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白和許隨的約定
玉華宮門口的大太監(jiān)搖了搖頭,端著拂塵,目視前方,須臾之間還打了一個(gè)哈欠。
從夜深人靜跪到天邊泛起了第一抹魚肚白,柳衣恒終究是支撐不住,倒在了大殿門口。
“宣——太醫(yī)?!贝筇O(jiān)得春朗聲喊道。
眼皮微抬,施施然地回到大殿。更換了燭心,瞧見江淮起的胳膊上插了一列銀針。
楊太醫(yī)坐在榻前,連續(xù)試了幾次,江淮起都沒有醒過來。
柳衣恒被帶下去后,大殿門口安靜了許多,不過這份安靜只是片刻的,真正的暴風(fēng)雨將在不久后抵達(dá)。
得春收好拂塵,步子有些急切屏退左右:“楊太醫(yī),陛下怎么樣?”
柳宰相畢竟是三朝元老,昨夜的事情若是傳出,只怕柳家的門生第一個(gè)不愿意。
若是陛下醒著,柳家怎敢造次。
在得春殷切的目光下,楊太醫(yī)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嘆息。
“陛下脈象混亂,怕是被妖氣所傷,他的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影響,微臣還是建議是廣召天下名醫(yī),進(jìn)行診斷。”
連太醫(yī)院的首席太醫(yī)都無可奈,得春緊皺眉頭。如今天下時(shí)局尚不安穩(wěn),一旦傳出陛下重傷的消息,只怕那些不安分的人會趁機(jī)生事,甚至?xí)胫髦型ァ?p> “臣束手無策,還望得春公公能早日拿定主意?!睏钐t(yī)作揖,看了一眼床上臉色蒼白的江淮起,默默地?fù)u了搖頭?!氨菹碌那闆r拖不得?!?p> 得春掂著拂塵的手都在顫抖,這后宮中雖有太后和貴妃,但他們都是柳家人。
太后和陛下的關(guān)系不好,如今不過是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如果讓太后知道陛下病危,極有可能垂簾聽政,接著架空玉華宮。
思緒未散,外面就傳來了通報(bào)。
“師傅,太后娘娘帶著貴妃娘娘來看望陛下?!?p> 小太監(jiān)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江淮起,眉宇間的憂色快要溢出來了。
“咳咳…”江淮起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屋子里熟悉的陳設(shè),輕聲道:“朕回宮了嗎?”
“陛下!您終于醒了,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都在門口說要見您?!?p> 得春將拂塵地放到一邊,趕忙遞上一杯溫水江淮起,臉上的愁色尚未散去。
“陛下,柳宰相在外跪了一夜,說要見您。今早暈了過去,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就來了。”
江淮起聽完,黑色的瞳孔中掀起了暴風(fēng)雨,“咳咳…你讓人把她們帶進(jìn)來?!?p> 得春欲言又止,陛下臉色蒼白,若是直接把人請進(jìn)來,定會讓人瞧出端倪。
“你只管去做?!苯雌饠[擺手,再次無力地靠在床上。
得春默默地退下。
很快柳太后和貴妃就被請了進(jìn)來,“陛下,臣妾好想您?!?p> 柳若言嬌嗔著上前想要摟住江淮起的胳膊,卻聽到一陣劇烈地咳嗽聲。
“咳咳…若言表妹莫要靠近朕?!?p> 江淮起拿出了一個(gè)素凈的手帕,放在嘴邊掩住咳嗽,一抹猩紅映入眼簾,他順勢將手帕丟在了地上。
瞧見那手帕上的猩紅,柳若言嚇了一跳,前進(jìn)的步伐突然停止,她卡在了床邊,遲遲不能向前邁動(dòng)一步。
太后見狀無聲地靠近,總歸是比柳若言成熟穩(wěn)重些。“皇兒,你這是怎么了?”
她跟江淮起并不是親母子,所以并不親厚。
“母后莫要靠近,兒臣似是感染了肺病,怕傳染了您?!?p> 太后和柳若言果然變了臉色,江淮起的臉色和癥狀,果真和肺癆一模一樣。
若是其他病倒是無妨,但是肺癆和天花是會傳染的。
柳若言剛剛還情意濃濃,此時(shí)恨不得退避三舍。
“母后,咳咳…兒臣近日不能早朝,朝中之事就有勞您和九弟了??瓤取?p> 江淮起仿若交代后事,太后的雙手交疊放在腹前,眼珠子快速轉(zhuǎn)動(dòng)了一圈,很快無奈道:“皇兒,你好歇養(yǎng),朝中的事情就交給母后?!?p> 只字不提九王爺。
達(dá)成目的,太后和貴妃很快就離去。送走了二人,得春匆匆上前。
“陛下,柳家狼子野心,早已經(jīng)想要篡位奪權(quán),您怎可再給他們機(jī)會!”得春憂心忡忡,不安地看了一眼窗外。
“無妨,你盡快讓人把九弟尋回,咳咳…”
江淮起整個(gè)身子向下滑,得春立刻上前扶著他,為他掖好被角。
“去把朔西和戴春風(fēng)叫來?!?p> 江淮起依稀之間記得是陶枝護(hù)送他們離開,不知道那個(gè)蠢女人怎么樣了。
片刻后,朔西和戴春風(fēng)站在大殿上,兩人的背后驚出一身冷汗,擔(dān)心被陛下責(zé)怪。
“那個(gè)女人呢?”江淮起躺在床上虛弱地開口,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了。
朔西看了一眼戴春風(fēng),后者的頭上也是冒出了一排冷汗,兩人齊刷刷地跪在地上。
“啟稟陛下,我們在妖市門口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陶枝姑娘。您的傷勢嚴(yán)重,我們不敢在外面逗留,便提前回宮…”
最后幾個(gè)字朔西是顫抖著說完,他跪在地上不敢抬頭,不敢去看江淮起的眼睛。
“你們把她丟下了?”江淮起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陶枝的音容,一想到她被兩個(gè)妖兵追捕,他就放心不下。
掀開被子想要下床,但是下一秒?yún)s因腿腳無力倒在床上。
得春下意識地去扶江淮起起,不過腦海中卻記住了陶枝的名字。
皇上極少會出現(xiàn)情緒波動(dòng),更不會因?yàn)橐粋€(gè)女人失態(tài),得春愈發(fā)對那位名叫陶枝的姑娘感到好奇。
“陛下,您現(xiàn)在可不興動(dòng)。若是想要找那位陶枝姑娘,我現(xiàn)在就安排人手去尋?!?p> “咳......”
得春把江淮起重新扶到床上,用手輕撫他的后背,想要幫他順順氣。
“不必,先派人盯好柳家人?!?p> 如今朝中人心不穩(wěn),柳家勢利盤根錯(cuò)節(jié),若是讓人知道他要找一個(gè)來路不明的女子,更會給她招來麻煩。
江淮起悠悠地嘆息,肚子痛得格外厲害,他做了幾個(gè)深呼吸,默默忍受。
“你們都出去,讓朕歇息片刻。”
他翻了一個(gè)身,眉頭緊鎖著,片刻后合上眼小憩。
江州城。
“阿嚏......”
陶枝打了一個(gè)響亮的噴嚏,似乎有人在念叨她。
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面都是汗。一套棍法舞完,她倒是覺得體內(nèi)有一股力量在涌動(dòng)。
“小白,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救出你祖奶奶?!碧罩τX得自己現(xiàn)在很厲害,一個(gè)打十個(gè)完全不是問題。
“就你這水平,只怕還沒有摸到人家的門,就被打趴下了?!?p> 許隨如幽靈般出現(xiàn),他靠在門邊沒有進(jìn)去,看向陶枝的眼神多了幾分不自然。
“你怎么會在這里?未經(jīng)允許闖入別人的房間......”
“我沒有進(jìn)去,只是把你門打開了?!?p> 許隨的確是站在門口,沒有跨過那條線。他的身上還帶著風(fēng)霜,似乎剛剛從很遠(yuǎn)的地方回來。
陶枝極度無語,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一根筋的人?
面對陰魂不散的許隨,陶枝氣得快要暴走:“你這個(gè)人有完沒完?”
“我剛剛打探到了一些消息,關(guān)于玄武城的那個(gè)惡霸?!?p> 許隨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不自然,他雙手環(huán)胸,手中持劍靠在墻邊,偶爾會看陶枝一眼,但是眼神絕不逗留,生怕再次冒犯了她。
回想起剛剛陶枝的彪悍樣,又不由得咳嗽了兩聲。
陶枝踢開板凳,坐在椅子上蹺著二郎腿,斜睨著許隨:“你怎么會突然那么好心?”
許隨一臉正色:“因?yàn)槲倚枰堨`的心頭血,去救一個(gè)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p> “你心上人?”陶枝不假思索地接話。
許隨靠在墻上,陰影打在他的側(cè)臉,襯得他的五官更加深邃。
“那你有沒有想過貓靈的命也是命?”陶枝憤憤道,“如果你抽了小白的心頭血,他的功力就會倒退幾百年!甚至?xí)兂梢恢黄掌胀ㄍǖ男“棕?,再也不是精怪了!?p> 她不甘心,繼續(xù)道:“對你而言,貓靈只是只妖精,你可以隨隨便便取走他們身上的東西。但是對我來說,他是我的朋友,我絕對不會讓你傷害到他的?!?p> “我也是無可奈何?!痹S隨微抬起頭來,目光沉凝而堅(jiān)定:“既然如此——”
長劍出鞘,一道寒光閃過,許隨眸色冰冷。
“住手!”小白跳上了桌子,制止了這場鬧劇。
“你要多少心頭血?!毙“卓聪蛟S隨,問他的條件。
許隨沒想到他會主動(dòng)提出,愣怔之余回答:“一滴就可以。”
小白轉(zhuǎn)動(dòng)著藍(lán)寶石眼睛思索著,最后說道:“我同意,但是你必須先幫我救出祖奶奶。事成之后,我給你一滴心頭血,咱們可以建立契約為證?!?p> “小白!”陶枝驚呼道。
“沒事,一滴心頭血要不了我的命。枝枝,你不用太擔(dān)心。”
聽到小白的保證,陶枝松了一口氣,她最擔(dān)心小白為了她委曲求全。
白字黑字立下契約,契約的尾部印有小白的貓爪和許隨的指紋。
契約雙方各持一份,若單方面撕毀條約,約定都算失效。
“我剛剛?cè)チ颂诵涑谴蛱搅讼ⅰD莻€(gè)惡霸就叫程勇,他并不是普通人,他是玄武城首富李家的上門女婿,但是不久前,李家老爺子和李家小姐意外身亡,他便繼承了李家的財(cái)富,成了玄武城的新首富?!?p> 這些都是許隨從其他捉妖師那里了解到的。得知這惡霸就是打傷自己師傅的程勇,許隨心中憤恨不已,默默和陶枝小白他們站成一線。
陶枝聽后吐槽:“鳳凰男上位,八成是他害死了他的岳父和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