他的輕撫下安靜了下來,但她同時也一點點漫出了錦華的身子,向著漂浮在半空的美人軀體飄去。
“小神!”劉秉忠大驚,想要抓住她,但一道憑空出現(xiàn)的霹靂卻將他二人硬生生隔開,劉秉忠在雷光中身影有些虛幻。
賀榕接住了摔倒的錦華,緊緊擁在了懷中,他看著劉秉忠的身影,又低頭吻了吻錦華的額頭。
“阿侃,你看小神等不得了?!苯瞪裱劢怯袦I滑落,之后她再也不瞧劉秉忠,毅然向那身軀而去。
賀榕看見劉秉忠仰天長嘯,他猙獰著一張臉,雙手穿過了雷光,要抓住降神。
降神從他手上掙脫,身形落入美人軀體。
就在降神落入美人軀體的一剎那,她的身體發(fā)膚發(fā)出了更為強烈的金光,伴隨著金光,她那如雪如瓷的肌膚變成了金色的粉屑,一點點從半空飄落,仿若下了一場金色的雪。
“逆天改命,哈,小神,我不相信我這輩子斗不過老天,可你為何不肯給我機會,東皇鐘出世,我們都有機會,我們都有機會??!”劉秉忠雙手撐著想要捧住那金粉屑,但那金粉屑卻毫不留情的穿過他的手心飄落。
金雪漫天,降神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