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變天
“老九在哪?”
江淮起眼神微瞇,墨色的瞳孔中散發(fā)出危險的光芒,宛如黑暗中狩獵的獵豹。
“啟稟陛下,九王爺說他肩膀不舒服,去了陶太醫(yī)所在的宜蘭院,約莫有半個時辰了。”
“走,去看看?!?p> 又是宜蘭院,又是陶枝,再加上妖市,江淮起很難不想到一塊去。
他帶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前往宜蘭院,有些耳目快的妃嬪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特地堵在御花園想要“偶遇”皇帝。
“真是一群不安分的小東西!”柳若言氣得牙癢癢,趕忙召人準(zhǔn)備儀仗,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往御花園。
僅是片刻,御花園里就聚集了不少妃嬪。眾人不敢貿(mào)然地堵在宮道上,便一個二個往草叢里面扎,同時又探出一個腦袋,時刻關(guān)心江淮起的動向。
江淮起平日很少去后宮,妃嬪翹首以盼卻盼不到,只能千方百計地偶遇。
“啊…死人了!”
有人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地上的陶枝掀了掀眼皮,嘴唇嚅動。
“我還活著…
但是聲音微弱,身邊的妃嬪很難聽清她到底說了什么。
被嚇到的妃嬪連連后退幾步,竟然形成了多米諾骨牌效應(yīng)。一個接一個的妃嬪倒下,她們踩到了彼此的裙擺,足以變成御花園盛景。
離得遠(yuǎn)的妃嬪趁機(jī)看熱鬧,離得近的妃嬪卻恰巧成了熱鬧本身。
而陶枝,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妃嬪倒下,頭更疼了。
更悲哀的是,眾人遷怒陶枝,對她的好感極限下降。陶枝收到一連串紅色感嘆號,卻又無暇顧及。
“護(hù)駕?!钡么河眉饧?xì)的聲音嚎了一嗓子,江淮起便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御花園兵荒馬亂,陶枝暈暈乎乎,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皇兄,這是怎么了?”裴川沒想到陣勢如此之大,幾乎出動了半個后宮。
“陛下,太醫(yī)來了。”
人前,柳若言還是叫江淮起表兄。
接著她對身后那些鶯鶯燕燕道:“閑雜人等一律退下?!?p> 看見柳若言發(fā)火,一些膽小的妃嬪先行撤去,還有一些膽大的人站在不遠(yuǎn)處。
“不退的人莫不是與此事相干,你們是準(zhǔn)備留下來配合調(diào)查?”
柳若言輕飄飄地一句反問,頓時讓那些想要爭寵的人退避。
太醫(yī)們也來了,他們?yōu)樘罩Π衙},一個二個臉拉得老長,尤其是為首的楊太醫(yī)。
陶枝的病不像是裝出來的,更像是中毒,可若是讓他說出中了什么毒,他又說不出來。
他行醫(yī)多年,自認(rèn)怪事年年有,卻從未像今年那么多。
“可看出什么問題呢?”
楊太醫(yī)掃了一眼床上的陶枝,沉吟片刻道:“她的脈象與平常人相比較弱,像是中毒?!?p> “什么毒?”
江淮起的追問讓楊太醫(yī)的頭上遍布冷汗,楊太醫(yī)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他抬起袖子擦拭汗珠,卻發(fā)現(xiàn)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
楊太醫(yī):“微臣需要施針判別,還請陛下和貴妃娘娘移步殿外?!?p> 柳若言娉娉婷婷地上前,玉手搭在了江淮起的肩膀上,半彎下腰,吐氣如蘭:“陛下,不如我們?nèi)ネ饷娴龋俊?p> 江淮起臉色陰郁,抓住柳若言作亂的手。
柳若言輕笑一聲,媚眼如絲。
她身穿桃紅色宮裝,長裙曳地,衣擺處繡滿金線,隨著扭動而輕輕晃蕩。
聲音嬌媚得能夠滴水,讓人聽著就骨子酥軟:“陛下~”
小白打了一個冷戰(zhàn),默默地移動到裴川腳邊。
“你們?nèi)祟惡萌饴椤!敝琅岽牪欢?,但他還是想抱怨。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柳若言和江淮起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就在剛剛,一枚青綠色的藥丸飛到了陶枝的口中。
江淮起拂開柳若言的手,徑直朝外面走去。
“朕有事要處理?!?p> 柳若言急得在原地跺腳,提著裙擺追上江淮起:“陛下!您已經(jīng)好久沒有陪若言了?!?p> 江淮起腳步不停,很快就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表兄,你就不能看看若言嗎?”
柳若言的聲音染上了哭腔。
江淮起停下,瞧了柳若言一眼,道:“看了,你還想怎樣?”
柳若言怔住,細(xì)細(xì)打量江淮起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作假。
入宮一年,江淮起仍未開竅,她的庶妹已經(jīng)抱上了兩個娃,她這個做姐姐的竟然還是完璧之身。
“表兄,若言不求您心中有我,但是您總要為皇室開枝散葉著想?!?p> 柳若言拉著江淮起的衣袖,摸著上面的龍爪,眼波流轉(zhuǎn),若是換上一個人,非當(dāng)場拉著她顛鸞倒鳳。
奈何眼前的人是江淮起,他不僅無動于衷,甚至還有些厭煩。
“陛下,玄武城送來了最新的刺閨,等您過目呢!”
得春及時解圍,盡管被貴妃刮了幾眼,但是好歹擺脫了這尊大佛。
剛坐上轎攆,江淮起就感覺虎口傳來針扎的疼痛。
一個念頭呼之欲出,他差一點就抓住了,但還是失之交臂。
另一邊,楊太醫(yī)正在給陶枝施針。
眼皮仍舊沉重,但是陶枝感覺到體內(nèi)有一股力量涌動,似乎在幫她洗髓清毒。
小白:“感覺陶枝的臉色好了很多?!?p> 裴川沒搭話,只是靠在一邊。
“你為什么讓我把陶枝帶出去。”
剛剛,小白就想問。
裴川不理他,小白只好氣鼓鼓地趴在地上。
“愚蠢的人類,連貓貓叫都聽不懂?!?p> 突然一雙手抱住了小白,語氣溫柔:“小貓咪,你的主子不會有事的?!?p> “喵喵…”
小白開啟了他的罵街之路。
“什么小貓咪,老子是正兒八經(jīng)的貓靈?!?p> ,還有,她才不是我的主子,我們是朋友?!?p> 小宮女自動轉(zhuǎn)換成小白撒嬌:“沒事的,你別急,我?guī)愠鋈駮枴!?p> 小白被強(qiáng)行帶了出去,四只爪子在空中飛舞。
“好臭!”
因為太臭,小白躲到了小宮女的懷里,繼續(xù)罵罵咧咧。
“誰拉的屎,那么臭!”
小白想去一探究竟,順著味道尋了過去,發(fā)現(xiàn)院子里面有一只白色的兔子。
貓靈和兔靈對視一眼,兩個個子差不多的家伙扭打在一起。
小白怒吼:“你干嗎在別人的院子里拉屎!”
玉無意被抓住兔耳朵,忍不住咆哮道:“這是老子的自由?!?p> “不對!你身上有錫天蟒的味道,你是誰?”小白分外警覺。
玉無意心虛,動作幅度明顯更大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臭貓,你快點松開我的耳朵?!?p> 突然兩個家伙懸空,同時看向中間的人。
“你們兩個玩的很開心??!”
玉無意縮了縮脖子,不知道今晚會不會被做成麻辣兔頭。
“都給我老實點,天門派大宗主昨日進(jìn)京,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蹤跡,你們就等著被抓去煉丹?!?p> 一句話,小白和玉無意瞬間老實。
“保管好自己的玉佩,沒事少出來瞎逛?!迸岽ǘ诘?,面前兩只小妖都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天門派大宗主到了欽天監(jiān)。
“監(jiān)守,好久不見?!?p> “楚兄,你來了,怎么也不打聲招呼?”欽天監(jiān)監(jiān)守俞奉將楚天澤迎進(jìn)屋。
楚天澤看了一眼俞奉身后的人,默而不語。
“你們都下去吧?!?p> “是?!?p> 門內(nèi)的小童子退下,頭頂?shù)乃灸先栽诓煌5匦D(zhuǎn)。放下桃木劍,楚天澤捋了捋花白的胡須:“要變天了。”
“是啊,聽說道玄真人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俞奉頭發(fā)花白,他活了百歲,見慣風(fēng)風(fēng)雨雨,卻也因眼下而無措。
“說來話長,倒是我的兩個徒弟說錫天蟒出世。玄武城之亂后,錫天蟒被救走,至今音訊全無。
此外,妖界已經(jīng)公然撕毀條約,他們沒有傷害百姓,但是卻對捉妖師窮追不舍。近日來,幾大門派皆有損失?!?p> “你我乃是多年的朋友,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現(xiàn)如今龍椅上的那位是什么意思?”
俞奉輕輕地?fù)u頭,“比起外面,宮里更不太平。”
楚天澤不解:“此話怎說?”
拂塵一動,緊閉的窗戶突然打開。俞奉示意楚天澤起身,兩人走到窗邊。
“這宮里的妖氣怎么如此之重?我進(jìn)來時為何沒有發(fā)現(xiàn)?”
楚天澤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銅錢入了迷霧,一去不復(fù)返。
“楚兄,會進(jìn)化的不僅是人,妖也會?!?p> 楚天澤垂眸不語,俞奉繼續(xù)道:“我們?nèi)祟愖砸暻甯叩锰?,百年前取得了大?zhàn)的勝利,便自認(rèn)為高妖一等。捕殺,虐待,為了一己私欲,勢必會引來反噬?!?p> “難道我們就坐視不管?”
俞奉輕笑出聲,轉(zhuǎn)頭看向楚天澤,目光中多了幾分打趣:“那楚兄告訴我怎么管?”
“當(dāng)然是…”楚天澤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懂。
“楚兄,皇宮的風(fēng)景如何?”俞奉問道。
“一般般,遠(yuǎn)沒有我天門派的風(fēng)景好。站在這里,只能看到金碧輝煌的宮宇,一點意思都沒有?!?p> 楚天澤聲音一頓,面色流露出窘迫。
“天地之大,我們不過是坐井觀天的人。
這一處風(fēng)景看了百年,早該膩了。
可我們是這么想的,妖也是,他們甚至還憋著一口氣,迫不及待地想要一雪前恥?!?p> 楚天澤沉吟片刻,道:“監(jiān)守的意思是,錫天蟒出世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