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蔥木
“哦?難道還比得過你學校嗎?”
“B大的話……”江舟佯裝認真思考了下,“好像還真不如H大?!?p> 蘇燈翻了個白眼,剛想說他裝孫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就聽見清潤如玉的聲音響在頭頂。
“我唯一能想到的優(yōu)點,大概就是B大也在洛安市吧,其實也無關地方,最重要的是它在你身邊,我坐四十分鐘的地鐵就能到達?!?p> 蘇燈笑起來,罵他肉麻,緊接著又驚訝坐車的時長。
“四十分鐘而已,不遠的,我在腦袋里想一想你,在手機里翻你的照片出來看,時間一下就過去了。”江舟揉了下她的腦袋。
“呦,某人是被奪舍了嗎?以前那么正人君子,今天居然這么會說情話?!?p> 二人沿著羊腸小道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江舟看四下無人,將人摟緊懷里,蘇燈還想笑著躲開,卻被他扶住后腦。
下一瞬,倆人的鼻尖在微醺的夜色中輕輕相碰。
“真的很想你,晚上做夢都是你?!苯坌嶂苌砣彳浀臍庀?,閉上眼睛道。
他們已經三天沒有見面了。
夏日里的蟬鳴在半空中低啞,蘇燈覺得那是迷情藥,不然怎會叫她無故軟了半邊身子。
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俊顏,她的心在胸腔里怦怦跳著,她甚至能看清楚他微微彎曲向上的睫毛。
“肉麻……”
“就知道你要說這句。”江舟笑著睜開眼,“我就是這樣想的,我說的都是真話,真話不肉麻的?!?p> 和著微風,蘇燈看見那單薄的粉唇離自己越來越近。
“燈燈,我可以嗎?”
蘇燈沒想太多,她只覺得她不排斥江舟,而且她對情侶之間的事感到分外新奇。于是她墊腳,勾住他的脖子,閉上眼,將人壓向自己。
鼻尖的青蔥木香越來越濃。
可就在下一秒,一陣舒緩的鋼琴聲突然傳來。
蘇燈“哼”了聲,與他驟然拉開距離,江舟臉上浮現尷尬,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邊揉著她的腦袋邊接起。
“沒找到嗎?你問下張宇……”
蘇燈聽到了個熟悉的聲音,沒一會兒,江舟掛斷電話,說是顧墨找他拿項目申報的資料。
說來也巧,她那賠錢貨弟弟和江舟居然以同樣的分數上了B大,而且居然都選的是經濟學專業(yè),倆人又合作搞了什么項目。
“奇怪,我臨走之前明明把資料放在桌上,怎么會找不到呢?”江舟眉頭輕皺。
“很要緊嗎?”蘇燈問。
江舟搖頭,嘴角勾起安心的笑,說先帶她去吃飯,項目申報今晚六點半之前才結束,來得及的。
宿舍樓下,兩人又膩歪了會兒,看著她進去之后,江舟這才匆匆離開,跑向地鐵。
途中,江舟又給顧墨發(fā)了幾條信息,卻始終不見人回復,他想起他腿腳不便的事,心中的擔憂不禁放大起來。
終于,待江舟氣喘吁吁打開宿舍門,卻看見顧墨坐在他的位置上,慢條斯理的翻著一本棕皮搭扣筆記,輪椅被擱置在一旁。
帶著耳機的舍友張宇見他進來,立刻說了聲有人在等他,隨即又投入電腦游戲里激烈的戰(zhàn)況中。
江舟心里升起股異樣的感覺,他走過去,徑直將搭扣本收起來,里面是他寫了幾十頁的日記,記錄的全是他和蘇燈自確定關系后的點滴小事。
“沒想到小江哥還挺浪漫的?!鳖櫮佳蹚澲?,笑得純良,絲毫沒有被人意外撞見的心虛。
江舟應了聲,問他資料找到了嗎,顧墨卻搖頭,不過轉瞬就讓他不必擔心,說他自己記錯了時間,立項資料提交的截止時間是明天中午十二點。
江舟點頭,將筆記本放進書桌正上方的柜子里,“你晚飯吃了嗎?”
顧墨搖頭,“小江哥是去H大找我姐姐了嗎?”
“嗯,這幾天太忙了,連開學那天都沒陪她去。”說到這,江舟臉上浮現一抹幸福之色,“我這個男朋友當得不稱職,以后肯定要多花時間陪她的?!?p> 他復想起剛剛在小樹林盡頭的情景,下一秒,卻對上顧墨頓住的臉色。他便溫聲問他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帶他去吃飯。
顧墨同意了,江舟將人扶上輪椅。
電梯里,江舟問起他的腿傷。顧墨突然笑起來,說這是他心里重要的人留下的。
江舟咀嚼著這話,眉頭不禁皺起。
他隱約記得,蘇燈和他說的是,顧墨自己不小心從家里二樓摔下來的。
“對了,小江哥,你還沒和我姐姐接過吻吧?”
江舟沒想到他問得這樣直接,尷尬得搖了搖頭,面前人卻笑得更開心了。
吃飯的時候,倆人的話題自然離不開蘇燈。
顧墨顯得很熱情,主動與他說了許多關于蘇燈衣食住行的小事,比如蘇燈臨睡前有喝牛奶的習慣、洗澡喜歡將熱水器溫度開到48°C等。
江舟有些慚愧,因為其中有些甚至連他都不知道。
他聞到空氣中的酸味,但下一秒又覺得自己小肚雞腸,顧墨是蘇燈的弟弟,他們生活在一起,知道這些很正常。
臨走時,顧墨又無意說起,蘇燈平時關注了很多跳熱舞的帥哥,還專門拿起手機給他放了其中一個視頻。
看著里面高挑的男生,一身短袖闊腿褲,甩動手臂、扭動腰肢,伴隨著勁爆的背景音樂甚至作出頂胯的動作,江舟和煦的臉一下僵住了。
晚餐畢后,江舟推著輪椅,將顧墨送回他自己的宿舍。
進門之前,顧墨說:“小江哥,你能和我姐姐在一起,我真的特別開心,我很憧憬像你們這樣的感情。”
江舟笑著道了聲謝,祝他也早日找到心愛之人。
樓道里,夕陽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金子般灑進孱弱少年烏黑的瞳孔中,卻像碰了壁一樣,始終照不進深處。
“謝謝小江哥的祝福,我一定會如你所想,得償所愿。”
看著人進去后,江舟在原地站了會兒。
不知為何,他總有股異樣的感受。
蘇燈這個繼弟向來笑臉迎人,矜持有禮,今天卻有些奇怪。
但具體怪在哪里,他又說不上來。
可緊接著,江舟想到自己虛長顧墨一歲,以后遲早要成為一家人,于情于理,他都應該多包容多照顧他一些。
思及此,江舟將心底的猶疑揮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