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又是她
“爺今日幾時走的?是上朝去了?”
聽說清朝上朝特別早,三四點就得起來。
“回格格的話,爺寅時起身,如今在擷芳殿跟著學士們讀書。”
寅時?凌晨三點?!
怪不得有人說清朝皇子夭折率高是因為讀書太苦,睡都睡不飽,身體自然不會康健。
當然永璜是個例外。宋音艱難地揉揉腰,這位爺壯得跟頭牛似的,昨晚可把她折騰慘了。
素云拿著帕子給宋音擦手,湊過來笑道:“爺起身的時候看了格格好一會兒呢!奴才偷偷看到,爺捏了格格的鼻子?!?p> 宋音的拳頭硬了。
怪不得!她就說怎么睡到一半憋得慌!
一旁的素琴卻臉帶擔憂:“格格,恕奴婢多嘴,按照規(guī)矩,您得起身服侍爺更衣。”
宋音心虛地摸摸鼻子,在儲秀宮學規(guī)矩的時候確實有這一條,但是她昨晚完全累昏過去了,連永璜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更別說起來服侍更衣了,恐怕站都站不穩(wěn)。
嘴上答應著自己會注意,心里卻暗搓搓想著,既然今天早上永璜沒讓人把她叫醒,那是不是說明他其實并不在意她起不起來?
昨日第一次照面,宋音覺得永璜雖然有些霸道,但不是那種特別講究規(guī)矩的人,相反,還頗有些隨性。
反正他得連著三天到她這里,等明早再試試。要是成功了,那不是多了一個不用早起的福利?
人吶,就是得會爭??!
早膳和從前一樣,沒什么變化。這就是住在宮里不好的地方,若是在宮外,瞧著你得寵,膳房不用說就上趕著巴結。可御膳房不一樣,人家的俸祿是皇上給的,才不管你一個小格格得不得寵。
要想吃好的?行?。∧缅X來唄!有錢是爺爺,沒錢,那就是孫子!
草草用了早膳,宋音正準備去里間軟榻上瞇一會兒,前院太監(jiān)錢進喜帶著兩個小太監(jiān)來了。
他笑得一張胖臉滿是褶子,上前打千道:“給格格道喜,這些是爺讓奴才從庫房里挑的,您看看可還喜歡?”
左邊托盤上放著兩匹杭緞,一匹湖藍色,一匹暖杏黃,都是極難得的亮色,質量更是比宋音穿在身上的要好得多。
再看另一邊,則是一套十二件的琺瑯彩銀首飾并幾支素銀挖耳勺。
小德子等人都快高興瘋了,他們一早打聽了先前爺給側福晉和烏雅格格的賞賜,格格這份也就比側福晉少了兩成,比烏雅格格可厚多了。
“爺送的我怎會不喜歡?錢公公定要向爺表達我的感激?!?p> 宋音笑得特別開心。一旁的素琴連忙遞上三個荷包,給錢進喜的自然是大的那個,兩個小太監(jiān)則略小一些。
錢進喜掂了掂重量,心里有數(shù)了,這位是個大氣的,臉上的笑意又真誠了幾分:“格格放心,奴才一定辦到。格格若沒有什么旁的吩咐,奴才就先告辭了?!?p> 獻殷勤也不在這一時,只要這位得寵,往后有的是日子。
“旁的倒沒什么,只是想著爺讀書辛苦,膳食上還得多用心。昨晚那道蠔汁牛柳爺用得很好,若是今日再上些,想必爺定然開懷?!?p> 錢進喜忙道:“格格這樣關心爺,奴才受教了。”
宋音不好意思地笑說:“我不過白囑咐幾句罷了,錢公公跟了爺這么多年,肯定比我想得周道,往后還請錢公公多教教我。”
這話說得錢進喜心里樂開了花,那吉祥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好一會兒才告辭離去。
素云愛不釋手地摸著那兩匹杭緞,“格格,這么好的料子白放著可惜,奴才拿去針線房給格格做衣裳吧?”
看格格答應了,素云小心地用棉布把緞子包起來,打算一會兒就送去針線房。
素琴囑咐道:“你記得和針線房說,那匹湖藍色的別做成月華裙,前幾日我看到側福晉穿了一條顏色稍淺的,若是格格穿一條差不多式樣的,又得惹出風波了?!?p> 在宮里,位卑者與位尊者服飾相似,視為不敬。
素云頗為惋惜,這匹湖藍色的杭緞淡雅別致,若做成月華裙,行動間如浮光流動,定然十分好看。
但想想側福晉那咄咄逼人的樣子,素云也只能答應下來。
待她走后,素琴扶著宋音走到里間躺下,邊解開床帳邊輕聲說道:“格格,奴才打聽過了,昨日爺一回來就去了側福晉那里?!?p> 又是她?
宋音無奈皺眉,從她進頭所第一天開始,伊爾根覺羅氏就表現(xiàn)出極大的惡意,仿佛兩人有深仇大怨一般。可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伊爾根覺羅氏,以至于她鍥而不舍地給自己使絆子。
明明同期進宮的不止她一個,那個韓格格也生得極美,卻不見伊爾根覺羅氏擠兌她。
宋音雖然不懼內宅斗爭,但也不喜歡,誰不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
素琴一向心細,看出宋音的疑慮,提醒道:“側福晉的阿瑪是候補典儀,格格的阿瑪是戶部筆帖式,雖都是七品官,可大家都知道,筆帖式想往上升是很容易的。”
“現(xiàn)如今格格已經侍寢,您這般品貌,想要得寵不難。若是生下一兒半女,說不定就能與側福晉平起平坐了。”
宋音恍然大悟,她沒接收原主的記憶,自然把阿瑪給忘了,“若這么看,她這個側福晉的位置確實不夠牢固?!?p> 入府三年沒有子嗣,阿瑪又指望不上,也就只能磋磨她出出氣。
宋音忽然記起那日來儲秀宮選人的齊姑姑,現(xiàn)在想來,恐怕這位齊姑姑也別有用心。
儲秀宮有十幾個漢軍旗姑娘,未必找不出比她家世更低的,但齊姑姑偏偏就看中了她,看中她擁有與伊爾根覺羅氏爭斗的資本,不僅是漂亮的臉蛋,還有讓伊爾根覺羅氏忌憚的家世。
齊姑姑會這么做,背后必然有皇后授意。
宮中都說,皇后富察氏溫柔賢淑,上下妃嬪,無不心悅誠服??伤我魪牟幌嘈庞惺赖娜耍松L于世俗,本就會有無盡的欲望。
對于庶長子永璜,皇后心里應該很忌憚吧?特別是唯一的嫡子永璉死后,永璜的存在更是如鯁在喉,足以讓她寢食難安。
所以借著選秀,她安插了自己這個棋子。說棋子也不盡然,倒不如說是讓后院不安寧的催化劑。
一個連后院都擺平不了的皇子,憑什么相信他在前朝會有所建樹?
這一招雖然不保險,但不可謂不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