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末日花海
他話音落下后,從門口施施然走進(jìn)來一只機械狗,和前面兩只不同,這只脖頸修長,黑藍(lán)配色,耳朵是柔軟纖薄的鋼鐵絲垂墜集合而成,帶著一頂小型禮帽,帽子上系著朵更淺的藍(lán)玫瑰。
有點像末日前的阿富汗犬,沉靜而優(yōu)雅。
修長四肢邁開步伐,領(lǐng)著林灼和白璃,穿過長長回廊,走到一處拱門前,然后脫下禮帽,紳士地在一旁站定。
林灼推開門,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偌大的庭院里,紅玫瑰由近及遠(yuǎn),層層疊疊盛開,風(fēng)滾過,花海幾重波瀾。月光落于亭中,掀開夜的一角。
風(fēng)是人造,光是系統(tǒng)模擬的。
但花是真的。
腳下泥土全是凈化過的,不拿去種糧食,而是用來種在末日很難開放的艷麗花朵。
浪漫無價大約是這個意思。
白璃深吸一口氣,肺腑間,空氣微涼、清澈。
確實很美麗。
尤其在見過了末日被污染得亂七八糟的雨林后。
玫瑰的中心,是一座小亭子,很顯然是目的地。
她倒也不客氣,沿著鵝卵石小徑走過去,和白璃往亭子里一坐,等著這里的主人出場。
從把玫瑰當(dāng)作通行證,以及這里的末日花海,可以看出來這位是非常富有浪漫精神的。
所以會有怎樣的出場呢?
果然,很快,漫天玫瑰花瓣落下,從空中的南瓜馬車上下來了。脫下帽子時,銀色長發(fā)流瀉而下,宛如夜晚與黎明交界處的微光洄游。
“歡迎二位,來到我的游戲廳?!?p> 林灼對著他,點點頭。
“我叫弗雷德,是這里的主人?!?p> “你好!”白璃說話了。
看到林灼平靜的神情,弗雷德眉頭緊皺:“親愛的女士,不知我的花園哪里讓您感到失望了,您竟一言不發(fā)。”
林灼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很認(rèn)真地說:“其實我在努力壓抑內(nèi)心的激動?!?p> 白璃撲哧一聲笑了。
就像上臺前她激怒金三的那句話,林灼說得也很認(rèn)真,讓人分不清楚她到底是有意的,還是故意的。
挺好,是他想要的員工。
桌子上擺著紅酒和千層蛋糕,林灼想著都是些外面吃不到的東西,不吃白不吃,叉了滿滿一勺子,塞進(jìn)嘴里。
耐心地等她把一整塊蛋糕吃掉了。
弗雷德將手杖橫在膝上,終于開口了。
“我作為c502游戲廳的主人,誠摯邀請林灼女士,加入我們的隊伍。”
林灼望向他:“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游戲廳里什么人都有,知道你的名字并不奇怪?!?p> 林灼略一思索:“是要招我當(dāng)保安?”
弗雷德笑了一下,暗紅色眼眸好像他的胸針:“游戲廳不需要人來當(dāng)保安?!?p> 空氣安靜住了。
林灼皺眉:“那就是選手了。”
她不兜圈子:“我拒絕?!?p> “你對自己的實力沒自信?”
林灼搖頭,隨后又點頭。
“今日勝金三爺爺,只是料他初上場時會輕敵,趁此建立了優(yōu)勢,若是拼硬實力,我不如他?!傲肿葡耄@弗雷德把她當(dāng)傻子,“我需要錢,但不會為此拼命?!?p> 為了二樓貴賓的一點樂子,人命全作了猴戲。
“你很理智,“他給得還不夠多,“你打一場贏了,三倍收入?!?p> 白璃吐槽道:“這么大陣勢,怎么那么摳門呢?”
林灼看向她:“說得很有道理?!?p> “但是,給的再多我也不參加這份工作?!?p> 說完,順手打包了一個紅絲絨蛋糕,拉著白璃往外走。
弗雷德面上笑容不變,只握住手杖,輕點地面。
還沒走出幾步,小路兩旁的玫瑰突然開始瘋漲,尖銳藤蔓沖破花心,肆意生長,很快纏繞成一堵厚墻,擋住前路,艷麗花瓣碎落滿地。
原來不是真正的玫瑰,是偽裝成玫瑰的變異植物。
是他的異能。
后面便是悠閑坐著的弗雷德。
林灼掌心火焰突起,在轟向藤蔓墻時,忽地轉(zhuǎn)彎,整個人宛如一柄劍、破空而出,擦過弗德雷時,被藤蔓捆住舉了起來。
她和白璃一左一右,被牢牢捆住,藤蔓上尖銳的刺扎入她皮膚里,林灼心口火焰憤怒地跳個不停。
弗雷德脖頸上留下一道灼痕。
這是絕對實力的差距。
現(xiàn)在的她,絕對無法勝過弗雷德。
鮮血淋漓,自藤蔓間滴落。月光和風(fēng)都靜止了,此間水滴聲,格外清晰。
童話里夜鶯用自己的血澆灌出唯一一朵紅玫瑰,現(xiàn)在有人要把她變成那夜鶯。
劇烈的疼痛,林灼開口:“十倍?!?p> “嗯?”
“我要十倍,這份工作我接了?!?p> “口氣不小,不過你今天的表演確實精彩,貴客們很滿意?!备ダ椎伦谝巫由?,好像身后就是王座,“所以我愿意滿足你的要求?!?p> 他輕點手杖,藤蔓漸漸散開,放下了林灼和白璃。
白璃剛才沒受什么傷,只是被吊起來,受到了驚嚇。現(xiàn)下一被放下來,連忙跑到林灼身邊,也不管自己這個月工資還沒發(fā),怒道:“你不是要招募她嗎?人死還招募什么?治療艙在哪里?”
弗雷德輕快地笑起來:“讓這位可愛的女士受驚了,是我的過錯?!?p> “dodo,來,給她治療。“
方才引路的紳士機械狗小跑著過來,它原來不是戰(zhàn)斗型機器狗,是家用型號。
飄逸的軟鐵長發(fā)落在林灼肩膀上,帶來金屬的涼意。
它小爪子伸出來,淺綠色的木系光圈一層層蕩漾開來,很快,林灼表面的傷口全部都愈合了。然后,它就停止了。
林灼站起來,忽然踉蹌了一下,原來左腿和左手臂也被捆斷了,只是方才被藤蔓勒著,沒感覺出來。
弗雷德一臉無辜:“dodo的治療共能有限,見諒。“
白璃跺腳:“不是有治療艙嘛?我們要去治療艙?!?p> “勝利的選手有一次免費使用治療艙的權(quán)利,你們方才已經(jīng)用掉了。“
“那我們付錢,我們現(xiàn)在有錢。“
“一百萬一次。“
“你怎么不去搶呢?”
弗雷德喝了口紅酒:“蛋糕無限量供應(yīng)?!?p> “氣死我了——”
白璃氣得當(dāng)場要掄鐵錘。
林灼按了按發(fā)痛的額角:“只能勞煩你再背我回去了。”
白璃想了想:“對,我們可以用學(xué)校的治療艙,骨折還是很容易修復(fù)的?!?p> “嗯,簽完這紙合同,你們就可以走了?!?p> 弗雷德貼心地準(zhǔn)備了羽毛筆,還蘸好了墨水。
合同其實話不多,最重要就是,林灼要在c502游戲廳工作到死為止。
林灼一邊簽下名字,一邊想,這“死“不是沒規(guī)定人嘛。
她在上大學(xué)之前,會把這里端了。
徹底結(jié)束此處的超度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