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寫的“斗草”得到了小簡的夸贊,那是他在渭河邊所經(jīng)歷的日日夜夜。而船長阿道克.肯則對若絲念念不忘,他寫了一篇:
擦肩而過
剛到歪果魚學(xué)校就是一個小班,我坐在第一排,她坐在最后一排,我對她的印象只是一個名字:Rose,那時候秀瑛.劉老師剛剛給我們每個人起了英語名字,又剛剛學(xué)了寥寥可數(shù)的幾個英語單詞,其中就有rose(玫瑰花)和rise(稻子,米飯)。接著兩年的課堂里,我們根本沒什么交集,這當(dāng)中還包括她休學(xué)的時間,后來她就到了鷹二班。
史無前例當(dāng)中,好像開始說要復(fù)課,那天我們幾個人回到學(xué)校剛剛轉(zhuǎn)過“毛主席去安源”,有人叫我們,拿出介紹信是西安塑像委員會的,說是剛剛結(jié)束了新城廣場毛主席像的制作又要在階級教育展覽館搞泥塑《收租院》,需要大批的美術(shù)雕塑愛好者參加制作,若絲參加過毛主席像的制作,希望學(xué)校能支持塑像委員會的工作。亭長湯姆當(dāng)即就答應(yīng)了,然后讓他們留一個電話,如果學(xué)校有事好通知她,那人留了電話接著又說如果學(xué)校里有對這方面感興趣的人,也歡迎到《收租院》來。亭長湯姆當(dāng)即又拍板:“我們學(xué)校就再支援你們一個人,肯你不是喜歡美術(shù)嗎,你也去吧。”那人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當(dāng)時我只覺得那人有些好玩,事后才知道那人在后悔多了句嘴。
我就這樣也去了《收租院》,若絲是熱心人,領(lǐng)著我熟悉場地,安排食宿。到了《收租院》第一項事情就是去秦渡鎮(zhèn)體驗生活,一次幾個人在社員家等著吃飯,閑扯中說道誰大誰小,我說我是5月10日。她神色吃驚:陰歷陽歷?我說:陰歷。她更吃驚:陽歷是6月24日。這回該我吃驚了:你怎么知道?隨即恍然,看著她抬手指我,我也一指她,異口同聲:一天!旁邊的人也異口同聲:什么一天?旁邊的人等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兒,都指著我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一個北京人說:這事兒擱BJ,你們應(yīng)該叫“發(fā)小”。她說:發(fā)小是說在一個胡同一個院子里一起長大的,你跟BJ都不沾邊兒,怎么叫發(fā)?。课艺f:你別說,我還真是BJ生的。她說:我看你填表是浙江余姚,你家現(xiàn)在又在蘭州。我說:我家那時就住大阮府胡同,建王府井百貨大樓的時候把1到15號拆了,王府井百貨大樓后身倆門,19號,空閑的時候我專門跑去看了看??次艺f的言之鑿鑿,大家就定論了。
緣分這個東西絕對是套近乎的利器,本來我和她除過必要并不多言,這回一下就縮短了倆人之間的距離,我們倆可以坐下來聊天了,偶爾還可以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后來因為學(xué)校征兵我就回了學(xué)校,那次參加學(xué)習(xí)班的有五個人,我和紐浩木子落選,卡戳鋒、紐匹絲王、邦必已藕媞童三個人走了。征兵結(jié)束,《收租院》也接近尾聲,我也就在沒有再去,不過我在《收租院》時獲得了一個特權(quán),我可以稱呼她原來的名字:若絲。
后來她也回了學(xué)校,見面多數(shù)只是笑著點點頭。
再后來就該新長征了,那時候我有麻煩了,等到麻煩結(jié)束,根本沒有時間想別的事兒就去了麟游,由于有些想不通,我的性格變得有些狂躁,下鄉(xiāng)兩個月,我就傷了兩個人,后一個還差點兒出了大事。
五月份我意外地收到了她的信:我現(xiàn)在在禮泉南坊,臨行去學(xué)校辦手續(xù),聽到不少有關(guān)你的傳言,后來又碰到亨利才知道你經(jīng)歷了許多麻煩,我不相信學(xué)校里的那些傳言,因為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忽然就覺得陽光燦爛了起來,麟游的山山水水忽然就縹緲如仙境了,一顆狂躁的心終于安穩(wěn)了下來。我和她開始了頻繁的通訊,有些心思也開始在我心里萌動。
我在群里說過我一次雪夜出麟游的經(jīng)歷,那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從蘭州回到麟游,她有一封信先于我到了隊上:學(xué)校在征外語兵,她想去試試,也讓我去試試看。那時像我、絲豆舞曲門,亨利幾個家不在西安的同學(xué)一般都在亭長湯姆家里落腳,第二天我去了學(xué)校找到老師,老師一句話就澆滅了我的希望:哼,你也想?yún)④姟N以僬f什么老師干脆不理我了,我只好垂頭喪氣地回湯姆家,一路上就想著參軍無望那就回麟游吧,但是真的很想見她一面,我琢磨了一路在哪兒能找到她,因為她的信里還說:她不想讓父母知道她在爭取參軍,她不會回家住。到了湯姆家,剛好碰到湯姆姨媽病了,我推著自行車,湯姆和他妹妹扶著根本坐不穩(wěn)的姨媽,送到了西華門附近的一家小聯(lián)合醫(yī)院,看完病打針拿藥,湯姆說叫輛三輪吧,我就出了門沿街東張西望,一拐彎差點兒和一人碰上,定睛看竟然就是她,我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一會兒我才問:你怎么樣?去學(xué)校了嗎?她默默搖搖頭:你呢?我說:嗨,人家說,哼,你也想?yún)④姟偤门赃厑砹巳嗆?,我就讓她等著,安排了三輪就給湯姆說我有事,湯姆還說:中午回來吃飯!
我們倆后來就漫無邊際地在街上逛著,聊著她現(xiàn)在在寶雞峽工地,碰到了鵝三的耿直,后來猛的聽到廣播里:我們有很多……,被糖衣裹著的炮彈打中了……。她笑了,我問:這里有說頭?她說:有人給她幫忙,被單位“譽為”被糖衣裹著的炮彈打中了。后來走到車站,她就說:干脆我就回工地了。
我回到湯姆家,剛好有人通知湯姆,北關(guān)街道有送居民去麟游的車,我第二天就跟車回了麟游,一路上忽然感到了“糖衣炮彈”的危機,于是就寫了一封剖白心跡的信,集合詞藻,漫無邊際一通,最后問:我們能做男女朋友嗎?
度日如年地等了十天,回信中說: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就是那個“被糖衣裹著的炮彈打中了”的人,他叫弓長裕民……。
郁悶死了!相對同學(xué)們,我起的夠早了,還是趕了背集!
郁悶了些日子,我肝區(qū)有些隱隱作疼,我就回蘭州了。在蘭州的日子,每每想起這事兒,尤其是她到禮泉后給我的第一封信里的話,心里就有幾絲釋然,就像湯姆那聲:中午回來吃飯!心里絲絲暖意。
郁悶慢慢消散著,檢查肝功也正常了,臨回麟游,我就給她寫了封信:不談戀愛了!那咱們做朋友總還可以吧?
后來我去了陜汽,她招工到了五局,她們的工地就在眉縣營頭,離陜汽也就三四十公里,有一階段我心思又活泛了,幾次跑去看她,但是終覺難以開口。
其實就這么簡單,我的初戀就那么開始,這么結(jié)束了。不過作為朋友,我們時斷時續(xù)地聯(lián)系著。
她的初戀嚴(yán)格來說就是她的丈夫弓長裕民。
多年以后,我和她剛剛聯(lián)上微信。
她:當(dāng)時驕傲如你,驕傲如我,是你會再開口,還是我會改口?
我:恐怕都不能
她:那我們的結(jié)局無論如何都會是這樣了
我:其實這個結(jié)局也挺好
其實我們都很幸運,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后來也找到了我的另一半,我的妻子難得的大氣和賢惠,我說我要去西安,妻子問明緣由立刻幫我訂了票收拾了行裝。
我最后一次見到尚且健康的她是去年。
她笑著說:怎么樣?是不是胖的慘不忍睹?
我笑了:剛才喊你若絲,腦袋瓜子里忽然蹦出倆字兒。
她停住笑:什么?
我戢指望空書寫了兩個大大的“小”字。
她大笑起來:你拿我開心,不過是挺滑稽。
我等她笑完:怎么樣,血壓是不是高?。?p> 她說:是啊,離不開藥。
我就說:那你可真得……我又望空戢指寫了一個瘦長的“小”
她微微笑了笑做襝衽狀福了一福:知道了。
我不想再寫她的病,她的無助和悲涼。
過去的生活總有美好的地方,將來的生活可能更加燦爛,一個同學(xué)離開了生命的列車,我們除過悲痛之外,感覺更多的恐怕是時光的壓力和緊迫,我只希望大家和我一樣,記得那時的陽光和青春,把將來的日子活得更加精彩!
曉曉,走好!不管是多少次的回眸,這次是真的擦肩而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