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面具舞會
舞會很熱鬧,來了很多人,大多是游客,來之前溫長齡做過功課,萊利圖的不夜城還有個別名——艷遇之都。
從謝商一進場,無數(shù)雙眼睛落在了他身上,即便是在發(fā)色膚種完全不同的異國他鄉(xiāng),即便他戴著半臉的狐貍面具,他依然是絕對引人側(cè)目的存在。身高和身材都很頂,寬肩窄腰,天生的西服架子。
他應(yīng)該是第一次和人結(jié)伴旅游,不怎么習慣,總是忘了還有個溫長齡,以至于溫長齡老是能看見他的背影。他走在她的前面,穿梭在一群戴著各色各樣動物面具的人群里,偶然他又會突然地想起他這次帶了個尾巴,然后突然地回頭,被燈光虛化的眼睛慢慢聚焦,神色專注地去找溫長齡這個尾巴,看她跟沒跟上,若是沒跟上,他會停下等,但并不催促她。每每這個時候,溫長齡就會提著裙子,跑過去追他。
人潮擁擠、煙花啤酒、女郎搖曳的裙擺、人群里有意無意地肢體觸碰,無形中多了一股拉扯的、澎湃的、成年人之間的欲色。
怪不得這里叫艷遇之都。
七點整,舞曲響起,煙火漫天,男男女女驚呼雀躍,面具舞會正式開始。
溫長齡扶了扶她鼻梁上存在感極強、完全不搭她的裙子和面具的眼鏡,低下頭,不想被注意。
“這位先生,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這已經(jīng)是第四位邀請謝商跳舞的女士了。
他禮貌地婉拒:“抱歉,我已經(jīng)有舞伴了。”
溫長齡在吃東西的閑暇之時,用余光偷看謝商拒絕女士,被拒絕的女士們很失落,很戀戀不舍。溫長齡有時候覺得,謝商還不如做個來者不拒的花花公子,成為共有資源也是對社會的一種福祉。
“你是來吃東西的嗎?”
溫長齡咬了一半的小蛋糕差點從嘴邊掉下去,她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是吃得有點多,可是面具舞會上的食物真的很好吃,是她沒有嘗過的異國風味,就是每一塊都做得很小。
“你不嘗嘗嗎?很好吃?!?p> 溫長齡又拿了一塊咸口的小蛋糕。
謝商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坐下,拿了杯酒,只嘗了一口就放下了,然后就百無聊賴地坐著,什么也不做。靜態(tài)下的他眼神有點放空,舉手投足間很有書香門第的貴氣,只是那眉眼神情可不正派,優(yōu)雅、自如、瀟灑、隨性,都蓋不住他身上那股總是蠢蠢欲動的瘋狂,好像隨時要叛逆,好像犯錯才是常態(tài)。
等到溫長齡吃完第六塊,喝了一口飲料,找地方坐下,謝商才起身,走到她面前:“要不要跳支舞?”
他剛剛是在等她用餐。
“我不會跳舞?!?p> “沒有關(guān)系。這里沒有人認識我們,你可以跳錯。”
謝商左手背于身后,半躬腰,伸出右手,紳士而禮貌:“溫小姐,可以請你跳舞嗎?”
溫長齡猶豫了片刻,怯怯地伸出了手。
謝商牽著她,帶她進舞池。他很懂男女之間的界線,分寸拿捏得很好,扶在她腰上的手并沒有完全碰到她,還隔著讓人自在的余地。
他的教養(yǎng)一定很好。
或許他的母親教過他,不能隨便地冒犯女士。
“很無聊嗎?”
溫長齡抬頭:“嗯?”
他戴著面具,面具是一只紫色的半臉狐貍,紫色很襯他,也很配他的袖扣。因為面具對五官的遮擋,她看他時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到他的眼睛上,很漂亮很漂亮的一雙眼睛,明珠不及,漂亮到會讓人詞窮。他家也許有混血基因,瞳孔的顏色很不同于普通人,越是在明亮的光下,異色感越重,雖然勾人這個詞形容男士很不恰當,但真的很勾人。
“你在走神。”
是的,她投入不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她沒有多想,脫口而出,“是日有所思香嗎?”
因為她只知道這種香,還是從他那里聽來的,叫蜂香楠木。
“不是,是另外一種沉香,叫幽渡木?!敝x商語速很慢,耐心地給她科普,“它的香味很難出來,是硬絲沉香,要入火焚燒,但味道很霸道,染上了需要很久才能揮發(fā)干凈。”
煎香煮茶,現(xiàn)在很少人有這樣的愛好了。
“你很喜歡沉香?”
“嗯,我有個小叔,他喜歡香,他的夢想是當一名司香師?!?p> 溫長齡感覺到手被他握緊了些。
她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抱歉?!?p> 溫長齡第五次踩到謝商的腳。
“沒有關(guān)系。”
他一笑置之,教了她一遍又一遍,盡管她依舊跳得不好,他也沒有不耐煩,情緒很穩(wěn)定。
舞會結(jié)束后,溫長齡還是沒有學(xué)會跳舞,但她吃得很飽,面具摘下來后,被她小心地收進了包里,打算帶回去。
剛上車,謝商問:“離這兒不遠有一個紅酒莊園,要不要去偷酒喝?”
“啊?”
她茫然地配合:“哦,好?!?p> 雖然她跟謝商連朋友都算不上,但她就是毫無理由地相信,謝商一定能偷到酒,而且不會被當?shù)氐木熳ァ?p> 紅酒莊園距離不夜城只有不到三十分鐘的車程。
莊園很大,燈火通明,但很奇怪,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看家的狗也沒有一只,不怕被偷酒嗎?
謝商熟門熟路地帶溫長齡去了酒窖,挑了一瓶色澤很艷麗的紅酒,顏色很像她身上的裙子。
露天的西式餐廳里,除了她和謝商,沒有其他人。莊園的主人一定是個很有品味、很浪漫的人,連香氛蠟燭上的防風罩都被雕刻了很精致漂亮的紋路。
“嘗嘗吧。”
謝商只拿了一個杯子,倒上酒。
面具和領(lǐng)帶被他隨手放在了椅子上,規(guī)整板正的西裝外套此時被解了扣子,隨意慵懶地敞開著。
“你不喝嗎?”
溫長齡頭發(fā)盤起后,顯得臉更小,厚而笨重的眼鏡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有種模糊的鈍感。
她眼神總是收著,不怎么直視人,謝商覺得她很像一本還沒翻到最后一頁的童話書。
她宛如書里誤入城堡的森林小鹿,走到未知而神秘的宮殿前,叩響門,像來求救,也像來刺殺。
“我喝過。”謝商解釋說,“萊利圖沒有那么安全,我們兩個要有一個保持清醒?!?
顧南西
謝商,你清醒著想干嘛?!復(fù)仇劇本變成戀愛腦劇本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