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眉目如畫

　　溫柔和蘇冉看向還在桌子旁邊的小師兄，“四伏？走嗎？”

　　“我還有點事，一會要繞個道，不用等我?！?p>　　四伏摸摸褲兜，存了大半年的靈石，終于等到了今天，市集的腌肉攤終于開始放貨了。

　　褚杰城鼎鼎大名的特產(chǎn)，使用靈石精心喂養(yǎng)的畜肉，加入靈石碎屑輔以古法腌制，再通過蒸熏確保靈氣完全滲入腌肉，搭配靈木烤制，別具風(fēng)味，不但保留了肉質(zhì)原本的鮮味和營養(yǎng)，還將靈氣完好封在了里面，不管哪方面來說，對正在長身體的他都大有助益。

　　缺點，貴，又難搶，不過他也不管這么多了，家里還有人在等著他，必須要盡快變強(qiáng)。

　　只是，從剛剛開始就能隱約聞到陣陣腌肉味，尤其是從蘇冉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味道最明顯，大概是想得太多影響了嗅覺，產(chǎn)生錯覺了吧。蘇冉怎么可能有腌肉，昨天不就確認(rèn)過了，她那些只是普通的妖獸肉，不過她背上那條咸魚……初看好像在瞪他一樣，一瞬間真的把他嚇住了。

　　總不可能讓這新來的小師妹搶先了吧，她又沒錢，比他還窮。

　　算了，還是先排隊吧，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排得到。

　　城西，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藏著一個破落的一進(jìn)小院。

　　這小院再破落在蘇冉眼里也是極精致的，因為這次的不再是簡約的鐵皮結(jié)構(gòu)，完全是石頭和木頭組成的正經(jīng)木制結(jié)構(gòu)建筑，頂部兩只鳥型鴟吻，狀似展翅飛舞，精雕細(xì)琢，形象生動，根根羽毛立體分明。余下四根屋脊整整齊齊排列六只鳥獸，面朝飛檐，姿態(tài)各異，瓦當(dāng)石刻朱雀圖案清晰可見，門廊立柱同樣是立體雕刻，技藝更甚精湛，云層之上萬鳥來朝。

　　可惜現(xiàn)在可以直觀感受到的只剩它的結(jié)構(gòu)和雕刻了，因為長期缺乏養(yǎng)護(hù)，木頭已經(jīng)褪成了原色，彩繪壁畫一點不剩，琉璃瓦也褪色了不少不過還能看出原本的底色。

　　不難想象僅僅是這小小的院落，在它初建的時候，也有一種重視效率的工業(yè)時期不能承受的美。

　　“我們到了，就是這里了?！睖厝嶙屑?xì)確認(rèn)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確定她們要找的就是這座小院了。

　　經(jīng)久失修，石磚也有缺損，不過地面卻是明顯被人用心打掃過了，干凈整潔一塵不染，還長出了與環(huán)境不符的青苔。

　　院子中間……有個人影在打八段錦。

　　這個人影是個字面意義的人影，如同水中倒影立在地面上，浮于面而自持，流于形而不散。

　　人影的五官，是真正的眉目如畫，還是寫意的那種，只有顏色和輪廓，根本看不清細(xì)節(jié)。

　　蘇冉靠了過去，用手指戳了一下，指尖接觸的部分就像水波一樣，立刻蕩起了層層波紋。

　　這感覺，很減壓。

　　蘇冉想到以前在武俠片里面看到的那些大俠，每次因為機(jī)緣際會巧遇隱士高人，都會出現(xiàn)這種自帶影像可以播放的神功秘籍，只要那些大俠看過一遍，勤加練習(xí)，用不了多久就能神功大成，重出江湖。

　　所以她現(xiàn)在看到的這個在練八段錦的人影也是本秘籍嗎……

　　“這是什么秘籍功法嗎？”

　　“這是方長老……吧?！睖厝?，“請問，是方長老嗎？”

　　那個人影，停下動作，朝她們點了點頭，憑借那些線條和色彩的流動，她們才艱難地分辨清這是點頭肯定的意思。

　　“方長老？”蘇冉絞盡腦汁，迅速分析重組腦內(nèi)的信息，也沒分析出個所以然，這已經(jīng)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疇，“為什么這位方長老會變成這個樣子？”

　　“嗯，別看現(xiàn)在這樣，他以前也是個人……雖然這是第一次見到，但是以前經(jīng)常聽人說，傳奇人物方長老，朱雀大人一手帶大的忠誠擁護(hù)者，原本的大長老。

　　后來因為朱雀大人消失，人們的信仰逐漸消失，朱雀也被人們遺忘，原本主持祭祀大典的祭禮部也失去了作用，不再被需要，其他長老提出廢除祭禮部，改立長老會，并且由長老會暫代管理尚武院以及南景州的一切事務(wù)。

　　不過方長老依舊認(rèn)為朱雀大神不會無緣無故地離開，總會有回來的一天，不愿意放棄祭禮部。

　　最后長老會同意保留祭禮部，但是作為條件，方長老必須放棄大長老的位置，和祭禮部一起加入考核。

　　之后的祭禮部更加難過了，評級一直墊底，一路降級，原來的成員紛紛申請更換部門調(diào)走了，只剩方長老自己一個人堅守到現(xiàn)在。不過，現(xiàn)在就連方長老自己也快維持不住仙體馬上就要潰散了?！睖厝嵋贿呎f，一邊仔細(xì)觀察方長老，“之前還不明白仙體潰散是什么意思，今天一見，原來是這個狀態(tài)?！?p>　　原來方長老曾經(jīng)是位正經(jīng)的修仙者，修仙講究的是天人合一，永生不滅，修為越高越接近大道，方長老如今這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想必是對道法自然領(lǐng)悟頗深。

　　好奇心面前，人大多無法自控，征得同意之后，溫柔和蘇冉開始對方長老展開攻勢，單方面的只有她們兩個在進(jìn)攻，而方長老還在怡然自得地打著八段錦。

　　因為答應(yīng)了不能破壞環(huán)境，只能使些簡單的拳腳功夫，簡單比劃了幾下以后，蘇冉馬上意識到了，方長老這種無形的存在在普通的實體面前，近乎無敵，比起拳腳，合適的導(dǎo)體和容器可能更有用些。

　　拳頭打在一團(tuán)空氣中，不過只是多了幾圈波紋；掌心從中間劃過，劃出一條長長的拖尾后，馬上又恢復(fù)了原狀；連著出幾拳打在上面，就像湖心水面，點點漣漪。

　　雖然傷不了他，不過，很減壓。

　　溫柔頗有興致的樣子，拳頭攪動的勁道大了點，方長老整個人都變得有點扭曲，八段錦的動作也變了形，不過當(dāng)她停下來的時候，方長老又恢復(fù)了原狀，還是不急不慢地打著那套八段錦。

　　“你們兩個，別這么快就把方長老玩散了！”

　　尤詭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眼鏡都給顛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