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商言商，價高者得
房內(nèi)空蕩蕩的，門扉被顧淮景推得呀呀作響，店外陣陣馬蹄聲，她鬼使神差地跟上去，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那道鮮衣怒馬的身影，直至徹底消失。
檀知許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眶，讓他死了心最好。
整理好情緒后，便回了臨安侯府。
剛邁進(jìn)大門，老夫人身邊的黃嬤嬤便堵住了她，“二夫人，老夫人在靜安堂恭候多時了。”
檀知許心下疑惑，路上卻見宋云熙身邊的小廝匆匆離開，面上了然。
“兒媳給老夫人請安?！?p> 宋老夫人并未叫她起身，緩緩抿了一口茶，打量她許久，“你這一身打扮，是去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檀知許有條不紊地雙膝跪下，正色道，“今日擅自出府，去西市繡坊探查情況，二郎去了，避免招搖過市，方此身打扮?！?p> “哦？可我怎么聽說，你與顧大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談天說地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宋老夫人倒吊的眉眼帶著凌厲的眼刀，狠狠地盯著檀知許的眼睛。
檀知許嫁入侯府前，她是有調(diào)查過的，自然清楚她與顧淮景的關(guān)系。
檀知許跪直了身子，正色道，“顧大人乃運(yùn)河提督，侯府名下的鋪?zhàn)哟蠖嘭浳镄枰＿\(yùn)，今日遇見純屬偶然，便多了解些海運(yùn)的事。”
“兒媳認(rèn)為，繡坊雖盈利薄弱，但若逢佳時，多加囤貨，不僅在海運(yùn)的稅錢上省下一筆，還能抓住機(jī)會賺取利潤。”
“何為佳時？”
“眾所周知，進(jìn)出繡坊的顧客多為女子，易受京城中盛行款式影響，而我們要做的便是成為盛行的款式?！?p> 老夫人聽了輕嘲道，“你當(dāng)京城貴女都是什么人？豈能人人聽你的？”
“只需要發(fā)布些許惠利，買的人多了，自然會引得貴女好奇，借此推出體驗(yàn)嘗試的機(jī)會。繡坊并非材料不行，而是未選擇合適的買賣方式。我們前期拋出幾件新品，采用定金預(yù)售的形式，所謂物以稀為貴，貴女們自然是爭相購買。”
檀知許的話惹得老夫人臉上閃過一絲訝異，贊道，“你竟有如此巧思?！?p> “我已嫁為宋家婦，自然是要為侯府鞠躬盡瘁的。”
老夫人聞言，看向檀知許的眼神緩和了許多，看了一眼黃嬤嬤。
黃嬤嬤笑彎了眉眼，“老夫人自然是相信二夫人心向著侯府的，總有些人愛嚼舌根子，老奴這就讓人打爛那些人的嘴。”
說罷，抬頭喚來在外等候多時的谷雨，道，“快扶著二夫人回院里歇著吧?！?p> “多謝老夫人?！?p> 檀知許忍著膝蓋的酸痛，一瘸一拐地被谷雨攙扶回院里，準(zhǔn)備到門口時，就見老夫人身邊的春兒領(lǐng)著周氏趕往靜安堂。
她頓時嘴角微勾，膝蓋上發(fā)熱的腫痛也緩了大半。
沒多久，管家就遞了話來，周氏主動要求接手了西市的繡坊，今后繡坊一應(yīng)事宜，檀知許不必插手。
“小姐將這些妙計(jì)告訴老夫人是何用意？莫不是只為賣給大夫人一個人情？”谷雨滿臉不解。
檀知許淡淡一笑，輕輕剪掉盆栽多出的枝芽，道，“瞧著便好了，先前讓你訂的蠶絲準(zhǔn)備好了沒？”
“定好了，小姐拿這么多蠶絲是有何用處？”
谷雨覺得小姐愈發(fā)神秘起來了，檀知許不答，放下手中剪子，抬頭看著萬里晴空。
谷雨無奈，自己選的主子，跪著也得寵著。
檀知許疑惑道，“今日的午膳怎的這么晚還沒來？”
谷雨對著桌上的窩窩頭努了努嘴。
檀知許表情僵住，“月銀是一點(diǎn)也不剩了？”
“雖然蠶絲在這個季節(jié)正值旺季，但小姐要的數(shù)量實(shí)在太大，先前當(dāng)首飾的錢也用光了?！?p> 檀知許抓起一個窩窩頭塞到谷雨手里，自己也咬了一口，“瞧著吧，后頭還有潑天富貴等著呢?！?p> 自此之后，西市繡坊的名聲就此打響，大夫人用著檀知許買新款送舊款的方式引來了許多客流，限量預(yù)售贏得了不少世家貴女的青睞。
短短一月，周氏賺得盆滿缽滿，嘴角的笑容從未黯淡過。
宋云熙看著賬單上累積的數(shù)目，忍不住嘆道，“夫人果真是好本事！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周氏得意一笑，道，“沒想到二房那位還能想出如此妙計(jì)，倒是我小瞧她了?！?p> 宋云熙滿眼都是到手的銀子，嘿嘿一笑，“聽聞這只是訂出去貨物的定金，尾款還未結(jié)清，結(jié)算后到手的利潤還得翻一番?！?p> “那是自然，這一批貨物成交之后，侯府繡坊的名聲在京中也是獨(dú)一份的，好處自是源源不斷?！?p> 大房內(nèi)洋溢著美好的幻想，突然，管家匆匆趕來，一臉驚慌之色。
“大夫人！不好了！江南洪澇發(fā)大水，萬畝田地都成了水塘，蠶絲斷貨了！”
周氏臉色一白，猛地站起來，“這怎么行！預(yù)定的貨物數(shù)量極其龐大！”
繡坊的掌柜也急忙趕來，“大夫人，京城中有一戶人家能出蠶絲，但是聽聞東市的繡坊也去同她洽談了！”
小院中，檀知許悠哉躺在木榻上，捏著饅頭塊放在嘴里嚼了又嚼，竟吃出幾分甜味。
繡坊一朝變天的消息傳遍侯府，谷雨立馬知曉了檀知許要進(jìn)購蠶絲的用意。
她憋紅了臉跑到檀知許面前，訝異道，“小姐怎知江南水患？難不成是未卜先知？”
木榻輕輕晃動，檀知許慵懶的掀了掀眼皮，“許是二郎覺得對我愧疚，前些日子托夢給我，告知我江南水患。”
谷雨喃喃道，“二爺還真是個好鬼?！?p> 萬興酒樓，天字號房。
檀知許圍著面巾和谷雨躲在門簾之后，周氏一進(jìn)來就虛情假意地求購蠶絲。
谷雨按著檀知許的意思回道，“老板說的是哪里話，如今蠶絲可是金貴物，我家公子見的哪一位不是真心求取？”
周氏咬了咬牙，道，“你也該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若肯將蠶絲賣給我，侯府自然不會虧待你?！?p> 谷雨冷笑道，“在商言商，我家公子是生意人，若老板想論一論官場上的事，扭頭走便是?！?p> “那你們要怎樣才賣給我們蠶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