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窗外的陸雯雯突然向任喬安招手,示意她過來。
任喬安秉持著不能得罪VIP的原則,頂著大太陽下到人工場地里,剛出安全通道的大門,進(jìn)入“戰(zhàn)區(qū)”。
突然額頭一痛,一片血紅色在眼前蔓延開來。
“叫你來,你就來,狗都沒你聽話。”陸雯雯拿著她的彩彈槍,槍口對準(zhǔn)了她,笑得相當(dāng)惡劣。
這一刻,任喬安肯定自己的預(yù)感是正確的。
原來陸雯雯,就是針對她而來。
“既然來了,就陪我們玩玩吧,不然我贏了也沒有成就感?!标戹┯米罴冋娴男θ荩f著最誅心的話,抬手又開一槍。
她說贏,或許說的是贏這場對戰(zhàn),也或許是說搶贏趙忘生。
彩彈槍不傷人,只是彩彈在皮膚上炸開的一瞬間,沖擊力還是有點痛。
第一個紅色彩彈打在她眉毛處,任喬安剛反應(yīng)過來,還沒有來得及用手擦干凈,接踵而來的就是第二個彩彈,正好打在任喬安正在擦臉的手背上。
這一次,有點痛,她感覺自己手背上的皮爛了。
她對面著陸雯雯的陣營,看見她身邊有個男人從遮蔽物里站了起來,笑嘻嘻的不懷疑好意,對準(zhǔn)任喬安就是一通發(fā)射。
手背上的痛感比額頭上的明顯,他們在用彩彈的同是還用了別的東西,任喬安立刻收回手,躲不掉就把手藏在胳膊下面。
她未來要做醫(yī)生,手不能受傷。
前面的攻擊還沒結(jié)束,后面的攻擊又開始了,現(xiàn)在不止是陸雯雯陣營,包括趙忘生陣營,也有人故意攻擊她,但她不知道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
前后夾擊,這也意味著任喬安無處躲藏。
她第一天來,還在試用期,穿的還是自己的T恤和中褲,被彩彈打到的皮膚有很多,她又站在場地里的一個平原處,想躲都沒有遮蔽物躲。
兩方公司都藏匿著陸雯雯的人,他們合伙替陸雯雯欺負(fù)她。
任喬安強撐著頭,在一片槍林彈雨中看向趙忘生的方向,趙忘生身邊的同事都站了起來,他們收了槍很擔(dān)心地看著她,卻沒有人敢上前幫她阻攔一下陸雯雯。
可趙忘生也只是站著,握著槍的手下垂,就那么靜靜地站著看她被打。
沒有一點點傷害,卻是全場傷她最深的人。
……
那一年,她五月生日,六月高考。
他從大學(xué)偷偷跑回來,翻墻進(jìn)了她所讀的高中,只為了把他自己親手做的草莓蛋糕送給她,還讓她諒解現(xiàn)在他是個窮學(xué)生,沒有什么錢。
但是他很可愛,一個草莓蛋糕之余,還另外有一盒洗干凈的草莓,算作是她的生日禮物。
“沒辦法了,先多買一斤草莓充當(dāng)禮物,以后有了收入,全部給你補上?!壁w忘生白皙的臉有含蓄的暈紅,有著一點點窘迫。
京城的物價很貴,他讀大學(xué)的費用基本上全靠自己,能買一斤草莓給她做蛋糕,已經(jīng)是一頓不小的支出。
草莓看著紅潤誘人,但是味道不怎么好,可任喬安喜歡。
趙忘生看著蛋糕,目光閃爍:“喬喬,今天你十八歲了,十八歲就我們可以不是發(fā)小了?!?p> 不是發(fā)小,就是男女之間接觸,最親密的關(guān)系。
任喬安沒有說那是她最滿足的一年,有了趙忘生,考上國醫(yī)大,離開了不想回的家。
往后的歲月,她不要禮物,她只要和當(dāng)年一模一樣的草莓蛋糕,草莓要多到擺不下,還要那個特別土的蓮花燈。
可是現(xiàn)在,五月份買的手鏈,沒有出現(xiàn)在她的生日上,刻著別人的名字,出現(xiàn)在了別人手上,對方還要她代為保管。
代為保管。
任喬安突然懂了陸小姐的意思,她在向她宣示主權(quán),趙忘生和手鏈都可以讓她代為保管。
而代為保管,就是要還給她的意思。
她看著趙忘生,倔強的不躲閃不求饒,渾身是彩色的顏料,加上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疼痛,等他最后的決定,或者宣判。
直到趙忘生也緩緩舉起手,對著她,扣動了扳機。
那是最疼的一下,任喬安在無數(shù)的彩彈之中,偏偏感覺到了這一下,打到了她的胸口。
……
“忘生,你看這里心臟的位置。”
她拿著一張人體脈絡(luò)圖,讓趙忘生躺平,在他身上“演習(xí)”血管走勢,手里拿著一根紅色的水洗彩筆,順著他的靜脈畫出一根鮮紅的血管。
連接了大腦,又蔓延到四肢。
“這跟血管超級重要,如果它不安全了,人就會失去生命?!彼麄冊诖┮络R前,看著趙忘生渾身的血管印記,任喬安被趙忘生握著手,紅筆在心臟位置畫了一個心。
“我相信任醫(yī)生一定會終身保護這根血管,它會永遠(yuǎn)健康,支撐著我的生命,永遠(yuǎn)和任醫(yī)生在一起?!壁w忘生笑著,抱著任喬安往浴室走去。
“血管長在心里就夠了,出現(xiàn)在先幫我洗洗干凈?!?p> 永遠(yuǎn),在一起。
……
似乎是錯覺,趙忘生那一槍之后,槍林彈雨也隨之結(jié)束。
太陽很大,任喬安已經(jīng)曬的頭暈?zāi)垦#偌由喜恢朗钦l總往她頭上打,她早已是強弩之末,強撐著自己不倒下。
趙忘生那一下,成了殺死她的最后一槍。
任喬安撐不住,后腦劇痛眼前發(fā)黑,往前倒去。
前面有趙忘生,他不會無動于衷。
可是額頭接觸到堅硬的土地,其中有一塊石頭劃破了她的額頭,任喬安又被傷口的刺痛,強迫著清醒過來。
“哎,你怎么樣?”
后面有人跑過來問她,任喬安只是搖搖頭,強撐著疼痛爬起來,沉默的把手展開,手上握著的鑰匙遞給陸雯雯,道:“陸小姐,你的保險柜鑰匙。”
陸雯雯原本還虛假的想關(guān)心她,可是看見手心的鑰匙,嫌惡的后退了一步,嫌棄:“忘生,你幫我拿吧,有點臟?!?p> 臟嗎?
不臟的,任喬安只是手背有顏料,手心里沒有,她那么重視自己的手,不會讓它們受傷。
任喬安閉上眼,轉(zhuǎn)了個身,把手上的鑰匙遞給了趙忘生。
趙忘生皺著眉,一只手接了她手心的保險柜鑰匙,他們之間甚至沒有接觸到皮膚。
任喬安道謝:“謝謝?!?p> 然后僵直地轉(zhuǎn)身,一步一個“血腳印”,走過安全通道進(jìn)入室內(nèi),回到她該工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