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他來到學(xué)校,一個人也沒有,黑板上還留著老師寫的字,像是用白墨水寫在一張黑色的紙上。教室的椅子有兩排,一邊是一年級的,另一邊是二年級,基本上擺成兩條直線。
小宇回到自己的座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書桌,把書本擺齊。然后他打開課本,翻看上面的圖畫,圖畫基本被他翻了一遍。他是一年級的,對上課比較好奇,對課本比較好奇,甚至對教室也比較好奇。
教室是一座瓦房,黑色的瓦片下面是白色的墻,中間用橫梁隔住。他抬頭看了看橫梁,忽然起了一個念頭,這種日子沒法過了,簡直是噩夢一般的日子,隨著上課鈴響就傳來了噩耗,隨著合上眼皮休息時夢里也傳來噩耗,這過得是什么日子呀,既然是噩夢,為什么不能擺脫呢?可是要怎么擺脫呢,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他站了起來,走到門外,把學(xué)校的門鎖上了。接著心事重重地走回家去。他一直在擔(dān)心自己的計劃敗露,所以做事無法專心。
他去洗碗,手一滑把碗掉進了水里,沒碎。去掃地,過了一會不知道自己掃到什么地方了。他橫下一條心,把自己鎖在了客廳里?,F(xiàn)在他終于安心了。他打開電視,樂不可支。
過了一個小時,他想到自己必須做點什么了,于是去了他的同桌小陳家,沒想到在路上撞見了小陳,他立馬把事情告訴了小陳。小陳立馬叫好,“真有你的?!蓖蝗挥窒氲剑骸翱墒乾F(xiàn)在已經(jīng)快上課了,要是老師來了怎么辦?”
“這正是我所想的,”小宇道。“咱們可以這樣這樣?!?p> 他們到了校門口,果然他們一個個都已經(jīng)到了。小宇走到他們面前咳嗽了幾聲,說:“老師今天不會來了,他特地囑咐了我和小陳,讓我們來告訴你們一聲,現(xiàn)在你們可以回家了。”于是他們想都沒想就回家去了。
小宇哈哈大笑,“怎么樣?看吧?!毙£愐残α似饋?。他們約好一起去外面玩耍,還叫上了幾個同學(xué)。他們離開了村莊,來到山上。兩邊的樹木茂盛極了,一條小路從中間蜿蜒而去,消失在了前面的盡頭。他們穿過盡頭,來到了一個開闊的草地,草地附近是一處池塘。他們脫光了衣服,一個接一個地跳了進去。
小宇躺在水里,心想老師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他會怎么做呢?難道會告訴家長,糟了。他對小陳說他們應(yīng)該走了,小陳問為什么,他只說他們應(yīng)該走了。小陳疑惑不解,懷疑他是不是要去告發(fā)他們,于是就說:“怎么了,你難道不想干了?”
“不是,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妥。”
“哪里不妥?”
“總之我們應(yīng)該走了?!?p> “我還偏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你們,我們剛才說的是假話,老師并沒有來,也沒有對我們說過什么話。你們現(xiàn)在要走就去吧,我不會阻攔的。要么你們跟著他去,要不就留在這里,隨你們選。”
“我只是擔(dān)心老師會去告訴家長。這樣我們就等著被抽了。”
“哦?原來你怕了?你剛才做的時候怎么不怕呢?你是個膽小鬼?!?p> “別演了,我們趕緊走吧?!?p> “呃,你等我一下,你必須一個人承擔(dān)責(zé)任。喂,你們聽著,待會老師問的時候你們就說是小宇一個人干的,誰要是說我干的,我饒不了他。聽明白了嗎。”
他們一起到了學(xué)校。老師在那里走來走去,忽然抬頭看到了他們。“你們怎么現(xiàn)在才到,還把大門鎖上了,是要造反嗎?”
“老師,都是我的錯。是我騙他們說您今天不會來了。”
“哦,還有誰跟你一起?”
“沒有了。是我一個人干的?!?p> “好了,先去把女同學(xué)叫來吧?!?p> 小宇于是去把女同學(xué)全都叫來了,老師又問了一遍她們是不是小宇告訴她們不用上學(xué)的,她們都回答是的。不料老師說:“既然是初犯,那改過來就好了。每個人身上都有惰性,好同學(xué)就是要克服自己身上的惰性?!?p> 小宇不再感覺很難受了,他突然想哭,但是強忍住淚水,只是揉了揉眼睛。他們下午新學(xué)了一篇課文。被問到誰起來讀一下這篇課文的時候,小宇主動站起來讀了這篇課文。他覺得無比幸福,像是被溫柔的陽光環(huán)抱住了。
自此以后,小宇變得勤奮起來,每天午后提前半個小時來打掃院子,上課時也變得認真了,思想分岔的時候也少了。
一天,老師布置了一些算術(shù)題,說做好了這些題就可以去外面玩了,同學(xué)們都很高興。于是都開始絞盡腦汁做了起來??墒菬o論小宇怎么做,這些題的數(shù)目也還是很多,而且還越來越多了。五分鐘后,有一個女同學(xué)站起來交了本子,是學(xué)習(xí)委員。十分鐘后又有幾個同學(xué)交了本子,現(xiàn)在只剩下小宇以及其他幾個人在教室里苦苦思索了,還有一旁的二年級的學(xué)生。老師正在給二年級的學(xué)生講課。
過了不久,小宇也上交了本子。此時一年級的同學(xué)只剩下三個了。他看了看正在努力做題的那三個同學(xué),其中一個就是小陳。小宇覺得有必要幫他一把,于是就又折返回來,到了小陳的課桌旁。小宇只能在旁邊給他打氣。他覺得自己在這里也幫不了什么,就出去了。小陳最后也出來了,其他兩個同學(xué)在他之前就出去了。小陳調(diào)侃道:“我真笨呀,連個兩位數(shù)的算術(shù)題也要用那么長時間?!?p> “沒什么,每個人的天賦不一樣嘛?!?p> “對了,那次的事我真不應(yīng)該,應(yīng)該——”
“沒事,都過去了嘛,還提他干嘛呢?”
“謝謝你,你教會了我怎么做事。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對了,要不我們?nèi)ノ壹液缺挛绮璋?”
“好的。沒問題?!?p> 兩人一起走到了小陳家,小陳去泡茶,小宇在一旁苦苦思索著:“為什么我這么努力,還是學(xué)不好呢?為什么每個人天賦不一樣,卻要用一樣的標(biāo)準(zhǔn)來要求他們呢?奇怪,這些算術(shù)題到底代表著什么?天賦?能力?可能都不是。可能什么都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