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杯
顧墨愉快的道了聲謝,緊接著又和他不緊不慢的閑聊起來,說自己最近在忙補落下的課程,然后說到蘇燈也挺忙的,好像一直在鉆研什么死活題。
江舟出了寢室大樓,往校門口走去,聽到話音,眉心升起疑云。
死活題?這似乎是圍棋的專業(yè)術(shù)語?
圍棋……
霎時間,江舟腦海里風馳電掣般想起了些什么,國慶和他待的那幾天,蘇燈好像也在看和圍棋相關(guān)的書籍。
起初,她和他解釋了說只是感興趣,自己想學(xué),不關(guān)沈煜清的事。
手機在掌心震動,顧墨的聲音還在傳來。
“是啊,不知道姐姐為什么最近突然對圍棋感興趣起來,她的室友盧瑤瑤告訴我的,說她一有空就在寢室里拿平板練習?!?p> 江舟按下心中疑慮,“可能是新起的愛好吧,就像她以前喜歡畫畫一樣?!?p> “說到這個,我甚至覺得姐姐對待圍棋,比對待畫畫還要認真呢,她這次好像還請了專業(yè)的老師指導(dǎo)自己,上次國慶回家的時候,她還跟我說沈老師對她真好,她很喜歡他教她下棋……”
“沈老師?”江舟停在校門口,驚呼。
蘇燈不是和他保證過,以后非必要不和沈煜清聯(lián)系嗎?這還是她自己提出來的,說為了他們的感情。
她不是答應(yīng)過他嗎?
轉(zhuǎn)而,江舟又想起數(shù)天前,羅紹康發(fā)消息說,“江哥,這你就不夠意思了啊,虧哥們一直以為你和蘇燈在一起了,上次我問你的時候你不是默認了嘛,怎么雪雪告訴我,她去H大找蘇燈問起這件事,你猜怎么著,蘇燈她否認了,我覺得蘇姐沒必要說謊吧,還是你小子謊報軍情,害我在雪雪面前丟了顏面,你害得我好苦啊……”
秋風中,江舟頎長的身影站在樹下,眼眸低垂,手掌握緊機身。
*
H大,326寢。
蘇燈正沈煜清打著微信電話,聽他講自己做錯了的死活題時,看到屏幕上方江舟的消息突然彈了出來。
沈煜清見對面遲遲沒有回音,“怎么了?”
下一秒,蘇燈竟直接掛了電話,幾分鐘后才又打過來,說江舟找她,改天再學(xué)。
沈煜清起身,看著落地窗外乍起的星星點點的微光,如朦朧夜色里變幻飄然的螢火蟲。
“這么晚了,他找你干嘛?”
蘇燈穿好鞋,背上小皮包,“我怎么知道?他讓我去他公寓找他,說有急事。”
沈煜清轉(zhuǎn)著杯子的指尖頓住,“……那你現(xiàn)在,準備出門了?”
“我已經(jīng)出寢室了?!?p> 好半晌,沈煜清都沒回話,他靜靜站在窗前,灰白相間的德牧搖著尾巴叼著小球進來,看見他沉得能滴水的臉色,幾秒后,默默放下尾巴,嗚咽轉(zhuǎn)身離開。
蘇燈走到校門口,以為他掛了,“喂?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叫車呢?!?p> “陪男人的時候倒是積極,學(xué)棋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這個興奮勁兒呢?”
譏諷滿溢的語氣讓蘇燈登時不爽,秀眉豎起,“沈煜清,你吃錯藥了吧,江舟是我男朋友,你搞清楚。”
“哦?他是你男朋友,那我們是什么?如果讓他知道我們這兩個月……”
“你敢!”蘇燈陡然拔高聲音,可轉(zhuǎn)瞬就笑道:“等一下,提到他你這么激動干嘛?吃醋了?怎么又不說話了,不會是真的吧哈哈,乖,陪完他我就來陪你……”
下一秒,未等她說完,電話里嘟嘟的掛斷聲傳來。
蘇燈嘟囔了句神經(jīng)。
書房。
沈煜清將手機扔在桌上,拿起青色雕花瓷杯,動作極快的喝了口水,他的胸膛上下起伏著,像蟄伏在草叢里暴怒的,眼看著獵物被驚跑的獅王一般。
半晌,他走出書房,對迎面而來的女仆說了句,“進去收拾一下。”
女仆看著他難看的臉色,顫巍巍的應(yīng)答一聲,推門進去,卻驟然看見紅木桌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四分五裂的瓷杯,水流從崎嶇的裂口里無聲淌出,如小溪一般蜿蜒開去。
*
蘇燈輸入密碼,推開公寓的門,入眼卻一片漆黑。
她遲疑了一會,走進去,剛想轉(zhuǎn)身點亮手機,一個身影飛快從眼前掠過,下一秒,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傳來。
一個溫熱的軀體貼上她的后背,雙臂悄然纏上她的腰身,熟悉的青蔥木香傳來。
蘇燈想去開燈,身后的男人卻陡然加大力道,將她桎梏在懷中,一只帶著夜色涼意的大掌覆蓋了她的雙眸。
視線完全被遮去,她不安的伸手去摸眼睛上的手,下一瞬,腦后的熱氣向下游走,最終在雪白的天鵝頸停留。
“唔……”
鎖骨處傳來刺痛感,蘇燈掙扎得更厲害了。
她明明知道背后的人就是江舟,為何此刻他的氣息會跟平常溫潤如玉的他大相徑庭呢?連牽手都怕握緊了弄疼她的人,又怎么會主動給她留下刺痛的感覺?
“哥哥,你……怎么了?”
寂靜的夜色里,女人軟襦的呼喚似乎驚醒了男人,江舟輕嘆一口氣,轉(zhuǎn)而松了力道,讓她正面對著他。
黑暗里,貌似是磁吸禮盒被打開的聲音傳來,銀色的十字光芒如蝶翼般在眼神一閃而過,下一剎那,蘇燈感覺有一條細細的冰涼環(huán)著脖頸貼了上來。
大手掀開她腦后的長發(fā),一聲極盡貪戀與溫存的嗓音舔舐著蘇燈的耳垂。
“燈燈,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大手再次蓋在她的眼睛上,一秒后,白凈的光從指尖縫隙傳來,像是在等她適應(yīng)好之后,大手才溫柔離去。
蘇燈低頭,看見自己白嫩的鎖骨中間鑲嵌著一顆璀璨的花型項墜,在白熾的亮光下流光溢彩,隨著角度的變化,煥發(fā)出攝人的耀眼光澤。
不知何時,江舟手捧一束盛放的玫瑰花站在她面前。
蘇燈轉(zhuǎn)著水色的眸子,“今天是什么日子?。肯胨臀叶Y物還搞得這么神秘兮兮的。”
“本來是想等三個月紀念日那天再送給你的。”
江舟搖頭,慢慢走進,低頭詢問她,“燈燈,回答我剛才那個問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