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溪德鎮(zhèn)-慕河
云溪山上,天雷滾滾。
徐景明面色冷然,提劍步步朝逍遙魔女逼近。她趴在書案上,腦袋左右搖晃著,嘴里念著好無聊,托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丟著毛筆玩兒。
徐景明沒說話,提劍挑開隔著兩人的紗簾,一瞬之間,對上一雙笑如彎月的眼眸,他的動作微頓。
她長得雖未有女仙那般氣如幽蘭,不染凡塵之姿,倒是生了些活潑和慵懶之姿。
徐景明一劍劃斷紗簾,冷笑出聲:“逍遙魔女,我們又見面了。”
逍遙魔女聞言,她從位上起來,一臉驚喜道:“哥,你回來了。”
徐景明一愣。
轉(zhuǎn)過頭時,空無一人。
糟了,他上當(dāng)了!
他突然意識到胸口被猛的重重一擊,劍落地,來人將他壓在身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上仙,你又輸了?!?p> 徐景明忍無可忍道:“逍遙魔女,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女人!竟然還敢輕薄我!”
她輕笑一聲,勾著他的青絲,饒有興趣道:“怎么,你同你徒弟凡間一世,相親相愛,讓我甚是吃醋?!?p> 她笑的嫵媚且勾人,對上那雙含情的眼眸時,硬是扭頭避了過去。
“你看都不看我一眼,”逍遙魔女委屈著:“你若不從我,等會兒我把你徒弟給殺了,你說......”
徐景明氣憤道:“你敢!”
雖然他這個徒弟一點兒也不省心,她又蠢又笨還總是能化險為夷,他只是要帶她修仙一路,頂多只是單純的師徒情,回到現(xiàn)在,她要死,還得他徐景明后頭!
滋滋滋!
他怒目圓睜,身上被一陣強電流電的酥酥麻麻。
“你敢動我,”徐景明撐起身子,掐著逍遙魔女纖細(xì)的脖頸,咬牙切齒道:“徒弟,我會先殺了......你!”
逍遙魔女勾了勾唇角,說著話,徐景明皺眉,似是沒聽清。
她在說什么?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他忽的跨入黑夜。
電流還在不斷加大,他的身子抖得發(fā)顫,冷汗直冒。
“給我死!”
他猛的坐起身,驚出一身冷汗,大口喘著粗氣。
01臉上滿是淚水和感動:“謝天謝地,宿主你沒有死?!?p> 徐景明掀開被子直罵娘:“我是沒死,但你每隔一盞茶,給我電下,生怕我死的太快了!”
01扣了扣手指,“我這不是怕你,喪失意識嘛。你看看,你現(xiàn)在活蹦亂跑,還有力氣罵我。”
徐景明:“......”
徐景明沉默片刻,看到手邊的紙條后,他深吸一口氣,傷口癢癢的。
連翹出門前給他喂下兩顆療傷的丹藥,加上這一覺睡得屬實不太踏實,他穿鞋下床活動筋骨。
在看到慕河時,他的眼眸黯然。
對于這一世的聶錦行來說,他有諸多困惑需要找真正的慕河解惑。
不過,眼下慕河還在昏迷,像是困在夢境中。
徐景明抬手,點在慕河眉間,凝神進(jìn)入慕河的夢中。
進(jìn)入夢中的那刻,他坐在楊樹上,見到樹下的慕河與一位女子相知相遇,再到聚散別離,慕河從年少青澀的弟子到之后的長老,隨著時間的更迭,他親手埋下女子的尸骨,跪在墓前不發(fā)一語,他眸中的光越來越暗。
徐景明撐著腮幫子,看著這一切。
01:“沒想到連翹的師父也是個癡情種,喜歡一人,在時,未敢宣之于口,去時,卻后悔一生。”
徐景明:“神仙見多了生死離別,不過紅塵數(shù)載,再見怕是陌路之人了?!?p> 01:“宿主,你難道沒有遇著過嗎?”
徐景明:“我是劍修,于劍,它是我的摯友,于情,早已割舍?!?p> 他的師父當(dāng)年收他為徒,就是因為他天生極佳的靈根,情緣單薄,便是最快修仙的弟子。事實也是如此,他花了十五年,受過五次雷劫,斬過自己的心魔,終登上仙之位。
而在天界,他再看凡間。一日過,凡間一年,十天過,凡間十年,他看著嬰兒從出生,走路,娶妻,生子,禍福旦夕,或是壽終正寢,或是罪惡滔天。
徐景明一直覺著,只有成了仙,才是最強,這才是他要的。
他翻身跳下樹去。
01:“宿主,你要干嘛?”
徐景明:“放心,我只是想叫醒他?!?p> “長風(fēng)長老,”徐景明喚他。
慕河有些失神,遲緩的轉(zhuǎn)過身,明明這里是他不斷循環(huán)往復(fù)的夢,怎么會有人進(jìn)來。
徐景明雙手背在后頭,“我是你徒弟的道侶,聶錦行?!?p> “我知道?!蹦胶尤鐗舫跣?,“五年未見了,你身上的術(shù)法也解開了。”
徐景明:“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要在身上下咒?還有連翹的靈根、識海。”
慕河聞言笑著說:“我問個問題,蒼生和一人,你會救誰?”
徐景明不假思索答:“救蒼生?!?p> 慕河再次問了他一遍:“蒼生和一人,你會救誰?”
01:“宿主,這是送命題?!?p> 徐景明:“你不是廢話嗎?我聽的懂?!?p> 不等徐景明回答,慕河苦笑的看著眼前的孤墳。
徐景明深吸一口氣,問他:“你既然喜歡她為何不與她說?”
慕河喃喃自答:“我是修仙之人,生了情,再難修煉。”
下一刻,徐景明提起慕河衣襟,瞇眼譏嗤:“不能就不能,你有嘴為何不說?非要等人死燈滅,才知悔?命簿之術(shù)已解,你卻還在深陷其中,你對你徒弟公平嗎?對你口中的蒼生公平嗎?”
越說,他越火大。
01見人設(shè)又要崩不可崩,出言提醒:“宿主,冷靜,冷靜?!?p> 徐景明怒不可遏:“我冷靜你個大頭鬼?。 ?p> 如果不是他看了之前聶錦行的記憶,他也不會暴走!
慕河自五年前匆匆離開天云流,被狐妖取代其身份,那沈宜在連翹飯菜中下毒,安寢的床榻上藏了一寸長的細(xì)針,治療傷藥中摻了傷口潰爛的藥材,若不是他是丹修又通藥理,避開沈宜的暗害。
聶錦行約沈宜討個事情原委,因法力低微,被兩人毀了識海,上了枷鎖,變得不人不鬼!
他如何不恨!
徐景明一字一字說:“你在逃避?!?p> 慕河頹然一笑。
徐景明難抑情緒:“你在逃避這墓碑之上女子的死,逃避你身上師門的擔(dān)子,更是在逃避自己!”
慕河扯開徐景明的手,冷笑出聲:“你我皆是人,為何要指責(zé)于我?”
“因為我是連翹的師父!老子只為她撐腰,有何不可!”
慕河以為自己聽錯了,就見徐景明正氣凜然,眸光赤誠,不染風(fēng)塵。
說出這話,徐景明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兒可笑,于是繼續(xù)道:“我限你明日,滾回你的天云流!”
慕河遲緩的站起了身,閉眼睜開。
房內(nèi),徐景明正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面色不善的看著他。
慕河困惑:“我欠你錢了?”
徐景明狂抽嘴角:“.......”
01:“......”我憋著,我有職業(yè)素養(yǎng)和操守,除非我憋不住,真的笑出聲來。
這時,慕河已然起身,接過徐景明遞給他的茶杯。
慕河端起喝了口,視線漠然。
“她的靈根,是我夢中女子的。”
徐景明心下落了一拍,仇視看他:“你這是在毀了她的修為!”
連翹本就是習(xí)的單靈根術(shù)法,拔她靈根時,他便查出不對,在之后傳她劍法,和招來的妖怪打架,她對劍法還是法術(shù)可見出幾分真曉。
可,那根多出的水靈根,就是壓她修煉,時間越久,水火兩靈根在她體內(nèi),互相排斥,慢慢的連翹的身體和修為,越來越差,直到最后香消玉殞。
“她不過是資質(zhì)平庸的女修,”慕河看著水杯自己憔悴的模樣,“況且她不過是縷殘魂,活不了太久,倒不如......”
倒不如......給他做容器,用她的身體去將夢中人復(fù)活。
徐景明殺氣騰起,單手掐住他的脖子,怒罵道:“老匹夫,她是徒弟,你怎么敢!”
“咳咳,”慕河冷笑出聲,“你師父不也是棄你于不顧,你的師兄弟不也是把你趕出山門了?只有那個傻徒弟,撿了個多管閑事的廢人!”
哐!
01驚恐:見血了!
徐景明的手顫巍巍的放下,血珠子一滴滴落下,墻面上留下個砸下的深坑。
“你想死,我偏不成全。”徐景明胸口起伏不定,溫柔的說:“我還不想讓你,臟了我的手。”
徐景明向來意氣用事,可理智告訴自己,這人有詐!人剛醒,便故意激怒他,不就是把脖子伸給對方,讓他來殺。
他不可會讓人稱心如意。
房內(nèi)昏暗,靜的可以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徐景明抽回手,踢開門怒氣氣沖沖的沖了出來:“你是她前師父,無論那日離開山門前,與她決裂的慕河是真是假,她都與天云流毫無瓜葛,既然醒了,與她見上一見,自此分道揚鑣?!?p> 慕河沒有接話,也沒有答話。
片刻之后,徐景明翻身跳上屋頂,手骨上鮮血淋漓,黏膩的感讓他深感不適。
01:“宿主,你可真會克制啊?!?p> “不是我克制,”徐景明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聲音弱了幾分,“她的命......只有我能殺。”
01打了寒顫。
很奇怪,今晚的院子少了一個人,太安靜了。
反而讓他有點兒不太適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