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第一頓午飯開始

　　蕭長歌去還抄好的書了，墨續(xù)又臥病在床，三哥藥無憂說墨續(xù)大概明日才能下床活動，紅葉也知道教哥哥們學(xué)會生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曾經(jīng)見過和家人走失的一對身著錦衣的兄妹，哥哥為了給妹妹討要一碗寡淡的糊糊在破廟里給一幫乞兒下跪。

　　不過既然遇到了自己，那四個哥哥們就一定不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的。

　　紅葉心里想著。

　　“小哥，我?guī)е闳ば┏允嘲桑俊?p>　　紅葉看著蘇東君，想著先帶他去適應(yīng)下乞兒的生活。

　　畢竟他看起來有些呆呆的，想來是個聽勸的人，剛剛又接受了自己一個乞兒的饋贈，想要讓他拉下臉面跟自己一同去乞討、去爭搶些殘羹剩菜，應(yīng)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蘇東君剛剛抹完藥，疼痛感越發(fā)難忍，只是三哥藥無憂還要照顧生病的二哥墨續(xù)，一時脫不開身，紅葉一個人又不可能帶回足夠多的食物來。

　　蘇東君只能忍著痛點(diǎn)點(diǎn)頭，但眼睛卻亮閃閃的，他沒來由的覺得跟著妹妹一定能找到吃食。

　　藥無憂有些懷疑地瞥了一眼在這個家里年齡最小的妹妹，蘇東君有些不好意思：

　　“無憂哥哥，其實(shí)那半只包子就是紅葉分給我的......”

　　藥無憂更意外了一些，不過想想紅葉應(yīng)該已經(jīng)做了很久的乞兒，比他們這些人更懂生存之道也是正常的，就放心地叫弟弟妹妹們?nèi)ピ囋嚵恕?p>　　至于他自己，等到墨續(xù)好一些了，他也要再出門走醫(yī)試試了。

　　藥無憂空有一身好醫(yī)術(shù)，卻因?yàn)槠騼旱纳矸莶槐蝗私邮埽螞r漾泉也時常有游方的郎中來，多數(shù)人家還是更愿意相信年齡更大、經(jīng)驗(yàn)更豐富的老牌郎中。

　　其實(shí)走在路上的紅葉也有些煩躁。

　　紅葉還沒在城里逛逛，不知道城里的布局，只能帶著蘇東君朝城中心走，畢竟一般來說，甜水巷都在城中，城里最大的酒樓一般也會建在甜水巷的巷口，用于供勾欄聽曲的客人們吃飯。

　　甜水巷的客人們出手闊綽，有些又不專為吃飯而來，有時候聽完曲子拂袖就走，桌上的菜甚至都分毫未動。

　　之前她偶爾去甜水巷酒樓搶來的美食可以供自己美美地吃一天，現(xiàn)在有了四個挨餓日久的哥哥，恐怕都不夠一頓的消耗。

　　不過煩躁歸煩躁，生活還得繼續(xù)。

　　紅葉總是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許多人的身后，這個時辰還在街上晃悠的百姓們多半都是要去酒樓里吃飯的。

　　有了路人無意的帶領(lǐng)，兩人還算是容易地走到了甜水巷口。

　　巷子里的歌女知道有些大戶人家或是書香門第的公子們在酒樓聽曲兒，唱得比平時更為賣力，就算是那些才華與容貌都頗好的女子，心里也想著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呢。

　　像是個獵人一樣蹲在門前的臺階下，紅葉靜靜等待著食客的離去。

　　看著一桌客人離去，紅葉像個小瘋子一樣往酒樓里沖。

　　蘇東君雖然還是不太能拉下臉來，但是他也不能讓妹妹一個人去搶東西，畢竟他是個男生，所以也就跟著沖了進(jìn)去。

　　紅葉趁著小二和掌柜的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兩手齊用把桌上的白饃燒餅什么的往口袋里塞，順手再塞兩塊沾滿了油的肉進(jìn)嘴里。

　　這是狼道，也是饑餓之人的道。

　　紅葉當(dāng)然知道什么好吃，但她更知道什么東西能充饑，只有先吃飽，才有資格挑吃什么。

　　“誒，兩個叫花子，怎么敢來偷吃的！”

　　小二大喊一聲，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作勢就要朝紅葉沖來。

　　紅葉反應(yīng)更快，左右手各抓著一塊燒餅就沖出了酒樓，蘇東君看著越來越近的小二，也才忙不迭地跟著紅葉逃。

　　小二也沒真想著抓紅葉和蘇東君，放慢了腳步就開始收拾起了餐食。

　　這些畢竟是吃剩下的食物，就算小叫花子們不來搶，這些剩飯剩菜一般也就一股腦丟到泔水桶里喂豬了。

　　只是如果不裝裝樣子的話，這個小二的差事怕是要保不住了。

　　畢竟有些大人物眼睛干凈，受不得臟污，看不得臟兮兮的小叫花子。

　　只消他們的一句話，自己就沒了活計(jì)，他們才不管自己家里可是還有幾口子人要養(yǎng)活呢。

　　紅葉看著滿兜的戰(zhàn)利品，忍不住樂開了花。

　　再看看蘇東君只有手里抓著兩個饅頭，剛高興了沒一會的紅葉好懸沒被氣的背過氣去。

　　有些氣悶了的紅葉一邊走一邊給蘇東君講搶剩飯剩菜要注意的地方，聽得蘇東君有些躍躍欲試：

　　“紅葉，那我們明天再來搶一次吧?！?p>　　紅葉有些無語，但還是耐心解釋：

　　“我們要是天天搶，影響了酒樓的生意，以后肯定就進(jìn)不去酒樓了，雖然酒樓的伙計(jì)是好人，但是我們也不能老是給好人添麻煩。”

　　蘇東君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隱約記得父親母親也說過這樣的話。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家里走，紅葉手里兜里都是滿滿的食物，鉆狗洞的時候還費(fèi)了些事情。

　　蕭長歌已經(jīng)拿回抄書掙的十幾個銅板了，正和弟弟們商量去買些麩皮煮了吃，卻看到收獲滿滿的紅葉和蘇東君。

　　藥無憂的藥熬的好，墨續(xù)已經(jīng)能自己下床走動了。

　　大家看到紅葉手里想都不敢想的精白面饃饃，眼睛都有些發(fā)直了。

　　蘇東君帶著些驕傲給哥哥們講了他倆是怎么搶到這些食物的，墨續(xù)和藥無憂也對紅葉的聰明才智贊不絕口

　　幾個小孩仔仔細(xì)細(xì)地吃完了手中的食物，又對晚上有些發(fā)愁了。

　　晚上倒是可以不吃飯，那明天又該怎么辦呢？

　　“我叫無憂，我們一定會無憂的，我會讓大家過上好日子的?！?p>　　藥無憂感受到眾人的低落，忍不住調(diào)侃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來活躍氣氛，五個孩子都笑了笑，卻都沒做出什么回應(yīng)。

　　大哥抄書掙來的那點(diǎn)錢，就算是全買了麩皮，給五張嘴吃也吃不了多久，更何況人哪能一直吃麩皮呀。

　　紅葉吃完大哥不吃推來的肉塊，吮吸了一下指頭上的油，抬頭卻發(fā)現(xiàn)哥哥們都愁眉苦臉的。

　　“莫擔(dān)心，我晚上再帶你們出去尋吃食?！?p>　　紅葉說得云淡風(fēng)輕，實(shí)際上已經(jīng)是無奈到麻木了。

　　這個家沒她都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