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VlP住院部的走廊很安靜,手機中伴隨著電流聲的話語就顯得格外沉重和明顯。
溫玉竹的腦中一片空白,他如刀削般的薄唇緊緊抿著,他俊秀的臉龐如同被上帝精心雕刻過,冷白的皮膚讓他此時看著有些不好接近,周身的氣息禁欲且頹廢。
“老溫啊就算她回來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她走的時候你對她那可是百般挽留,現(xiàn)在她離婚了就想屁顛屁顛的來找你,你可別忘了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嫂子那么好的一個人你自己也掂量著點,畢竟沒有哪個女人能和沒事人似的,接受丈夫心里有過...那么久的人?!壁w鑫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也別說漏了嘴,這種事沒必要讓她知道?!睖赜裰窨粗饷嫱高^紗窗縫隙鉆出來的幾縷陽光,聲音有些生硬的說。
趙鑫在電話那邊一頓,忍不住罵道“你tm到底怎么想的溫玉竹?你瞞著嫂子有什么好處,你倒不如直接誠誠懇懇認(rèn)錯,要不然,呵!等嫂子哪天自己知道了你就晚了,你當(dāng)初拿嫂子當(dāng)替身......”
“夠了!”溫玉竹突然打斷,他深吸一口氣“我會考慮的?!?p> 趙鑫搖了搖頭,掛了電話。
溫玉竹的眉蹙著,他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有些莫名地慌亂,不過下一秒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不知道他在走廊坐了多久。
“?!笔謾C發(fā)來了一條短信。
“玉竹哥哥,我回來了”
溫玉竹瞳孔驟然緊縮,心臟像是喘不過來氣,格外的窒息。
熟悉的稱呼...
今天的陽光很大,時間一瞬間好似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夏天。
樹葉、蟬鳴、自行車、校園
他疲累的把手掌搭在臉上,他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少女好似一只懵懂的白兔,無辜的眼睛看著你時,讓人心軟的不成樣...
本來的曖昧拉扯最后卻都成了鏡花水月,醒來的時候,只留一場空。
“玉竹哥哥,你可以來機場接我嗎?”
溫玉竹沒打算理,誰知對方下一秒又發(fā)來:
“我知道當(dāng)年是我的錯,可是哥哥我有苦衷的!你愿意來和我好好談一談嗎?”
溫玉竹盯著手機,眼里映出對話的影子。
他起身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這一邊,林翠云來接沈漫出院,“媽,你還是來接我了,這么大的太陽。”沈漫的眼角彎了彎,笑的見牙不見眼。
林翠云指了指她的額頭“臭丫頭,媽媽只有你一個女兒,不寵你寵誰?!?p> “哦~”沈漫抱住林翠云
“真是媽媽的乖女兒,你婆婆等會就來,等她來咱們就出院。”
兩人談話之際,敲門聲響起,兩人朝外看去,只見溫玉竹疾步走來,他俊邃的臉龐上有兩團青黑,他走來先俯身抱了沈漫一下,看著她輕聲說道“你等會和媽一起走,先別回公司,好好休息?!?p> 說完又轉(zhuǎn)頭道“媽,這幾天小滿就麻煩我媽你倆照顧了,學(xué)校有點事,我得去處理?!?p> 林翠云忙擺手道“行行,你有事你趕快去忙吧,小滿交給我就行?!?p> 溫玉竹點了點頭,從茶幾上拿了鑰匙就走了出去。
沈漫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影子陷入沉思。
她其實鮮少見到溫玉竹這個樣子,有些頹廢?這和平時溫文爾雅的教授形成鮮明對比,看起來像是昨晚沒休息好。
難道他是擔(dān)心自己的身體嗎?不是她自戀,在他們還談戀愛的時候溫玉竹就對她的傷口如面臨大敵,好似把她身上的傷口當(dāng)成是洪水猛獸。
想完,她自己都笑了起來。
另一邊,海城的飛機剛剛落地,就有很多人向出口張望,他們臉上有的是高興,有的是激動,有的是等待戀人的害羞和憧憬,有的是好幾年沒見過兒子的軍人家屬,形形色色。
溫玉竹低頭看了眼腕表,正想抬頭,卻看見入目的還有一雙銀白色高跟鞋,他身形一頓,有些機械的抬頭,那張讓他以前無數(shù)個夜都為之思念的臉就這么直直地映入眼簾。
“嗨,玉竹哥哥,你還是來了?!狈娇扇诵Φ拿髅?。
溫玉竹再見到方可人時,以為自己會失控或者怎么樣,但都沒有,他甚至覺得自己很淡然并沒有年少時的沖動和波瀾。
“走吧?!睖赜裰駧退眠^行李,面不改色地上車。
方可人剛打開副駕駛的門就被人按上了,她有些不解,溫玉竹解釋道“這是我的私車,副駕駛只有我夫人坐過,你還是坐在后面吧?!?p> 方可人面色肉眼可見地僵了僵,她一言不發(fā)的打開了后面的門坐了進去。
“玉竹哥哥,你難道真的喜歡上那個沈漫了嗎?”她白皙的被保養(yǎng)精致的臉透出了點紅意,眼中有什么晶瑩的液體浸潤了眼球。
溫玉竹沒回答她,也沒啟動車子,他看著后視鏡中的方可人,慢慢道“可人,你應(yīng)該明白,六年前你執(zhí)意離開,我們就沒有可能了?!?p> 他聲音依舊那么溫和,像夏季的泉水,讓人聽了還是那么舒服。
只是她心里漫上一層苦澀。
方可人咬了咬牙“那我現(xiàn)在回來了,玉竹你離婚好不好?我一直是喜歡著你的?!?p> 溫玉竹搖了搖頭,方可人到底還是知道他的性格,沒有再強求,她放低聲音“那最后再抱一下可以嗎,就當(dāng)我們對彼此三年感情的結(jié)尾畫上句號?!?p> “可以?!毕肓讼?,他回答
幾乎下一秒,他就被撲了個滿懷,他的身體僵了僵,對方身上的脂粉和香水味彌漫在鼻腔,幾乎讓人想要嘔吐,溫玉竹突然想到沈漫,她身上始終是清爽的檸檬香味,讓人抱上一天都不想撒手。
方可人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但并沒有戳穿,而是對著車的后方挑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替身就是替身,只要她回來了又何嘗沒有機會,都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天空的晚霞漸漸被從遠處飄來的烏云遮埋,美好鮮紅的顏色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
沈漫在家里洗了一碗草莓,草莓個個都有成年人半個手掌大,是從美國空運過來的,還挺新鮮。
她打開電視,百無聊賴地搜著好看的電視頻道,停留在一個娛樂頻道時她懶得往下翻,就看著當(dāng)今熱點,邊看邊吃,在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時她吃草莓的手一頓,但對方壓根看不見她的動作,持續(xù)廣播道:“方小姐回歸Z國,神秘男友前來接機,兩人舉動親蜜,糖分爆棚”說完還放出了幾張照片,是在車?yán)飺肀вH吻的姿勢。
沈漫的腦子像是突然宕機了,空白一片,外界的聲音好像離她很遠。
她確信,那是溫玉竹,早上還擁抱過她的人。
沈漫愣了很久,嘴里草莓的甜味都變得有些澀然。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急忙去書房的里柜里拿出一張照片,走的太急,甚至連拖鞋什么時候掉了都沒注意。
照片有些陳舊,卻被主人保護的很好,只有邊角折損了一些,照片中,女孩笑的可愛又溫柔,那是一張和她有六七分相似的臉,唯一不一樣的是,沈漫眼角下多一顆淚痣,這張照片,是溫玉竹的,但是他從來沒讓她看過,是在一次偶然收拾書房的時候她自己看到的,她問過他這是誰,當(dāng)時他的回答是一個遠親妹妹,沈漫從小就不是一個會計較的人,所以那件事很快就拋之腦后。
只是她沒想到......
算了,還是怪她太信任身邊的人了。
她深吸一口氣,有些顫抖的掏出手機,在相冊里翻出一張自己的照片,那是三年前他們在談戀愛的時候,溫玉竹主動提出給她拍的,拍的很美,只是眼角的那顆淚痣被他用手擋住了,乍一看,和照片里的女孩一般無二。
猜想被證實,沈漫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沈漫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她窒息地喘不過來氣,她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沈母和溫母已經(jīng)回家了,現(xiàn)在家里只有她,空蕩蕩的,一點都不真實。
沈漫咬了咬唇,無聲地哭泣。
兩行清淚滾落而下。
為什么...
老天爺是不是知道她沈漫生來就一身傲骨,所以就派來一個人硬生生地折斷她驕傲的翅膀。
為什么每次他生日都要她換上白裙子,是想在她身上看見那個女孩的影子吧?
沈漫突然就笑了,笑意混著眼淚順勢而下,甚至連頭發(fā)都沾染上了淚水。
沈漫你看,多諷刺啊...
自以為遇見了愛情,人家卻只把你當(dāng)替身。
沈漫光腳坐在地上,頭埋進膝蓋,她坐了很久,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為什么訂婚那一晚,他嘴里一直喊“可人”當(dāng)時的沈漫還覺得有些奇怪,鮮少有人在chuang事上用這么一個浪漫美好的詞來形容女方,她也只覺得溫玉竹身為教授一個癖好罷了。
現(xiàn)在看來卻都有了解釋。
可人的不是她沈漫,而是她方可人。
她合法婚姻的丈夫,愛而不得,放不下心上的白月光,甚至不惜找一個活生生的人來繼續(xù)他們以前無疾而終的愛情。
讓第三個人來為前二者的感情買單,無辜受到本該不存在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