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說媒
昔日人滿為患,門庭若市,熱鬧非凡的王府,現(xiàn)如今仿佛變成了一座人煙稀少,無人問津,門可羅雀的空城。
寂寥落寞的場景難免讓人感到嘆息不止。
雜亂無章的滿地狼籍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別人,它的落魄。
那些昔日的歡聲笑語,早已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杜若溪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哭泣聲。
聲聲回蕩,聲聲入耳,悲涼!
大街上,到處流傳著不同版本的流言蜚語,議論紛紛。
這杜親王一世英名,現(xiàn)在死后連一副像樣的棺木來下葬都沒有。
一代權(quán)貴就這樣隱沒,連一個普通百姓都不如,造化弄人。
而他也許這一生就剩下那為他守孝的女兒,對他不離不棄了。
身體本就虛弱不堪重負(fù)的杜親王,再加上這一切的變故,雙重打擊之下,他便撒手人寰,與世長辭,留下了孤苦無依的杜若溪。
而他臨終前才看清了這一切,含恨遺憾而去。
望著躺在床上,渾身冰涼涼的阿瑪。杜若溪心如死灰,她哭了幾天幾夜都沒有合眼,眼睛更是腫成了桃子一般。因為只要她一閉上雙眼,滿是噩夢連連,折磨得她寢食難安,即使她從來都不曾做過什么虧心之事。
而現(xiàn)在的她,為了生活,該當(dāng)?shù)亩籍?dāng)了,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真的是身無分文,而連自己額娘留給她的唯一一件還算值錢的項鏈,也在還沒走出門口便已被他人搶了去。不僅唯一的值錢的東西沒了,連唯一的念想也沒有了。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
每個知道王爺去世的人,但凡和王爺有過一點點交情的人,來府上都本著一副救世主的臉孔。但卻不是來救她于水深火熱的,而是來嘲諷挖苦,落井下石的嘴臉,杜若溪早就見怪不怪也習(xí)慣了,沒有人會真的同情她,想真心實意的來幫她。
沒有!
而都是覬覦著她的美貌,想來羞辱她,欺負(fù)她的,畢竟那個唯一能為她撐腰的人,已經(jīng)走了。
她的阿瑪走了!
此時此刻,她的貌美如花,傾城傾國,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模樣,簡直就成了她身上的災(zāi)難,她無處可逃。更有甚者,連媒婆都接二連三的上王府來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門檻都快被她們踏破了,都是來給她說親,勸她嫁為人妾的。
這不很明顯,十里路住的孫老爺,雖然年紀(jì)都已經(jīng)到了花甲,家中更是妻妾成群,但就是仗著有點銀兩,到處納妾。
一看到有漂亮的姑娘,準(zhǔn)不放過。
這不聽說杜王府有位貌美如花,如天仙般,傾城傾國的黃花大閨女未嫁,還是位格格,身份更是彰顯高貴。這要是給他娶上了,不就是光宗耀祖的時刻?只是時至今日,誰還會管她是什么身份,有錢才是王道。
這孫老爺只是見了杜若溪一面,便早就被她那傾城傾國的美貌所吸引,一直對她念念不忘,誓死都想要娶她為五姨太。而現(xiàn)在的她還沒了人給她撐腰,那不就是一個媒婆上門的事,只要銀兩足夠多,他就不怕她不答應(yīng)。
所以一直讓媒婆上門說親。
“哎呦!真是晦氣,晦氣啊……這王爺還不趕緊讓他入土為安了??!真是造的什么孽?不吉利不吉利!”
媒婆一踏入王府,看著府里的雜亂無章,便是一頓的數(shù)落覺得晦氣。一看到那兩個還未入土為安的死人,更是覺得她就不應(yīng)該來,要不是孫老爺給的銀兩足夠多。這差事是誰愿意去就去吧,她可不愿意搭上這些晦氣。
杜若溪望著一臉不情不愿,嘴上罵罵咧咧進(jìn)來的媒婆,這架勢她不難猜到又是那一個來說親的女人。
這幾天她都來了幾次了,她不愿意去記住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所做的無聊之事。
她直接選擇了無視,毫不理會。
見杜若溪不理會她,她可是什么人,她可是這方圓百里的名嘴,最能說會道的媒婆,就有沒她說不通的人,撮不和的婚事。
“杜若溪,我看你就從了城外十里路住的孫老爺吧!雖說是五姨太,但那也是享盡榮華富貴?。 ?p> “……”
“你要是嫁過去再給他添個一兒半女的,這日子可不就過得滋潤了嗎?再說了,這孫老爺可是出了名的會疼人的主,這婚事你就從了吧!”
聽到這,杜若溪依舊不為所動,任憑媒婆說三道四的沒完沒了,她就是低頭沉默不語,直接把媒婆逼瘋了。她三天兩頭的就往這里趕,感情是覺得她太閑了,這錢太好賺了?每天重復(fù)這些話,很好玩?
于是,她一氣之下,瞬間脾氣便變得暴躁了起來,還真是個固執(zhí)擰巴的主,那是滴水不漏,油鹽不進(jìn),好話說盡,她都是無動于衷,她不發(fā)威還把她當(dāng)病貓了。
“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格格嗎?我告訴你,那個時代身份已經(jīng)過時了。你也別在我面前假清高了,你爹現(xiàn)在都死了,死了!你懂不懂?人死不能復(fù)生,他尸骨已寒,你還不讓他安生入土為安,實在是不孝!就是不孝!”
“……”
“多少人擠破了頭想嫁給孫老爺呢!要不是你長得還有幾分姿色,誰會愿意要你這啞巴?你就不要在這給臉不要臉了,這清王朝早已沒落,你要認(rèn)清現(xiàn)實!別總以為自己還是那高高在上的格格,你這要是嫁入普通百姓的家庭,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可沒有丫鬟侍候著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這孫老爺年紀(jì)是大了一點,可是他懂得憐香惜玉啊,家里有的是丫頭,你嫁過去還有人侍候著你,多好!不嫁,你就等著人老珠黃,眼睜睜看著你爹變腐爛變臭,變白骨吧!”
“要我嫁,可以?!?p> 許久默不作聲的杜若溪突然開口說了話。
媒婆見狀都差點喜極而泣,她費了多少口舌,才等來她的金口開口說話啊!
“原來你不是啞巴,你會說話?。俊?p> 杜若溪無語住了,真想給她一個大白眼,但奈何她可是有家教有教養(yǎng)的人家,所以她總是一副端莊優(yōu)雅的模樣。
“但是我有個條件,必須要為我的阿瑪辦一場葬禮,找個安逸的地方把我阿瑪好好安葬了,還有管家爺爺!”
“這好說好說,只要你肯點頭嫁過去!但是,這孫老爺也有個條件,你明天就必須得出嫁!這聘禮已經(jīng)到府上了?!?p> 明眼人不難猜出,這媒婆到底拿了孫老爺多少好處,辦事才這么盡心盡力的。
“不行!我還得為我阿瑪披麻戴孝!”
“花轎明天一早就會到王府上來,這紅妝新服已經(jīng)備好,你明日就必須得嫁!否則你阿瑪?shù)氖?,恐怕就難以入土為安!”
媒婆語氣強硬,更滿是威脅。
這明擺著,她不嫁,那她的阿瑪就不能下葬。
這孫老爺雖老,但是心眼多得很,也精明得很,他就怕杜若溪突然反悔不嫁,所以步步緊逼著她。
第二天,一臉憔悴不堪的杜若溪,坐在梳妝臺前,木訥的梳妝打扮著,仿佛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破碎娃娃,面無表情。她仔細(xì)地畫了一道柳煙眉,抿了一口朱砂紅,擦上了淡淡的胭脂,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
她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木匣子,盯著它久久出了神,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沒有打開,撫摸了摸,一臉哀愁的便放回了原處,眉頭緊蹙,一臉的心事重重。
而后她站了起身,迫不得已,不情不愿地?fù)Q上了孫老爺給她準(zhǔn)備好的鳳冠霞帔,蓋上了紅蓋頭,坐上了那頂紅轎子,在喇叭嗩吶吹吹打打聲中去往了十里路。
沒有人能了解到杜若溪此時此刻復(fù)雜的心情,她的心早已墜入了萬丈深淵,猶如黑洞一般,深見不到底。
嫁了一個花甲老人,當(dāng)他的五姨太,她的這一生,也許就只能是這樣子了!
即使她再不愿意,她好像也沒什么好的辦法來解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