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看望
京都安靜了幾日。
楚玄知被皇上派來探望蘇瑞陽。正準(zhǔn)備出宮時(shí)，被宮女帶到八公主楚清悠的寢殿。
楚清悠在屋里來回踱步，手里的帕子被擰做一團(tuán)?？吹匠粚m女帶來，頭上步搖被甩起來。
“七哥，您來了。小新快去沏茶”
“你叫本王來有何事”
“我……”楚清悠恬靜起來。把茶擺在楚玄知跟前，站在一旁，眼珠一會(huì)轉(zhuǎn)來一會(huì)轉(zhuǎn)去。楚玄知不看她自顧自倒了一杯茶。
“有事不妨說”
楚玄知說話毫無情意，像極了和手下聊天。
“聽宮人說，七哥你待會(huì)要去蘇帥府”
“嗯，父皇讓本王去看望少將軍”
“八妹也去”
楚玄知低頭品茶的頭突然仰起來。
楚清悠立馬擺手。
“七哥別誤會(huì)，八妹只是想去看看晉南哥哥的未婚妻，聽說可漂亮了”
“聽誰說的……”楚玄知繼續(xù)低頭品茶。
“……七哥，你就帶八妹去嘛”楚清悠突然拉著楚玄知的手袖撒嬌。
楚玄知不動(dòng)，只是看了眼她拉著衣袖的手然后又撇開眼。
楚清悠似乎感覺到楚玄知的不滿，立馬放開。
“七哥，八妹一時(shí)心急”
“嗯……”
楚玄知一口飲盡杯中茶，起身就要走。
“七哥，等等，母妃已經(jīng)去求父皇了，等母妃回來再說”
楚玄知不說話，只是坐回去，重新添了一杯茶水。而楚清悠仍然來回踱步。
楚清悠是白貴妃之女，白貴妃母家是鹿州知事白家?，F(xiàn)只剩其舅父白前海及其表姐白鹿歡。
一盞茶的功夫，白貴妃回來。楚清悠立馬小跑著迎上去。
“母妃，你可算來了，父皇怎么說”
“你這孩子，等母妃喝口茶不”
白貴妃進(jìn)門看見楚玄知一愣。
“祁親王，也在”
楚玄知起身向白貴妃行禮。
“玄知見過貴妃娘娘”
“不必多禮?！薄盎噬贤庑“巳ヌK府。……只是本宮以為還得小心點(diǎn)。她還未議親，傳出去不好”
“世上無不透風(fēng)的墻，八妹既然想出宮，就應(yīng)為將來流言做好準(zhǔn)備”
“本宮讓小八偽裝成小斯，跟在你身后，如何？”
“八妹即是去看望蘇小姐，著裝成小斯，若被外人瞧了去，將蘇小姐名聲置于何地？”
“那侍女總成吧”楚清悠淚眼婆娑，委屈巴巴的說。
“本王從不帶侍女?！富始纫言视?，你依著公主身份大方前去，有何不可？”
“這……”
“本王奉命前去看望少將軍，你一同去看望蘇小姐，并不沖突，除非……”
“沒有沒有，那就依五哥的意思，我去換身衣裳”
“有勞祁親王……啊哈……本宮乏了，先回宮小憩一會(huì)”
“恭送娘娘”
不大一會(huì)，一位身著鵝黃色紗衣，頭上戴著三只碧玉簪，額前碎發(fā)與后面發(fā)絲相纏被挽在耳后，一點(diǎn)不礙著額上花鈿。后面的頭發(fā)散落下來，由金色的發(fā)簾壓著。臉上淺淺的曬紅襯得女孩更為嬌羞。
楚玄知看著楚清悠這股打扮，輕輕皺眉。
“七哥，八妹這樣打扮不好看嗎”
楚玄知沒答應(yīng)，只是大步離開。
楚清悠提起裙擺艱難跟上。
“七哥，你慢點(diǎn)，等等八妹”
已是晌午，楚玄知的馬車才在蘇府門前停下。
楚玄知難得等著楚清悠下車，一同朝里走去。
楚清悠面帶薄紗跟在楚玄知后面。
蘇瑞陽早早侯著。
“見過祁親王，見過八公主”
“少將軍不必多禮”楚清悠率先開口。
“少將軍，身體如何”楚玄知扶起行禮的蘇瑞陽。
“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父皇讓本王來瞧瞧你，這些都是父皇賞賜你的”一群宮人抬著物件，向里屋走去。由著管家趙貴放入庫房。
“瑞陽謝過皇上”
楚玄知扶起跪在地上的蘇瑞陽。
“八妹非要跟來看望蘇小姐”
“衛(wèi)秋，快帶公主去小姐院子”
“是”衛(wèi)秋低著頭，領(lǐng)著楚清悠離開。
離開時(shí)時(shí)頻頻回頭看望。
帥府常年沒有主子，只留有一個(gè)管家趙貴及其兩子，兩個(gè)老嬤嬤一個(gè)灑掃啞巴侍女守著。如今蘇映雪和蘇瑞陽回來，也都只是分別帶著兩個(gè)人侍從。蘇瑞陽又高價(jià)聘請(qǐng)了一位廚子。如今只有這十一二人。他們喜靜故而也沒有買其他下人。
楚清悠一路走來都沒遇到其他婢子，不由蹙眉。
“這蘇府怎么那么冷清”
“回八公主，之前府里主子都在外面，如今少將軍和小姐回來，還沒來得及去人牙子那”
“本公主哪日差些婢子過來”
“這得問過少將軍和小姐”
“也罷，待會(huì)本公主問問”
“公主請(qǐng)，這并是小姐院子，屬下告退”
“去吧”
楚清悠朝院子里看去，院中冷清，一股風(fēng)吹過，欣得房門咯吱作響，一棵櫻花樹正打著骨朵。
“是誰在院外”
翠兒提起裙擺出來。
“是我家八公主，奉命前來看望蘇小姐”
小新扶著楚清悠一步一步走近院子。
翠兒回頭扶著蘇映雪出來。
楚清悠看著這位身著白色衣裙，裙腳的蘭花早已褪色，三千發(fā)絲只由一根木簪隨意挽起，多余的都散下來。額間幾抹碎發(fā)，被風(fēng)吹著揚(yáng)了又揚(yáng)。配著蒼白的臉頰，微裂的唇。眼角的睫毛微微翹起，即是如此也無法讓人忽視她俊美的容顏。正直日頭，她卻有點(diǎn)發(fā)抖，若不是被人扶著，非得被風(fēng)卷走。
“映雪見過八公主”
“不必多禮”楚清悠快步過去，扶起她。
“映雪這副模樣，還望公主贖罪”
“哪里的話”
蘇映雪一行人進(jìn)了里屋。
老舊的衣櫥，掉漆的桌子，就連梳妝鏡都模糊得不成樣子。唯有墻上幾副丹青為其增添了些許顏色。
“帥府竟清廉如此？”
“還望公主恕罪，實(shí)在是映雪戀舊，故而沒讓人換”
兩個(gè)姑娘家對(duì)面而坐，實(shí)在是聊不上什么話。
翠兒端來茶果點(diǎn)心。
兩人都只吃了一塊，并喝著茶。
“可曾見過晉南哥哥”
“還未見過”
“晉南哥哥是北岳難得俊美之人，大把姑娘都想要嫁給他”楚清悠說著，嘴角上揚(yáng)。
蘇映雪想莫不是她也喜歡，所以來此宣誓自己。
楚清悠許是察覺不妥，連忙放下茶杯“嫂子別多想，能配得上晉南哥哥的女子，也只有你”
蘇映雪抬頭盯著楚清悠。
“謝公主抬舉”
“我說真的……父皇說過我皇家女兒誰也別搶”
“是嗎……”
“嗯”楚清悠又拿起一塊糕點(diǎn)放在嘴里。
……
“在房里煩悶，不如我們出去走走？”楚清悠冷不丁的走向蘇映雪，向她伸出手。
“也好……”
翠兒替蘇映雪披上披風(fēng)。
“公主莫怪，外面風(fēng)大，映雪怕涼”
“好好養(yǎng)身體，將來才能漂漂亮亮的做新娘子”
楚清悠拉著蘇映雪朝院外走去。
馬上三月，府里的花開了不少，只是沒人打理，并不是很好看。
“公主見笑了”
“無妨。那邊是何地”
“那是兄長(zhǎng)的練武場(chǎng)”
“我們可以去看看嗎？”
蘇映雪不解，望了望楚清悠。
楚清悠沒發(fā)現(xiàn)，只是一直看著那個(gè)方向。
“也好，公主請(qǐng)”
沒多久她們并來到武場(chǎng)。楚玄知正和蘇瑞陽切磋武藝。
“公主，小姐”衛(wèi)冬停下?lián)崆?，朝她們拜了拜?p> 楚清悠走進(jìn)亭子，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蘇映雪在古琴邊坐下。不多時(shí)一首慷慨激昂的曲子響起。
對(duì)打兩人招式不停變換。墻外路過的行人也駐足欣賞。
良久，他們才歇下。
楚清悠立馬朝蘇瑞陽遞去茶水。
蘇瑞陽一愣，但還是接過來一飲而盡。隨后繞過她，分別替自己和楚玄知倒了一杯。
“王爺，瑞陽領(lǐng)教了”
楚玄知接過茶水與蘇瑞陽茶杯相碰“彼此彼此”。
“蘇小姐”楚玄知倒了杯新茶端過來遞給蘇映雪。
“王爺”蘇映雪微微附身后接過茶水。
“不知?jiǎng)倓偳咏惺裁疵帧?p> 蘇映雪有點(diǎn)迷茫，這不是女子必學(xué)的曲子嗎？
“回王爺，這是《驚破》”
“《驚破》？蘇小姐莫開玩笑”
“映雪沒開玩笑”
“七哥，你沒聽出來嗎？這確實(shí)是《驚破》”楚清悠小跑著走近?！爸徊贿^那些樂姬彈奏時(shí)有些小家子氣，不像嫂嫂那么有魄力”
對(duì)于楚清悠脫口而出的“嫂嫂”，楚玄知微微皺眉。
“你別亂叫，蘇小姐和晉南還沒成親”楚玄知語氣微微怒意。
“早晚不都得成親嘛”楚清悠眼睛微紅，心想楚玄知居然在人前斥責(zé)她，讓她有點(diǎn)下不來臺(tái)。
“公主”蘇瑞陽上前?！按捎H后再叫也不遲”
“也好”
楚清悠悠悠回去亭子，拿起桌上的糕點(diǎn)吃起來。
蘇瑞陽讓人拿來槍，又耍起來。
蘇映雪彈著嫻靜的曲子。楚玄知立在她身旁，手里拿著茶杯。楚清悠坐在亭子里，雙手杵著下巴，看著練武之人，時(shí)不時(shí)淺笑。
蘇映雪一曲未盡，并要離開，楚玄知送她。
楚玄知走在前面，蘇映雪被翠兒攙扶著走在后面。他們一路無語來到蘇映雪院子。
“這祁親王怎么會(huì)知道小姐的院子？”翠兒小聲的對(duì)蘇映雪說。蘇映雪只是搖搖頭。
“蘇小姐未回府時(shí)，本王常來找少將軍切磋武藝，閑暇時(shí)也逛了逛，少將軍說這院子是府里最大的，也是小姐的閨房，故而能輕車熟路過來”
楚玄知必須解釋，否則蘇映雪一行人會(huì)懷疑蘇府內(nèi)宅外人盡知。
“謝王爺送映雪過來”
楚玄知站在院門口，蘇映雪繞過他進(jìn)來。
翠兒扶著蘇映雪進(jìn)屋，回頭時(shí)楚玄知還杵在那。
“小姐，這祁親王怎么還不走，莫不是想敗壞小姐名聲”翠兒低聲說。
“王爺若口渴，請(qǐng)進(jìn)來院中，翠兒去切壺茶”
“小姐”
“去吧”
翠兒瞪了眼楚玄知，不情不愿的離開，嘴里還嘀咕著“長(zhǎng)得俊俏了不得啊”
蘇映雪指揮楚玄知從偏房搬來桌椅放在櫻花樹下。
蘇映雪裹了裹披風(fēng)艱難的坐下。
楚玄知只是站在一旁。
“王爺，剛剛你就站了很久了，坐下來歇會(huì)吧”
“我不累”
“你是周大少爺兄弟，我并沒有不自在，府中都是老人，不會(huì)影響到您的聲譽(yù)”
“我不在乎”
“什么”
“沒事”楚玄知過來坐下。
背后的斜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zhǎng)。蘇映雪就這光小憩起來。翠兒這時(shí)也端來茶水。替蘇映雪拿來毯子蓋好后，坐在門檻石上打瞌睡。楚玄知不知何時(shí)站在蘇映雪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替她遮住陽光也擋住了襲風(fēng)。
歲月仿佛在此刻靜了下來，一朵花瓣掉下，剛好落在楚玄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