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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軼事

第十四回:真心的愛 假意的憎

元末軼事 享邑 14149 2015-12-29 16:13:27

    這日,無圣使受擴(kuò)廓指派,完成了一項(xiàng)秘密任務(wù)后回來太傅府復(fù)命。

  擴(kuò)廓在長廊邊行邊聽,在聽完后停了下來,贊道:“很好!很好!你的確是一員干將,看來我沒有看錯人!”很是得意。

  無圣使拱手道:“太傅過獎了!”

  擴(kuò)廓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正色道:“鐘僉院,既然你已經(jīng)成了我的人,那么就要守我的規(guī)矩:‘只做不說?!诖笸榷〗愕氖?,就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了?!?p>  他雖然一開始,不怎么信任無圣使,所派的都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差事,所封的官職也是芝麻綠豆,但是后來見無圣使每一件差事都完成的都很好,就慢慢信任了,所派的差事越來越舉足輕重,所封的官職也是越來越大。

  無圣使拱手道:“是!”心道:“你以為你不讓我說,鐵戰(zhàn)云就不知道了嗎?”

  這時,脫列伯在南面遠(yuǎn)處大喊:“太傅……太傅……”邁著圍欄花簇直接抄近路奔了過來,衣冠又臟又破,樣子極其狼狽。

  擴(kuò)廓嗔道:“如此穿著,還慌慌張張的,像什么樣子?怎么了?”

  脫列伯跪在地上看了一眼無圣使,默不作聲。

  擴(kuò)廓會意,向無圣使道:“你先下去吧!”

  無圣使拱手應(yīng)道:“是!”退步轉(zhuǎn)身而去。

  擴(kuò)廓道:“說吧,怎么回事——”

  脫列伯拱手道:“大小姐……丟了!”低下了頭。

  擴(kuò)廓大吃一驚,忙問:“什么?”

  他先前察言觀色,雖知不是什么好事,但想不到會出這么大的事。

  脫列伯道:“我們遭人暗算,除我之外,全部被殺。大小姐不知去向!”

  擴(kuò)廓更怒,道:“那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脫列伯道:“屬下被人打暈了……不過屬下發(fā)現(xiàn)敵人身手很像是鐘僉院……”

  上乘的輕功是白蓮教的看家武功,也是教徒的必練武功。他十分心細(xì),察知雖然敵人的技擊武功五花八門,招式不純,但是輕功出于同源,招式純正,與自己交過手的無圣使的輕功極其相似。

  擴(kuò)廓不等他再說下去,便疾言喝道:“一派胡言!脫列伯,你辦事不利就應(yīng)該自省,而非誣陷他人。你應(yīng)該知道,妒賢嫉能是為人奴的大忌!”

  脫列伯拱手道:“屬下不敢!屬下說的句句屬實(shí)!”

  擴(kuò)廓一臉的不以為然,直接道:“為了挽回你所造成的不利局面,我才把你舍出去的。你可以恨圖復(fù)興,可是你不應(yīng)該恨我??!”

  脫列伯拱手道:“屬下不敢!屬下絕無瀆職。至于他們?yōu)楹尾粴傧?,屬下也不知道。請?zhí)得麒b!”說的甚是心誠。

  擴(kuò)廓嘆了嘆,道:“其實(shí)你記恨我、不盡職,這都不要緊,但是你要記清楚:你追殺圖復(fù)興不利,未能認(rèn)出大小姐;擅自對圖復(fù)興下手,險些壞我大事;再加上這次你臨陣脫逃,誣陷他人。你應(yīng)該知道,我對屬下的愚蠢是有限度的,那就是事不過三。你的屢次愚蠢已經(jīng)達(dá)到了我所能容忍的上限!”

  脫列伯一動不動的低著頭,鎮(zhèn)定自若。

  擴(kuò)廓臉現(xiàn)殺機(jī),伸手緩緩地抽出了他身上的佩劍,“噹”地一聲,丟在了地上,道:“自己了斷吧!”

  脫列伯“啊”的一驚,嗚咽道:“屬下當(dāng)然記得清楚、屬下也知道太傅對屬下愚蠢的限度。屬下之所以還敢回來,是想屬下即使達(dá)到了太傅所能容忍的上限,太傅也會看在屬下跟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不至于對屬下痛下殺手……不想您竟然……”

  擴(kuò)廓冷冷地道:“虧你還跟了我這么多年,難道連我只有目的,沒有情義的本性都未看透嗎?”背轉(zhuǎn)了身子。

  脫列伯的心頓時涼到了冰點(diǎn),緩緩撿起了利劍,橫于胸前,左手食、中指抹了一下劍刃,突然精神一振,“呼”的躍起身來,利劍直直拋向背心。

  擴(kuò)廓在察覺到他忽然躍起后,立即意識到他要垂死掙扎,趕緊揮掌轉(zhuǎn)身,欲劈向他,哪知一轉(zhuǎn)身,一柄利劍當(dāng)胸飛刺而來,利刃面前只得側(cè)身閃過。然而就這么一閃,他便趁機(jī)逃離了。

  脫列伯從小習(xí)武,曾拜多位厲害高手為師,單論輕功而言,絕不比他差。就這么一前一后,他便追擊不上。

  擴(kuò)廓知道他從來都是俯首聽命,不敢有半點(diǎn)違拗,萬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直氣的吹胡子定眼睛,大喊一聲:“來人!”

  脫列伯情知擴(kuò)廓的耳目眾多,尤其是大都,自己在大都絕無藏身可能。于是在逃出逃出太傅府后,搶得一匹快馬,趕在擴(kuò)廓的命令前,奔出了城門。

  他出了是南門后,心想:“城門守將接到命令后,便會帶人直追出來?!庇谑抢振R下地,迅速脫下外衣,將路旁的雜草塞到里面,然后解下韁繩,將塞滿雜草鼓起來的外衣縛在了馬背之上,接著揮掌在馬臀上重重一拍。

  那馬受痛,一聲嘶鳴,拔腿順道狂奔而去,在后面遠(yuǎn)遠(yuǎn)望去,宛如背上有乘客駕馭一般。

  脫列伯隨即鉆進(jìn)了路旁的草叢深處。

  沒一會,城門守將便接到了上級的命令,帶人順道追了過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城門守將急匆匆的帶人,返了回來,一邊催馬一邊下令:“快去通知其他三面城門守將:我們中了他的聲東擊西之計(jì),他從其他三面之中的一面逃走了?!?p>  由于脫列伯以前狐假虎威,盛氣凌人,一般的小官小吏都怕他,瞧也不敢正眼瞧他一眼,剛才他是不是真的從南門出的,誰也不敢確定。既然是中了計(jì)一時沒抓著,那么總不能承認(rèn)自己沒有盡力。

  城門副將拱手得令。

  城門守將帶人返了回去。

  脫列伯從草叢深處鉆了出來,微微一笑,施展輕功,順道奔去。

  他幾日來沒日沒夜的趕路,加之身上有傷,趕到太傅府時已是筋疲力盡,在勉強(qiáng)逃出大都,徒步奔了一段時間后,就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于是揀了路旁的一處草叢深處躺下休息。由于過度勞累,迷迷糊糊的便睡著了。其時正是中午的午時。

  脫列伯正睡間,恍恍惚惚聽見遠(yuǎn)處有馬匹本來,警惕的神經(jīng)立即蹦了起來,猛地睜開了眼睛,卻發(fā)現(xiàn)眼前天昏地暗,原來已到了晚上。

  他緩緩爬起身來,撥開草叢循聲窺視,朦朧月光下見一個身著裋服的大家下人,騎馬從北面駛來,向南面駛?cè)?,想是奉了急命,城門臨關(guān)時奔了出來。

  脫列伯心下大寬。這時,一天未進(jìn)食物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于是靈機(jī)一動,殺心陡生。待那人騎馬路過面前時,縱身一躍,從草叢中躥了出去,側(cè)撲到了那人身上,同時雙手一擰。

  那人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便一命嗚呼,跌下馬去。

  脫列伯順勢一跨,便落在了馬上。

  徒手?jǐn)Q人頭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凌空的瞬間徒手?jǐn)Q人頭。這幾下縱身殺人、順勢跨馬的動作一氣呵成,干凈利落,實(shí)是武林中少有人及。只可惜那人不知接到了一道什么樣的催命符,竟踏上了黃泉路。

  脫列伯勒馬下地,將那人拖到了自己原來休息的草叢深處,搜羅了那人身上所帶的盤纏,扒下了那人所穿的外衣,之后縱馬揚(yáng)長而去。

  過不多時,脫列伯縱馬駛到了一家開在三岔路口的客店門前,見客棧由于所處地段的原因,賓客盈門,也不歇業(yè)。心道:“正合我意!”于是下馬進(jìn)入。

  他先是要了些簡單的飯菜,后來吃飽喝足后便回到了所開的房間。

  脫列伯由于剛剛美美地睡過一覺,一時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尋思:“元朝地界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但是如果去投奔了宋朝,就算保守擴(kuò)廓的陰謀,擴(kuò)廓也會懷疑我,知道我的去向后,我還是活不安生?!毙牡溃骸疤煜轮?,難道就沒有脫列伯的容身之地了嗎?”一時間好生惆悵。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我可以去宋朝的地界而不去投奔宋朝?。∪绱艘粊恚杭炔辉谠亟?,又不會讓擴(kuò)廓知道?!?p>  次日,趁天還未亮,客店人們無法看清長相,他便結(jié)賬走人了。

  脫列伯沖著三岔路一條向南的路,縱馬疾馳。

  他一路南下,途中料想擴(kuò)廓已經(jīng)飛鴿傳書,在元朝境內(nèi)追殺自己了。也不敢再走大道和進(jìn)入客店,只能是跋山涉水、風(fēng)餐露宿。

  如此走了三天,到了德州境內(nèi),再有三天的路程便可到達(dá)宋朝境內(nèi),然而第四天的一個晚上,正在睡覺的脫列伯忽然察覺到了什么,猛地睜開眼一看,無圣使仗劍赫然立在了面前。

  他怕的就是這一刻,不由“啊”地一驚。

  這時,脫列伯已弄到了一柄利劍,就在手上放著,立即握住,緩緩站了起來。

  無圣使冷冷地道:“脫副史,你在太傅身邊多年,應(yīng)該知道太傅的實(shí)力,你覺得你能逃掉嗎?”

  脫列伯本來就感覺他的輕功與那晚敵人的輕功,極其相似,這時又想:“我對擴(kuò)廓的眾多耳目知道個七八成,這些天來我應(yīng)該改沒有暴露。他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呢?”直接問道:“說——你到底是什么人?”

  無圣使答道:“為了讓你死個明白,我就告訴你:我是白蓮教圣使,釋無雙?!?p>  脫列伯更驚,雖已想到他并非常人,但萬沒想到他會是白蓮教的人。心道:“也只有白蓮教才會有那樣的武功和耳目?!钡溃骸鞍咨徑痰幕实蹓粼缇蛷氐灼茰缌?,現(xiàn)在還想干什么?”

  釋無雙道:“我不知道還想干什么,我只知道奉命行事?!?p>  脫列伯道:“我的一切不利,都是你們干的吧?”

  釋無雙道:“除了你沒有殺了袁明日和沒有認(rèn)出高云外?!?p>  脫列伯道:“你是何目的?”

  釋無雙道:“取而代之?!?p>  脫列伯道:“為何不把我直接殺了?”

  釋無雙道:“擴(kuò)廓生性多疑,我不能直接將你殺了?!?p>  脫列伯道:“如今我脫列伯落到了這步田地,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當(dāng)初跟錯了人。無雙兄弟,多個朋友多條路,我保證我會從此隱居起來,與世隔絕。若是無雙兄弟或貴教有用得著的地方,在下定當(dāng)以死相報!”說著抱了抱劍,神情誠摯。

  他從上次與釋無雙交手來看,沒有必勝的把握。而釋無雙卻肆無忌憚的把事都說明白了,這就表明釋無雙有必勝的把握。

  釋無雙非常感動,嘆道:“雖然我很想放了你,但是……”

  脫列伯見此,不再相求,豪氣陡生,昂然道:“那就動手吧!”退開了兩步,“噌”地一聲,拔出了利劍,拋掉了劍鞘,來開了架勢。

  釋無雙雙目一振,同時也拔出了利劍拋掉了劍鞘。使出了“暴雨劍式”的第一式“云行雨施”,縱身躍起,揮劍刺向敵人額頭,勢如雨下。

  脫列伯曾經(jīng)見識過這招的威力,根據(jù)上次的經(jīng)驗(yàn),立即舉劍斜上而擋,帶著一股拉勁兒。

  他此時傷勢已經(jīng)痊愈,可以全力以赴。在與敵劍相撞的那一剎那,立即外拉,“嚓——”地一聲,擦出了一道火花,卸掉敵劍的勁道后,敵劍下削之勢大減。

  他趁機(jī)迅速轉(zhuǎn)身,平削敵人下盤。

  釋無雙側(cè)身閃開,再使第二式“云交雨合”,利劍畫圈,踏上一步,劍雨打向敵人中盤。

  脫列伯非常驚訝:“他這兩招的細(xì)節(jié)怎么與上次相同啊?同樣的招式細(xì)節(jié)用來對付同一個人,那可是打斗的大忌啊,難道他的授業(yè)師父沒有跟他說過嗎?”又想:“白蓮教徒十分陰毒,難道他有什么詭計(jì)?哼,不管他有什么詭計(jì),我都是亡命之徒,死了就死了,死不了就賺了,又有何懼?”后仰避過敵铓,然后順勢舉劍壓上。

  他這一壓的力道著實(shí)不小,加上釋無雙那一削本身的慣性,釋無雙大有自削中盤之勢。

  釋無雙一驚,急忙劍刃一轉(zhuǎn),劍身與半腰接觸時,已成劍面。

  脫列伯這一招轉(zhuǎn)守為攻甚是巧妙。

  他一招未能得手,再來一招,劍刃原地一轉(zhuǎn),向上回拉,斜削敵人脖子,“嚓——”的再次發(fā)出了刺眼的火花。

  脫列伯這一招之比之剛才的凌厲,有過而無不及。

  釋無雙更驚,急忙腳步右移的同時,利劍快速提起,劍鋒斜下。

  脫列伯想要收劍再攻,卻由于利劍運(yùn)力過猛一時間無法逆勢收起,“噹”地一聲,利劍止于敵劍護(hù)手之處,給敵人守住了。

  釋無雙趁機(jī)揮劍一霍,后躍兩步,心道:“背水一戰(zhàn),果然厲害!”

  脫列伯見此,恍然大悟:“對了,聽說白蓮教徒所習(xí)的武功,不是偷來的,就是搶來的。由于沒有得到正宗傳人的點(diǎn)撥,所以貌合神離,死板教條?!毕氲搅诉@一點(diǎn),不禁精神一振,心道:“看來今天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于是這次仗劍主動攻去,與之“嗖嗖颯颯”的打斗起來,一斗之下,立占上風(fēng)。

  他不僅是因?yàn)榫翊笳?,最重要的是因?yàn)楦腋霓H,吸取了上次與之打斗的經(jīng)驗(yàn)和教訓(xùn)。對付其同樣的招式:如果上次吃了虧的招式,這次便不用了;如果上次討了好的招式,這次便再用了。

  釋無雙的“暴雨劍式”本身雖強(qiáng),但由于運(yùn)用呆板,在靈活多變的敵招面前,連續(xù)受挫。好多精妙厲害的招式,都被敵人一一化解。

  他無計(jì)可施,只得按“暴雨劍式”的招式一板一眼,一一使出,但愿敵人一不小心中招。

  脫列伯越戰(zhàn)越勇,有好幾招都險些刺傷敵人,大有必勝之勢。突然,敵人一攉己劍,連削帶刺,快速迎面而來,竟一招之內(nèi)扭轉(zhuǎn)了優(yōu)勢。

  他急忙退步的同時,利劍上揮,以免退避不及而中招。

  由于脫列伯對釋無雙后面所使的招式開始生疏起來,無法再從上次打斗時,對付其同樣的招式中吸取經(jīng)驗(yàn)和教訓(xùn),從而改進(jìn),從那一招開始,所處的優(yōu)勢在應(yīng)對中,一點(diǎn)點(diǎn)削減。

  脫列伯情知要想奪回優(yōu)勢,只有等到敵人使完自己生疏的招式了,而自己能否堅(jiān)持到那時,卻是個未知數(shù),心中只能祈禱:“這蠻云瘴雨,趕快云消雨散吧!”

  然而他并沒能堅(jiān)持到敵人使完自己生疏的招式,所處的優(yōu)勢便消耗殆盡了,到了全無還手之力的困境,形勢變得兇險萬分,好幾次都在間不容發(fā)中保得一命。

  釋無雙一口氣使到了第五十四式“雷雨交加”,劍鋒一轉(zhuǎn),如暴雨般“颯颯颯”打中帶掃,掃中帶打,連綿不絕的攻向敵人。

  脫列伯此時再也無力面面俱到,防守上出現(xiàn)一絲破綻,心道:“吾命休矣!”

  釋無雙乘勝追擊,接連使上了第五十五式“雨斷云銷”,劍雨一揮,直掃敵人右腿?!皳渫ā币宦?,敵人右手拄劍,右腿跪倒。再接著使出第五十六式“雨簾云棟”,劍雨打向了敵人的脖子。

  袁明日連夜命袁貴和秦護(hù)院,帶著自己的盟主令牌,前往了洛陽四周的各門派幫會,讓他們通知其他門派幫會,下月初五在洛陽召開武林大會。

  他縱馬先前往洛陽,進(jìn)行會前的準(zhǔn)備,心想:“那里是中原腹地,也是離各門派幫會最近之地。他們在接到通知后,便可盡快奔赴。達(dá)到白蓮教的要求后,就能盡快救出高云。”至于此舉的后果,心想:“至正、龍鳳二君的所作所為,世人有目共睹,擴(kuò)廓想要組建義軍哪有那么容易?我只管達(dá)到白蓮教的要求,救出高云。清名毀了可以再立,高云卻只有一個?!?p>  三日后袁明日到達(dá)了洛陽城,入住了一家較大的酒樓,告之那酒樓老板下月初十,要包下酒樓。

  他在此后的幾日中,悶在客房中茶不思,飯不想,若非小二一日兩餐定時送來,非餓暈不可。

  袁明日除了思念高云外,便是擔(dān)心高云有沒有受到欺侮,心想:“白蓮教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如果他們……”想到這里,不敢再往下想。又想:“白蓮教反復(fù)無常,不知能否守信諾言,如果到時……”想到這里,又不敢再往下想了。按理說白蓮教在未達(dá)目的之前,是不會傷害高云的,也有言在先,只要達(dá)到目的,是不會說話不算數(shù)的,但是白蓮教畢竟是邪教門派,行事乖張,不能以常人之心揣度。心道:“不行,我一定要救高云脫離魔爪!”

  袁明日開始苦思冥想,盡早救出高云的辦法,仔細(xì)縱觀整個事件。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經(jīng)過他苦思冥想,還真就想到了辦法,心中豁然開朗,拳頭在桌子上“噹”的一砸,自言:“帖木兒姑娘,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這時,有兩個人風(fēng)塵仆仆的排闥而進(jìn),是一老一少,正是袁貴和秦護(hù)院。

  他門沿著主子留下的標(biāo)記找到了這里,拱手道:“公子!”

  袁明日一喜,上前問道:“都辦妥了?”

  袁貴拱手道:“按您的吩咐,以洛陽為中心,東南至汝寧府、東北至聊城,通知了沿途的各門派幫會,他們答應(yīng)去通知其他門派幫會?!?p>  秦護(hù)院也拱手道:“南至荊門、北至太原,也通知了沿途各門派幫會,他們也答應(yīng)去通知其他門派幫會?!?p>  雖然通知各門派幫會乘的是快馬、快舟,但是一旦遇到意外,還是得靠輕功。袁貴的輕功較秦護(hù)院差,所以以洛陽為中心,袁明日讓袁貴通知的各門派幫會較秦護(hù)院少三分之一。

  袁明日手下只有兩個人,每次通知各門派幫會,只能采取讓接到通知的各門派幫會互相轉(zhuǎn)告的方式。

  他點(diǎn)頭應(yīng)過。

  袁貴和秦護(hù)院見主子瘦了一大圈,非常心痛,料想主子這幾天來因?yàn)閾?dān)心高云,定然吃不下飯,待要出言相勸,讓主子好好吃飯,卻聽主子道:“你們肚子餓不餓?”心想:“如果單勸公子吃飯,公子定然沒有胃口?!庇谑屈c(diǎn)頭應(yīng)餓。

  主仆三人隨即下去吃飯。

  席間,袁貴和秦護(hù)院更是見主子吃喝的十分歡實(shí),還在不住催自己。心想:“難道是因?yàn)橹髯舆^于擔(dān)心高云的緣故,精神失常了?”心道:“吃喝就吃喝吧,總比不吃不喝強(qiáng)?!碑?dāng)下也不好出言相勸,只是嘆息陪同。

  端盤上飯的小二見此更想:“這人是因?yàn)榍皫兹粘燥堊约禾湾X吝嗇呢?還是因?yàn)榕c人醵斂猛吃?”然見袁明日的穿著打扮、袁貴和秦護(hù)院對袁明日的一舉一動,既不似袁明日吝嗇,又不似醵斂袁明日猛吃。

  袁明日在快速足足吃了三大碗面,喝了兩大碗湯之后,見他們慢條斯理,吃喝的索然無味,道:“你們吃喝好了嗎?”

  袁貴和秦護(hù)院本來就是在陪他吃喝,后來又見他那樣,哪有胃口吃喝?心想:“凡事都有個度,他可別給吃撐著了。”于是點(diǎn)頭應(yīng)好。

  袁明日道:“那我們走吧?!?p>  袁貴和秦護(hù)院道:“走?去哪???”

  袁明日道:“去找白蓮教要人?!?p>  他急于離開,也顧不得向二仆解釋。

  袁貴和秦護(hù)院大喜,雖不知主子具體怎么“去找白蓮教要人”,但總是因?yàn)橄氲搅宿k法才會這樣的,不是精神失常了。當(dāng)下跟著主子離開酒樓。

  那酒樓老板見袁明日要走極其不舍,因?yàn)樵魅照f過二十天后要包下酒樓的,眼見送上門來的生意就要黃了,你說他能舍得嗎?

  主仆一路向南出了洛陽城。

  袁貴見少主閑了下來,道:“公子啊,你說:‘去找白蓮教要人?!墒窃蹅兌疾恢腊咨徑淘谀?,又如何要人呢?何況咱們還沒有達(dá)到他們的要求,他們能放人嗎?”

  秦護(hù)院附和道:“是?。俊?p>  袁明日道:“既然白蓮教費(fèi)了這么大周折要我號召武林,組建義軍,那么在未達(dá)到目的之前,定然會在暗中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只要發(fā)現(xiàn)我稍有異動,他們自會出現(xiàn)。至于他們未達(dá)目的能否放人,只要他們怕被擴(kuò)廓知道他們火中取栗,就不得不放。”

  袁貴和秦護(hù)院:一個覺得只要能事先救出高云,少主便不必做敵友不分、有辱家風(fēng)的事了,有可能還會區(qū)分?jǐn)秤?,揚(yáng)名立萬;一個想一想就要見到想要見到的人了。所以都倍感欣慰。

  袁貴笑道:“行啊公子,我發(fā)現(xiàn)你是越來越有城府了!”

  袁明日道:“我這是被逼的,如果沒有帖木兒姑娘、沒有污濁的人世,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p>  袁貴嘆道:“好啊,只有有城府的人才能在這污濁的人世的中安身立命??吹侥憬裉爝@個樣子,我就是那天不在了,也放心了!”

  袁明日急道:“袁叔,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許你瞎說!”

  袁貴道:“人生之古誰無死。只要死而無憾,怕什么?”說完,揚(yáng)鞭策馬,奔到了前面。

  袁明日有了前車之鑒,知道白蓮教的人一旦公開露面,旁人便性命不保,為了避免再殃及無辜,離開洛陽城后晚上也不敢投店,只得露宿野外。

  主仆這日行至襄州,晚上在漢江河畔露營。

  袁貴叉了幾條拃把長的魚,秦護(hù)院撿了一些干柴。二人烤起了魚。

  雖然少鹽無醋的烤魚,味道還不及客店的一碗面條,但是在袁明日聞起來香味撲鼻,比之在太傅府所吃的國宴,還要香幾十倍,乃至幾百倍。

  他那時對如何排除仇人、如何鏟除白蓮教毫無頭緒,這時卻胸有成竹;那時高云就在身邊,沒有嘗到過如此的思念擔(dān)心,這時卻就要見到苦難過后的人了。

  主仆圍坐在篝火前暢談歡笑,就差一杯舉起的美酒,不禁有些美中不足。

  這時,一個白影飄了過來,森然道:“圖盟主,武林大會在即,您這是要去哪?。俊泵芍?,身著縞綾。

  這縞綾客正是釋路藕所派來,在暗中監(jiān)視袁明日的圣使。

  他剛開始發(fā)現(xiàn)袁明日離開洛陽城時,還覺得沒什么,可是隨著下月初五的一天天臨近,袁明日卻越走越遠(yuǎn),竟沒有一點(diǎn)要回去的意思。思忖:“如果再這樣下去,到時便無法回到洛陽?!庇谑侵坏矛F(xiàn)身了。

  袁明日主仆站了起來。

  袁明日道:“找你啊。”

  他從對方的著裝和輕功斷定,對方正是白蓮教的人。

  那圣使大驚,急忙拉開了迎戰(zhàn)的架勢,看了看左右,道:“圖復(fù)興,你不要忘了,高云還在我們手里,如果我有什么事的話,我們教主是不會放過高云的!”

  他以為袁明日是設(shè)了計(jì)要擒自己,話雖然是在恐嚇袁明日,但是自己的語氣十分驚恐。

  袁明日道:“別誤會!我只是想讓你,給你們教主帶個話?!?p>  那圣使大喜,拱手道:“圖盟主息怒,是在下以己度人了!圖盟主請講——”

  袁明日待要開口,只聽他續(xù)道:“在下定當(dāng)一句不差、一字不漏,如盒子裝東西般,原原本本,原封不動的帶到我們教主面前,聲情并茂的展示在我們教主面前;在下絕對言必行,行必果、是如假包換,童叟無欺……”剛開始聽著還在譜上,結(jié)果越聽越離譜,而且沒完沒了,不禁大怒,喝道:“你給我少廢話!聽我說——”

  那圣使立即緘口。

  袁明日道:“請你轉(zhuǎn)告你們教主:擴(kuò)廓知道是因?yàn)樗呐畠簛碚椅?,所以我才會答?yīng)他的要求的??墒侨绻綍r眾人見不到他女兒的話,傳出去必回引起他的懷疑。如果他因此察覺到什么的話,到時可別怪圖某?!?p>  那圣使道:“如果我們教主現(xiàn)在就放人,我們教主怎么知道圖盟主不會故技重施,翻臉不認(rèn)人呢?你是一家不知一家,和尚不知道家。我們最怕的就是暴露在你們這些正派人士下。你想想,我們長期和你們這些正派人士作對,如果暴露在你們這些正派人士下,我們的有多么恐懼?多么無助啊……”

  袁明日又喝道:“你給我少廢話!聽我說——”

  那圣使又立即緘口。

  袁明日道:“過去我翻臉不認(rèn)人,那是因?yàn)楹蠊臄橙司椭挥心銈円粋€。如果我這次再翻臉不認(rèn)人的話,后果的敵人卻多了一倍。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我袁明日的武功再高,也不敢與你們兩大勢力為敵。何況我與你們兩家無冤無仇,何必搭上性命與你們兩家為敵呢?”

  那圣使待要說話。

  袁明日忙道:“你什么都不用說,立即回稟你們教主便是!”

  他怕那圣使一開口,又說個沒完沒了。

  那圣使不再多說一個字,拱手之后,轉(zhuǎn)身飄去。

  袁明日心想:“釋路藕既派此人來監(jiān)視我,那他在教中的地位一定不低。前幾次我應(yīng)該見過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如此話多?對了,他可能是在上級面前不敢多言!”

  那圣使自知事關(guān)重大,不敢稍有怠慢,一路飄迅,到達(dá)了教會總壇,三清山的冰玉洞,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字不落的稟報了教主。

  釋路藕倒沒有想到眾人不見高云會引起擴(kuò)廓懷疑的事,雖覺得袁明日所言甚是有理,但袁明日實(shí)在是難以捉摸,上次在翻臉之后,還莫名其妙去了一趟把竹山莊。若真將高云放了,不知后果如何?一時猶豫不決。

  那圣使拱手道:“教主,這個圖復(fù)興很不簡單,我們決不可小覷了他!”

  釋路藕道:“可是如果不放人的話,那擴(kuò)廓生性多疑,說不定真會察覺到什么?!?p>  立在身旁,裝束妖冶的圣女笑道:“教主,弟子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防備圖復(fù)興翻臉,又能避免擴(kuò)廓起疑?!?p>  釋路藕問道:“你是說易容?”

  圣女答道:“不錯!”

  釋路藕道:“可是高云是擴(kuò)廓的女兒,事成之后為免引起擴(kuò)廓的懷疑,我們是要將高云放掉的。我們不能讓她察覺出什么,以免到頭來又令擴(kuò)廓懷疑。”

  圣女道:“易容不行,那我們就下毒?”

  釋路藕眉頭一蹙,右手一舉,道:“什么都不必。正像他說的:武功再高,也不敢與我們兩大勢力為敵。何況他與我們兩家無冤無仇,何必搭上性命與我們兩家為敵?”

  釋路藕很快便率領(lǐng)教徒,帶著高云主仆,一路晝伏夜行,這天晚上在襄州的漢江河畔,找到了袁明日,道:“希望圖盟主切勿得魚忘筌,再入歧途!”

  雙方相距約有丈余。

  袁明日道:“那是自然,此一時,彼一時。這件事也讓我深深的意識到了什么叫:是非曲直皆浮云,雙宿雙飛才是真?!?p>  釋路藕道:“那就好!”一揮手,眾教徒讓開了一條道,另外四名教徒將高云主仆拖到了前面,同時一擲,高云主仆飛了出去。

  袁明日和秦護(hù)院掛念已久,見此心中一喜,待高于主仆飛到自己近處時,同時縱身躍起,分別在空中接住,然后幾個旋轉(zhuǎn),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忽然發(fā)現(xiàn)她軟軟的,無法站住。夜色朦朧中定睛一看,懷中伊人妙目緊閉,俏臉蒼白,頓時大驚。

  袁明日沖釋路藕嗔道:“這是怎么回事?”

  釋路藕鎮(zhèn)定地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況她是擴(kuò)廓的女兒。這也是為了圖盟主你好!”言下之意還是在要挾說:“人雖然放了,但若出了岔子,一樣不會放過你?!崩m(xù)道:“放心,只是點(diǎn)了穴道而已!”

  袁明日立即使出“乾坤大扭轉(zhuǎn)”的內(nèi)力,通過高云手臂上的穴道,進(jìn)入其體內(nèi),仔細(xì)察覺一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除了因穴道被封所導(dǎo)致的昏迷外,卻無任何一樣,不禁大喜。心道:“不知帖木兒姑娘何時就已經(jīng)落在他們手里了,這么長時間一直被封著穴道,身體竟無半點(diǎn)損傷和虛弱!”料想他們定是使了什么古怪手段,所以才能如此。

  他不禁又對白蓮教的奇異大為驚嘆。

  秦護(hù)院見主子沒再說什么,料想敵首所言不假,既然小姐都沒事,那么丫鬟就沒事了,立刻放了心。

  釋路藕道:“待圖盟主解開穴道,帖木兒姑娘醒過來后,我想圖盟主應(yīng)該知道怎么敷衍吧?希望我們不會再見面了!”言外之意是:只有你完不成任務(wù)我們才會再見面,而那時就不好說了。一抱拳,道:“告辭!”轉(zhuǎn)身帶著教徒飄然離去。

  袁明日見對方遠(yuǎn)去后,令道:“護(hù)院!”

  護(hù)院會意應(yīng)道:“是!”當(dāng)即將昏迷中的小葵交給了袁貴,使出了祖?zhèn)鞯莫?dú)門絕技“逃之夭夭腿”,追隨白蓮教而去。

  袁明日主仆為高云主仆解開了穴道,高云主仆順利的醒了過來,除了感到全身肌肉酸痛外,別無異樣,袁明日主仆更喜。

  高云見自己日夜思念的人,此刻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頓時心花怒放,投入了他的懷中,緊緊依著他寬闊的胸膛。

  袁明日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喜悅,緊緊摟著她,閉著眼睛,輕輕地嗅著她的發(fā)香,釋然著多日來的擔(dān)心、思念,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美好感覺。

  小葵和袁貴來到一邊后,向袁貴忸怩地詢問起了秦護(hù)院的下落。

  袁明日向高云告之這些天來所發(fā)生的一切,但是將先受白蓮教的要挾和想出的妙計(jì),時間順序進(jìn)行了顛倒。

  高云倍感失落,直接問道:“若是你當(dāng)時沒有想到這個辦法的話,你會不會受白蓮教的要挾?”

  她剛才由于心情激動,沒有留意袁明日的無限柔情。

  袁明日將頭扭到了一邊,默不作聲。

  他冷靜下來后,重新拾起了原來的想法。

  高云在心情稍好些后,向他訴說衷腸。

  袁明日做出一副漠然的樣子,將自己同樣的衷腸,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高云早已打定了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主意,剛才是因?yàn)檎б姷剿^激動緣故,所以才會沒控制好自己,當(dāng)下也無介于懷,繼續(xù)向他訴說。

  袁明日雖未見她勸自己組建義軍的事,卻心中明白,擴(kuò)廓定是讓她來勸自己的,而她知道自己不愿,為了不讓自己為難,便違背了擴(kuò)廓。對她的一番心意,好生感動。

  眾人圍著篝火坐下來后,捉摸起了整件事的不解之處,料想白蓮教雖然在江湖上耳目眾多,但是擴(kuò)廓派去跟蹤高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白蓮教要在短短的數(shù)日中,集結(jié)大批高手,也不容易。至于白蓮教為何要火中取栗,還不想讓人知道,更是捉摸不透。

  為了不然白蓮教起疑,影響鏟除白蓮教的計(jì)劃順利實(shí)施,眾人走在了返回洛陽城的路上。

  途中,高云對袁明日的關(guān)心和照顧無微不至。

  袁明日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沒有表露出對她的半點(diǎn)真情。

  袁貴看著高云對少主的鐘情,好生感動。雖然很想幫助高云一下,可是深知少主的顧慮。只得在一旁嘆息。

  這天傍晚,眾人行至離洛陽城不遠(yuǎn)的一個縣城,考慮到待到了洛陽城,城門就已經(jīng)關(guān)了,不方便進(jìn)入,于是便就著在一家客店投宿。

  袁明日吃過飧飯后,為了避開高云,便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因?yàn)樾木w煩亂,躺在床上后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于是就打開后窗,躍了下去。

  袁明日正漫不經(jīng)心的踱步時,忽聽得身后上方“呀——”地一聲,跟著又是“呼——”的一響?;仡^一看,原來是高云也開開后窗,躍了下來。

  原來,高云回到房間后,也因?yàn)樾木w煩亂,躺在床上睡不著。無聊的打開后窗想要隨便看看,卻發(fā)現(xiàn)他在下面呆著,于是便也躍了下來。

  袁明日見她穿著一襲緗色羅裙,在月光照耀下,整個人發(fā)出淡淡的光芒,宛如仙子。款款向自己走來。不禁心中一蕩,但隨即就扭過了頭。

  他雖然在躲著高云,但是此刻無法強(qiáng)迫自己立即走開。

  高云走過來后,與袁明日并肩彳亍,剛開始一句話也不說,后來忸怩道:“經(jīng)白蓮教這么一鬧,太傅府我是回不去了。我以后可怎么辦呢?”言外之意,是想讓他說一句:“以后就跟著我吧?!?p>  袁明日雖聽得出來,卻硬生生地道:“待剿滅白蓮教后,我親自送你回去,跟你爹解釋清楚。有道是:親不過父子。我想你爹會接納你的,你就放心吧!”

  他雖知不僅因?yàn)椤敖?jīng)白蓮教這么一鬧”,而且因?yàn)椤敖?jīng)高云這么一叛”,也知擴(kuò)廓對高云的虐待,但為了能避開高云,也只能這么說。

  高云大失所望,停了下來,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明明知道人家對你……”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雖對袁明日愛慕已久,但卻是第一次表露真情,不禁羞澀不已,頓了頓硬著頭皮續(xù)道:“你卻這么說!”說到最后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袁明日也停了下來,黯然道:“我不是真傻,也不是裝傻!”事到如今,只得鄭重道:“我只想和你做兄弟,你明白嗎?”

  高云雖然不能確定他就是愛自己,然而在聽到他這句話時,還是一時無法接受,搖頭吼道:“我不明白!為什么?告訴我為什么?”潸然淚下。

  袁明日閉上眼睛深深一嘆,大聲道:“我不喜歡你!不喜歡!這總可以了吧?”

  高云泣道:“可以!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我可以等,等你喜歡上我!”含淚轉(zhuǎn)身而去。

  袁明日忽聞背后“呼——”想是她躍回了房間,不忍回頭去看,可是接著又聞她“啊”地一聲驚叫。

  他這下子可慌了神兒,立即使出了“乾坤大扭轉(zhuǎn)”的功夫,極速轉(zhuǎn)身,但見手無寸鐵的高云,正在拼命阻止一個欲沖自己而來的持刀客。敵人刀法高明,招式凌厲,直攻的高云拼命躲閃后退,大有隨時喪命之險,形勢萬分危急。

  這時,敵刀夾著狂風(fēng)從右向左沖高云斜劈過來,十分迅速,她這下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袁明日一個筋斗落在了她左邊,想要抵擋卻無奈手無兵刃、想要徒手鉗住敵刀,又怕萬一有個閃失,置她于險境,畢竟敵人勍勁,不可小覷。于是以更快的速度一拽她背心,后仰躲過了敵刀。在敵刀劃過之后,左手順勢伸出,捏住了刀背。

  襲擊者正是辜無仇。

  他刀身內(nèi)轉(zhuǎn),奮力遞出,直捅袁明日心窩。

  袁明日左手死死捏住刀背,內(nèi)力使出,減緩敵刀速度,就這么一緩,便趁機(jī)搶到了敵人右側(cè),右手接過刀背,左臂揮起,橫擊敵人胸脯。

  辜無仇左手運(yùn)功“啪”地一聲,攥住了敵人的手腕。

  袁明日胳膊肘一彎,擊向敵人胸口。

  辜無仇暗驚:“果然有兩下子!”身子左移,擺脫了敵人的連環(huán)攻擊。

  袁明日通過這幾招較量,已摸清了敵人的武功火候,心道:“一年不見,長進(jìn)不小??!”

  二人繼續(xù)打斗。

  由于袁明日沒有兵刃,只能憑借著對“狂風(fēng)刀法”的熟悉和“乾坤大扭轉(zhuǎn)”的妙招與之周旋,所以攻少防多。

  剛剛脫險的高云在一旁呼呼大喘,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花容失色。

  這時,又有二人挺刀分從院落的左右躍入,攻向了袁明日。

  他們一個是斷刀山莊二弟子肖紅書,一個是斷刀山莊三弟子渾靖遠(yuǎn)。

  如此一來,袁明日就成了以一敵三,使得本來就處于劣勢的局勢,更加加深了。

  雖然霎時間高云未能看出袁明日處境兇險,但是出于對袁明日的關(guān)切,還是沖了上去,也不管自己是否是敵人的對手、也不管自己手上是否有兵刃。

  辜無仇師兄弟對袁明日招招要命,有人要上來攪局,哪里能夠容忍?圍攻袁明日的同時,揮刀劈向了高云。

  高云的武功遠(yuǎn)不及袁明日,如何能夠應(yīng)付?頓時陷入了險境,寒光閃爍間,秀發(fā)裙角,一縷縷落到了地上。

  袁明日大驚失色,這可比自己陷溺還要嚴(yán)重,于是邊護(hù)著她邊喊道:“辜莊主、二位師弟,你們有什么誤會沖我來,不要為難一個柔弱女子!”

  他對辜無仇存有憎惡,所以稱作“辜莊主”,對肖紅書和渾靖遠(yuǎn)則沒有,所以依舊叫做“二位師弟”。

  辜無仇師兄弟立即對高云停止了進(jìn)攻,集中力量攻向了他。

  高云哪里能夠站在一旁看著心愛的人被圍攻?否則剛才就不上來了。所以死纏爛打,想要幫袁明日脫困。

  辜無仇喝道:“這就不能怪我們了!”與兩名師弟圍攻袁明日的同時,又揮刀劈向了她。

  正當(dāng)袁、帖木兒二人遭勍敵圍攻時,一個聲音破空傳下:“公子接劍!”一柄明晃晃的利劍降了下來。

  正是袁貴的聲音。

  袁明日心中一喜,躍起身來,伸手接住了利劍,“唰”地一聲,攉開了敵刀。

  袁貴隨即降下,加入了戰(zhàn)團(tuán)。

  原來,他熟睡間,聞見了后院的打斗聲,起來推開后窗一看,竟見少主和高云正在被人圍攻,于是立即帶著少主的利劍躍下。

  袁明日手上有了利劍,再加上袁貴的幫助,瞬間脫困,高云也跟著脫了險。

  跟著,小葵也聽見了后院的打斗聲,帶著主子的利劍躍了下來。

  高云也不管袁明日現(xiàn)在處境如何,只要敵人威脅沒有解除,便不能罷手,接過小葵遞來的利劍,繼續(xù)與敵人打斗。

  袁貴專攻肖紅書,從辜無仇身旁將他摘了過去;高云主仆專攻渾靖遠(yuǎn),從辜無仇身旁將他摘了過去。

  辜無仇的武功如今依舊不及袁明日,現(xiàn)在沒了助手,形式驟然變得窘迫起來,直被攻的連連倒退,險象環(huán)生。

  他心中大急:“這樣下去非但殺不了他,還有可能被他殺了。不行,得想個辦法才是!”一瞥眼,看見了不顧一切為袁明日解圍高云,心念一動。奮力一推敵劍,趁袁明日招架間,躍向了高云主仆。

  高云主仆萬沒想到正在與袁明日打斗的敵首,會突然躍過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便一個被撞倒在地、一個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辜無仇這招“中風(fēng)狂走”和“頤指風(fēng)使”身手奇快,一氣呵成,以高云主仆的武功而言,絕難應(yīng)付得了。

  一個被他撞倒的是小葵、一個被他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是高云。

  高云被嚇得“啊”地一聲,利劍掉到了地上。

  袁明日雖知辜無仇秉性卑劣,在處于下風(fēng)后絕不會甘心,但萬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手,所以全無防備。

  雙方余人見此,紛紛罷戰(zhàn),各歸一邊。

  袁明日喝道:“辜無仇,把帖木兒姑娘放了!”心里十分著急。

  辜無仇氣喘吁吁地道:“圖復(fù)興,沒想到我依然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沒關(guān)系,她就是你的死穴。想讓我放了她是嗎?那好,你立即自刎在我面前!”

  上次在斷刀山莊他就見高云和袁明日在一起,這時又見高云不顧一切的維護(hù)袁明日。知道二人關(guān)系非同一般,只要制住高云,就一切都好辦了。

  肖紅書道:“莊主,咱們這么做是不是有悖于道義呀?”

  渾靖遠(yuǎn)附和道:“是啊莊主?”

  他二人為人正直,自然對辜無仇此舉存有異議。

  辜無仇道:“你們不要忘了,師娘是怎么死的?跟這種人就不能講什么道義!”

  原來,一直在莊中靜候佳音的他,突然接到了別派通知袁明日要召開武林大會的消息,頓時大急,知道擴(kuò)廓不僅沒有殺了袁明日,還讓袁明日取代了自己的位置。當(dāng)下安撫斷曉風(fēng)先不要將袁明日為朝廷妄圖組建義軍的消息散布出去,待自己帶人先去一探究竟,若事實(shí)果真如此,自己直接散布出去。在發(fā)現(xiàn)了袁明日的行蹤后,告之兩名師弟先殺了袁明日再說。

  肖、渾二人不再言語。

  袁明日道:“我聽說師娘是被擴(kuò)廓所殺,可是這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辜無仇道:“因?yàn)槟闶菙U(kuò)廓的人!”

  袁明日道:“你憑什么這么說?你有何證據(jù)?”

  肖紅書道:“那好!我問你——你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手指高云。

  高云驚恐之余,豎起了耳朵。

  袁明日道:“朋友關(guān)系?!?p>  高云大失所望,雖知如果他說和自己是戀人關(guān)系的話,與自己的處境將會更加不利,但依舊希望他能那么說,自己就是死也心甘。

  肖紅書道:“你可知道她是誰的女兒?”

  袁明日道:“那又怎樣?父是父,子是子,豈能是非不分?”

  渾靖遠(yuǎn)道:“那我再問你——你召開武林大會,難道不是為元廷號召各門派幫會組建義軍的事嗎?”

  袁明日道:“我召開武林大會為了何事,到時你們自會知道?!?p>  他倒不是有意隱瞞,只是情知就算說明,也于事無補(bǔ),到頭來很有可能會走漏風(fēng)聲,前功盡棄。

  辜無仇正是依據(jù)這兩條,向肖紅書和渾靖遠(yuǎn)認(rèn)定袁明日是擴(kuò)廓的人,現(xiàn)在袁明日均作了有力的反駁,肖紅書和渾靖遠(yuǎn)互望一眼,均覺袁明日所言不無道理。

  辜無仇趕緊喝道:“少廢話!說——你到底是要她死,還是要她活?”說著,抖了一下手中的斷刀。

  袁明日急道:“如果我死了,你真的能夠放了她嗎?”

  辜無仇應(yīng)道:“當(dāng)然!”

  袁明日“哼”了一聲,道:“你能做出這等卑鄙的事來,還有什么信譽(yù)可言!”

  肖紅書道:“圖復(fù)興,我們兩個你總該信得過吧?如果你自刎后,莊主仍為難帖木兒姑娘,我們亦不會答應(yīng)!”說的信誓旦旦。

  渾靖遠(yuǎn)點(diǎn)頭應(yīng)過。

  他們雖覺袁明日所言不無理,但莊主執(zhí)意要袁明日死,自己也不好說什么,能做的只有為袁明日擔(dān)保。

  袁明日豪然道:“你們兩個我當(dāng)然信得過!”長呼一氣,道:“好!”提劍向頸中抹去。

  他雖要放棄與高云的這段感情,但不想讓高云受到任何傷害。只要能保的高云的周全,別說是一劍自刎了,就是千刀自剮,亦在所不惜。

  袁貴嘶著嗓子叫道:“公子!”

  高云道:“圖公子,不要??!”

  袁明日心意已決,哪里能聽?橫劍繼續(xù)向頸中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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