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糧食全部扔完之后,金時厚開始幫起李隨用木板釘起船艙上的漏洞來。
可是這一處剛補(bǔ)完,旁邊幾處的斷裂處就由于水流巨大的沖擊而變大了起來,海水肆無忌憚地涌了進(jìn)來,此時,海水已經(jīng)浸沒了二人的腳踝。
李隨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船體已經(jīng)開始有下沉的趨勢。
“這樣不行,大哥,再這樣上去這艘船遲早會沉的,你去把金安的尸身也給扔了吧?!?p> 其實,整個船艙內(nèi)最重的東西就是金安的尸身了,剛才金時厚扔掉的所有的東西份量加起來可能都不足金安尸身的二分之一。
本來李隨也不想動金安的尸身,他明白金安的尸身對金時厚意味著什么。
可是,他沒想到這水流會來的這么急,按照這種情況下去,再過一盞茶的功夫,整艘船就要沉了。
這個時候他們能做的只有盡可能減少一切可能的重量,然后抓緊時間將漏洞補(bǔ)好,這樣,才可能會有一線生機(jī)。
“不,我不同意,即使是船沉了,我也不會棄金安的尸體于不顧的?!苯饡r厚連忙一口拒絕。
“算了,我自己來吧?!币娊饡r厚不同意,李隨便打算自己動手。
“二弟,如果你要扔金安的尸體,就先把我從這船上扔下去?!苯饡r厚一下子撲在了金安的尸身上面。
“大哥,你給我清醒點,難道你以為金安獻(xiàn)出了自己的生命就是為了看我們倆陪他一起死嗎?逝者已矣,我們只要將他放在我們心中即可,又何必去在意一副皮囊?況且,這茫茫大海未必對于金安來說不是一處好歸處?!?p> 李隨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一把拽起了金時厚。
金時厚知道李隨說的都是對的,只是他情感上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竟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見金時厚沒有說話,李隨便放下了金時厚,然后用兩只手架著金安的兩只胳膊,將其拖出了船艙外,然后扔進(jìn)了海中。
將金安的尸身扔進(jìn)大海之后,李隨又急忙跑回了船艙內(nèi),開始修補(bǔ)起船板來。
“大哥,你還傻愣著干嘛?。靠鞄兔Π??!崩铍S見金時厚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估計還在為自己將金安的尸身扔下大海的事耿耿于懷,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經(jīng)李隨這么一叫,金時厚這才回過神來,他知道現(xiàn)在并不是悲傷的時候,否則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fèi)了,于是,也連忙拿起木板開始修補(bǔ)起船艙上的漏洞來。
這時的海風(fēng)越刮越猛,海水像猛獸一般兇猛地向小船撲涌而來。
“咔”……“咔”……“咔”又是幾聲清脆的聲響,又是幾塊船板被海水沖裂。李隨二人修補(bǔ)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海水涌入的速度,很快,船艙內(nèi)的海水已經(jīng)漫到了二人的小脛處。
小船在狂風(fēng)巨浪的沖擊之下,開始搖晃的更加厲害,小船下沉的速度很明顯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此時,再修補(bǔ)船艙已經(jīng)于事無補(bǔ)了,沉船是早晚的事。
萬般無奈之下,李隨立刻將金安留給自己的蚩尤劍系在自己的后背,然后拿起一把斧頭對著金時厚說道,“大哥,拿好行李,跟我來。”
金時厚不敢怠慢,連忙將包袱背好,然后跟隨李隨一起跑出了船艙。
一出船艙,李隨就舉起手中的斧頭,瞄準(zhǔn)船桅的腰心,狠狠地劈下去。
不一會兒,李隨就已經(jīng)大汗淋漓了,如果此時,金安還在的話,那就好了,憑借他那高超的武功,要弄斷這桅桿,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二弟,你休息一會,換我來?!币娎铍S有些體力不支,金時厚主動接住了李隨手中的斧頭,開始劈起桅桿來。
“轟”的一聲,桅桿應(yīng)聲倒地,二人連忙一齊抱住桅桿,跌入海中。
兩人知道,如果不快點找到岸邊,二人遲早會死在這茫茫大海之上,所以二人只得一手扶住桅桿,一手劃水,向海的東邊劃去,雖然不知道海的東邊是什么,但總比什么都不做,待在原地等死強(qiáng)。
現(xiàn)在只能期待不遠(yuǎn)處有海島,或者有行船經(jīng)過了。
就這樣,他們在海上漂泊了一天一夜,在這期間,他們簡單的吃了一點食物和水。
食物是用防水紙包裹好的,古人出海,為了防止食物受潮,經(jīng)常會在食物的外圍包裹一層防水紙。
這種防水紙是在紙的表面涂一層薄薄的桐油,然后再經(jīng)過特殊處理而成。
雖然并不能百分百防水,干糧已經(jīng)潮濕了大半,但此時正是特殊時刻,也講究不了那么多了。
而水是裝在水壺里的,所以還是能喝的。
可是他們絕大多數(shù)的食物已經(jīng)被扔入大海了,而此時,他們身上攜帶的份量只夠他們兩個人支撐三天的。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金時厚已經(jīng)開始體力不支了。
他雙手趴在桅桿上面,嘴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我不行……了,二……弟,我們……歇會吧。”
見他這樣,李隨也只得停止了向前劃水,將另一只手耷拉在桅桿上開始休息。
太陽火辣辣地照著二人,汗珠不斷地從二人的額頭滲出。
“二弟,你看……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們的……的水……快不夠了……不吃飯而行……不喝水……我們……支撐不了……幾天啊……”忘記水壺里僅剩的不到二分之一的水,金時厚只是淺淺地喝了一小口,然后將水壺遞給了李隨。
李隨望了望水壺里的水,也是喝了一點點,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水快沒了,該怎么辦呢?這海水是斷然不能喝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碰到途徑的行船。
如果沒有水的話,自己和金時厚是支撐不了多久的。說不定等待自己的就是死路一條。不……自己還有大仇沒有報,自己的兩個兒子還在故國等著自己。自己絕對不能死。
這時,李隨的目光不自覺地轉(zhuǎn)向了金時厚。
是啊,水壺里的水已經(jīng)夠少了,分給兩個人就更是少之又少,如果此時金時厚不在了,那么自己說不定可以憑借著僅剩的水再多撐一段時間。說不定還能等到附近的行船經(jīng)過。
“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闭f完,李隨又將水壺遞給了金時厚。
金時厚將水壺放進(jìn)了包袱之后,也陷入了沉思。他并不知道,此時危險正在向他逼近。
“對不住了,大哥?!崩铍S在心里默念道,然后一只手扶著桅桿,另一只手偷偷地從懷里掏出了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