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講究君子六藝,即禮、樂、射、御、書、數(shù),其中御便指騎射,太祖最恨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所以學子們多少也要學一些基礎(chǔ)的騎射。
只是三郎他們在的私塾在城內(nèi),沒有那么大的地方給他們學騎射,安真未只等著兒子們考中秀才換書院,也沒著急讓他們學這個。
閔大郎君夫妻只閔時清一個兒子,恨不能給他最好的,家里又寬裕,今年春末的時候便給他置了這匹小馬,還請了個老兵定期教他騎射。顧氏今日特意安排兒子騎馬出來未嘗沒有炫耀的意思。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三郎性子格外好動,羨慕得眼都紅了。。
二郎也羨慕,卻比三郎理智得多:“怕是不成,娘肯定不放心的。”
三郎擋了大半的車窗,五郎的角度只能看到個馬屁股,掃了兩眼就收回視線專心到手里的書上。
二郎詫異:“五弟,你不喜歡馬嗎?”
喜歡,但別人家的馬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五郎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二哥,要是不能得到,喜歡也是白喜歡,干嘛還要浪費那個精力?
……二郎深深地覺得跟自家五弟有代溝,這眼神了完全理解不了嘛……
一出發(fā)馬車漸漸拉開點距離,三郎看不見馬了,依依不舍地把頭縮回來,看到五郎手里還拿著書,鄙視道:“好容易出來玩你還看書,小心變成書呆子!”
五郎看二哥沒有說話的意思,若無其事地低頭看書。
三郎:被無視了……
伸手一把奪過五郎手里的書:“哥哥跟你說話呢!”
“把書還給我?!?p> “不還!”
“我告訴娘你在學里跟人打架?!?p> ……
二郎跟三郎一起牙疼……
惱羞成怒的三郎:“哪有打架,你懂什么,那是友好的辯論!”
“哦,需要挽袖子你拉我扯的辯論?”
……
這臭小孩兒……
三郎氣急,正要恨恨地把書摔還給他,不經(jīng)意瞧了一眼:“咦?《唐詩選集》,你哪來的?”
五郎固執(zhí)地伸手。
三郎把書往身后一藏:“你告訴我書哪來的,阿爺給的零花錢那次我們不是一起花完了嗎?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還你書。找娘告狀也不還!”
……
“妹妹的?!?p> 五郎板著小臉兒面無表情,心里不無得意,兩個哥哥都不知道,妹妹就送他了——絕不想自己去找六娘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多問了一句,六娘以為他想看,才順手送他的。
“妹妹的?!”三郎的聲音頓時高八度:“她不是買的《唐史》嗎?呃……她還買了這?”
三郎迅速估算了一下價錢,心里的小人兒咬著手帕含著兩泡眼淚羨慕嫉妒恨:嗚……妹妹好富?!?p> “他們都好偏心?!比伤崃锪锏氐?,上到阿爺下到爹娘,給六娘零花錢比給他們?nèi)齻€都大方,還不管她亂花錢,要是他一口氣花這么多錢,早就戒尺拍手上了。
他也不想想他的錢都買什么了。
二郎無話可說,娘還好些,換成爹,呵呵,他們看上什么東西就是玩物喪志,六娘看上什么就是閨女好眼光/好可愛/好有趣,然后買買買!
……更沒原則好嗎?
“告訴你了,把書給我。”五郎伸手。
三郎眼珠一轉(zhuǎn):“不行,妹妹的就是我們的,不能只給你一人,書可以先給你,但你看完必須給給我和二哥看?!?p> 明明是妹妹給我的,憑什么要分給你們。
五郎不高興了,直直地盯著三郎半晌,盯得三郎心都虛了,才道:“你們看完必須得還我?!?p> 他是看出三郎這回必不肯輕易罷休,權(quán)衡了一下,可以損失一點使用權(quán),但所有權(quán)一定要保證!
三郎立刻拍胸脯:“你放心,我又不愛這些詩,還你就是?!?p> 不愛看還要它干嘛?
大約五郎這回眼神太直白,三郎神奇地接上了線,“嘿嘿”賊笑,就不解釋。他對從前看的小說里文武雙全的詩仙李白腰懸三尺青鋒、舉杯對月吟詩的風姿早就心向往之,偶像的詩多背幾首以備耍帥之需嘛……
五郎聽他賊笑,本能地不放心,扭頭看二哥,二郎只好給三郎背書:“肯定還你?!?p> 傻笑了一會兒,三郎突然回過味兒來:“咦,你說妹妹會不會把《唐史》送給我???”
……做夢吧!
三郎卻越想越得意:“她都送了你一本了,肯定不能再送你一本,二哥臉皮薄,肯定不能跟我搶啊……”
二郎心里氣啊,臉一扭,不理他了。
“把書還我!”
三郎想著美事,也不在意這本《唐詩選集》了,終于痛快還給了五郎。
五郎把書攥得緊緊的,往旁邊挪了挪。離他遠點了才悠悠道:“《唐史》有三本。”
……“什么意思?”
五郎卻不理他了。
二郎不是愛鬧的人,五郎更是喜靜,可奈何車里有三郎這個閑不得半刻的,這一路倒也熱鬧。
佛光寺在城郊,地方有些偏,好容易來一趟總不會把時間都花在路上,何況閔夫人還打著讓兒子多與小媳婦親近的主意兒,提前就捐了銀錢訂了禪房,今日四家湊在一起,人數(shù)多,寺院還格外給安排了個小院。
這也是佛光寺地方偏僻,不如大慈恩寺有名的緣故,若是大慈恩寺,都是些達官貴人皇親國戚,哪有他們的地兒。
今日旬休,來參拜的人家不少,不過特意從京城跑來的并不多。
巳時中(上午10點前后),一行人在寺前下車進寺,六娘打量著眼前的寺院,名字俗了點,卻很有些幽靜雅致,看著古舊卻不顯落敗。
寺中廟宇并不很多,房舍也很簡樸,看得出來從前并不昌盛,但寺后格外用心移種了許多花木,當真是春有桃李夏有銀杏,秋有金桂冬有寒梅。加上寺里供奉的是文殊菩薩,很是吸引了不少文人士子。
六娘真是格外佩服現(xiàn)在的住持,能別出心裁把個偏僻的小寺經(jīng)營到現(xiàn)在的規(guī)模絕對是人才,放到現(xiàn)代保不齊就是個白手起家的一代富豪。
大夫人阮氏從進寺就與姚夫人走在一起,吳氏與顧氏一起,顧氏瞅了瞅走在前邊的兩個,小聲道:“她們倆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吳氏也里也納罕呢,大嫂并不是很開朗的性子,怎么突然對姚夫人這么親近?只是自家人的事她再怎么疑惑也沒得跟外人說的道理,便敷衍了兩句便把話題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