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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春了

二十六 得償所愿 7

又一年春了 箋舒 2084 2024-11-02 03:58:22

  其實現(xiàn)實生活的橋段往往比起電視劇情節(jié)來更難過,更無奈,更傷悲。

  宋誠親眼目睹陳啟徽的眼神在短短幾秒內(nèi)從明亮到黯淡,并且還捕捉到了他面容上的某些許不自然的表情,以及他沉默地將頭順勢低下去的動作。

  同樣的,他自己也是默不作聲,頓時,場面已陷入了沉默中。

  可某些東西的種子已在瞬息間便墜落于陳啟徽的心底迅速發(fā)芽生長,然后扎根進心臟,芽根一點一點地向下觸及他心臟的每一寸血肉,他隱隱發(fā)疼起來,直至芽根勒緊他的整顆心臟,誓要他疼得爆發(fā)出來。

  “舒禎”這個名字,他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見了呢。

  沒想到,你不找它,它倒來找你。

  “她還好嗎,這些年”?

  沉默許久的陳啟徽啞聲詢問道,其實幾分鐘前他的聲音還是正常的。

  “她死了”。

  “什么”?

  陳啟徽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宋誠,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到他與自己開玩笑或是說謊的證據(jù)。

  可宋誠也同樣堅定地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著,彼此互不相讓。

  “宋先生莫不是在同我開玩笑”?

  “陳醫(yī)生覺得我有這個時間嗎”?

  “什么時候的事”?

  “去年,她在南城大橋那里發(fā)生車禍,那天下著大雨,剎車失靈沖破欄桿,司機師傅和她連帶著車一起墜入江中,一車兩命,人就這樣沒了”。宋誠默默地敘述著那天發(fā)生的事情。

  “崩”的一聲,腦海緊繃著一條弦的陳啟徽忽地就此斷了弦。

  此刻,他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也明白了宋誠此刻與他說的話并非玩笑話,也不是為了要作弄他所臨時編造出來的謊話,他只是直接了當?shù)年U述著赤裸裸的真相。

  一瞬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他自己仿佛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里,腦子也跟著犯起了眩暈。

  莫名錐心的痛瞬間彌漫到他的整個軀體。

  陳啟徽忍著內(nèi)心的劇痛,仍舊不死心地自欺欺人說道:“宋先生,我覺得你這玩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陳醫(yī)生,她死了,這是事實”。宋誠又重復(fù)了一遍。

  “她死了”,此刻他的腦子里就只記得這句話了。

  忽然,“啪”的一聲,玻璃窗戶被窗外的強勁風(fēng)力粗暴地打開,風(fēng)卷了進來,屋內(nèi)的許多紙張文件被風(fēng)吹得翻涌來翻涌去的,同時吹向了他們兩個人,胡亂他們的頭發(fā),呼呼作響的風(fēng)聲也掩蓋了屋內(nèi)所有聲音。

  然而,這股風(fēng)是冷風(fēng),迅速地便將屋內(nèi)的溫度急劇下降,冷意先是爬上他們的額頭,接著爬上他們的手腳以及脊背,直至整個身體。

  陳啟徽默然地又低下頭去,后又自顧自地在那忽然苦笑起來,笑容看起來有點瘆人。

  他仰起頭來越笑越大聲,聲音逐漸籠罩了整間辦公室,直到引來他那兩個不明情況的同事匆匆趕過來查探情況。

  見此情形,宋誠眼神輕掃趕過來查探情況的兩人,用手在空中擺了擺,示意他們不用過來了,一邊忙去吧。

  無視周圍情況的陳啟徽依舊還在不停地發(fā)笑著,但他越笑卻越覺得悲痛,嘴巴也越咧越大。

  他笑得實在有些用力過猛了,身體隨著也顫抖起來。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苦等了她這么多年,結(jié)果卻等來了這么一個消息。

  宋誠看著對面似乎都要碎了的陳啟徽,心里有些心滿意足。

  看來這下子,心里發(fā)疼的人就不止他一個人了,總算有人陪著他一起受著了。

  清晨,郊外大霧彌漫著山間的各個角落,高山峰與低山峰之間相連著,錯落有致,宛如一幅山水畫。

  郊外的路途實在陡峭不已,一輛黑色的路虎,不知為何現(xiàn)身在那里,將中國山水畫畫風(fēng)突變成歐美的畫風(fēng),直接上演速度與激情,顯得格外的突兀。

  車內(nèi),宋誠擺著一張冷峻的臉,雙目注視著前方,雙手握緊著方向盤,那神情宛如掌管一方水土的神將般霸氣顯現(xiàn)。

  而與之相反的,是坐在他身旁的陳啟徽倒像是失了魂一般,雙眼無神地窩在副駕駛座上。

  車驅(qū)到了墓園的入口處,便停了下來。

  宋誠原本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此刻松開了,他目視著前方,頭往后靠了靠,重重地深呼吸又微微地嘆了口氣,隨即靜默地點上一支煙,吞云吐霧后,他語氣緩緩地述說道:

  “你大概不知道,她等了你好久,等了大概有十年之久,一直未婚,也不與人談戀愛,明明身邊一直都有人追求,卻總是獨身一人。

  “剛開始,我還以為她是享受單身生活的孤獨與快樂,可后來我跟她表白時,她卻跟我說她有喜歡的人,她之所以一直單著,也是因為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所以才單著,最后還要求我千萬不要再喜歡她了”。

  “呵”~說到這里,宋誠心底由衷地一笑,情緒仍舊還沉浸在回憶的美好里面。

  而他身旁的陳啟徽依舊未回應(yīng),也不搭腔,他則繼續(xù)說道: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機場里,那時我把她認錯成我表妹,還撞翻了她的行李,但她也不生氣,只是淡定的說讓我把她的東西撿起來就好”。

  此刻,他身旁的陳啟徽依舊還是沒有回應(yīng)過他什么,只任由著他繼續(xù)述說道:“想想那時,真真是覺得她--實在是可愛極了,只可惜,后來,我再見到她時,沒想到竟是一具尸體了”。

  談?wù)摰竭@里,沉默許久的陳啟徽終于舍得開口詢問道:

  “她死的時候,面容表情表現(xiàn)出痛苦嗎”?

  “哼~這方面,我想你是醫(yī)生,按理說比我懂得多,更何況,據(jù)法醫(yī)推測一般溺水身亡的人面容目表情應(yīng)該都是比較猙獰的,因為求生的本能會讓她們拼命掙扎求生存的,可她離開的時候卻是保持著微笑的面容,故若是要借法醫(yī)的說法來講,她應(yīng)該是臨死前放棄了掙扎,坦然面對了生死,后面主動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說完,宋誠的頭極力地向上仰著,他牙關(guān)咬緊,閉上了眼睛。

  他害怕自己會在陳啟徽這個情敵面前落淚,顯現(xiàn)出自己的脆弱。

  但他似乎忘了,陳啟徽此刻整個人都似碎掉了,仿佛一個死人般沒了魂魄,所以又怎會去在意他此時此刻的情緒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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