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兩旁,錯落有致、綠肥紅瘦的玉蘭花已開出朵朵暖白與淡紅色的素雅花兒,給上海城這座繁華又清冷的東方都市添些許清幽。
兩人走在落葉凋零的人行道上。涼風(fēng)拂過,容光煥發(fā)的清水覺得神清氣爽,這是遇見傾城以前從未有過的美好時光。放眼身旁地上一些柔軟素雅的小野花安靜而自然生長綻放著。多是些不能食用的花草,所以它們安之若素。見樹上凋零飄落的花瓣。“傾城,若今生你我未能遇見,應(yīng)是怎樣一種遺憾??v是花開花落,月落又月起……”清水莞爾一笑。臉上些許愁緒漸釋然,“洛神清思?!?p> 傾城嫣然一笑。如月秋水似乎藏著千言萬語和繾綣。不語。
人間大道是滄桑。一個歌舞升平又醉生夢死、金戈鐵馬而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春花秋月與花前月下亦會有著那么多的未知。感懷,留給垂暮之年時候的他們,美好應(yīng)是比落寞多一些。
寒風(fēng)吹拂臉龐,穿過身旁身著旗袍傾城的三千青絲與衣袂,一種絕世而獨立的美。
冬季和煦的寒陽穿過街道兩旁連綿起伏的建筑,絲絲縷縷晨光映照開來。古樸素雅的傾城旗袍會館幽靜坐落在期間,兩人身前。入得旗袍會館內(nèi),傾城便和清水一起融入衣服堆里……
清水跟隨傾城經(jīng)過數(shù)月的不斷學(xué)習(xí)與見識,已經(jīng)對旗袍的元素與制作有了起源、發(fā)展至完善的了解。知道由傾城開創(chuàng)的旗袍文化里:旗袍有海派,蘇派、京派、廣派……之分,是為適宜不同性格、場合、風(fēng)格、乃至愛好……的人群。海派,既主流上海以立領(lǐng)為主,婉約端莊、又婀娜多姿,亦可雍容華貴或清塵脫俗,包羅萬象;蘇派,則由蘇州發(fā)揚開來,如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或溫婉柔情、精致;京派,流行于BJ,有著傳統(tǒng)皇室的矜持內(nèi)斂與固守作風(fēng);廣派,發(fā)展于南方沿海,時髦開放,多見于后來的改良款旗袍。
旗袍,相比西式的立裁有省,最為經(jīng)典的應(yīng)是一片式平裁無省罷。寬松舒服,將東方女子的婉約莊重推向極致。而有的女人是幸運的,--如傾城,無論西式立裁有省旗袍、還是中式平裁無省旗袍著在她身上,皆極致。有如《詩經(jīng)》--華夏女兒之美。
冬季短暫的白天,暮色來臨。傾城依舊停留在旗袍制作的繁忙里,身上沾著碎布和絲線也不去理會,忘記身旁的人兒,哪有平時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模樣。
上海城中,冰涼的寒風(fēng)游過行人車馬往來、古樸與時髦相交輝映的街道,斜陽西下,蒼茫暮色降臨。天地間亮起了紅通通的燈籠,斑駁夜色中點點紅,亮起了白茫茫與黃澄澄的電燈、霓虹燈和煤油燈……燈色深遠(yuǎn)而朦朧中是官宦商賈和富貴人家的聲色犬馬與歌舞升平;一邊是社會底層人民和邊緣人的枕戈待旦和醉生夢死徘徊掙扎。十里洋場和法租界隨處可見奇形怪狀的西方男子、長相猥瑣的日本男子、水性楊花的日本女子與搔首弄姿的西方女子。其中自然有著土里土氣、流里流氣的中國男人女人。
龍鳳堂大樓內(nèi),一肥頭胖耳的中年男子正摟著一位風(fēng)韻猶存的女子,斜坐在黃楊木靠椅上,風(fēng)韻猶存女子身旁坐著一位中年女子、躺著一只渾身雪白的狐貍,這些人正是之前青龍幫的二把手趙來福、斧頭幫的遺孀張媚娘和張水仙,及狐貍白娘子。
“老子隱忍了半年,養(yǎng)兵蓄力,當(dāng)下很快可以重展拳腳,光復(fù)我青龍幫了!哈哈哈。”趙來福笑,一副小人咋富模樣。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F(xiàn)如今,龍鳳堂方步入正軌,很多事情尚未有把握,你能確定不被二次重創(chuàng)甚至斬草除根?”張媚娘輕笑。
“到時候別說你們青龍幫,我們斧頭幫恐怕也再無翻身機(jī)會了。”張水仙道。
“哼,婦人之見?!壁w來福一拍身下椅子,“這黃楊木之前是王青坐的,現(xiàn)如今是我的寶座??康氖鞘裁??還不是你趙哥哥我英明神武!”
張媚娘將來福推開:“喪家之犬罷。我看你除了一身肥油滋潤不少,卻也看不出多少手段來。見了他,還不是唯命是從灰溜溜的叫東不敢往西。”
“你!他李清水算什么?雖有些許聰明,不過是一個流落他鄉(xiāng)拜倒在女人裙底的稱臣之人而已,老子打心底瞧不起這小男人?!?p> “莽夫之見。”張媚娘不以為然,“當(dāng)前情況是,他李清水有郭公館為依仗,郭公館背后是國共黨軍撐腰。且不說其背后還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李氏家族?!?p> “依你們覺得下一步怎么辦?”趙來??聪律砼远?。
“我們也只是婦人。”張水仙微笑,“不過,我覺得咱們可以暗里集結(jié)人手聯(lián)合其它零散幫派,之后弄他個措手不及?!?p> “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斧頭幫這近來也斷斷續(xù)續(xù)接收了不少姐妹!然而,這不夠,武器方面我們有待提高?!?p> “哼,沒有十全十美的時機(jī)。”趙來福眼里閃過一抹兇光,“上海灘,終是要天翻地覆的?!?p> “繁華又怎能平靜如水?!睆埶傻灰恍?。些許蒼涼。
“此事,我們還是等待些時日,須從長計議?!睆埫哪锏?。
兩個手下匆忙進(jìn)來:“來福哥!媚娘姐!”
來福一腳踢倒手下阿松:“慌個鳥啊,快說。”
“啊坤,發(fā)生什么事了?慢慢說。”張媚娘看向女手下,微笑道。
“原屬我們名下的賭場被堂主讓人砸了。”啊坤道。
“當(dāng)鋪也被堂主讓人砸了?!卑∷膳榔饋淼?。
“這家伙莫不是見鬼了。”趙來福肉疼道。要知道黑當(dāng)白當(dāng),這可是原青龍幫的不小收入來源。雖說歸納龍鳳堂經(jīng)李清水掌管后有所收斂,偶爾的背后小動作還是不可避免。
“該發(fā)生的還是發(fā)生了?!睆埫哪镂⑿Γ樕峡床怀鎏啾埠圹E?!瓣P(guān)閉賭場,將其改成衣作坊,這事情前段時間堂主就說過。破而后立!也罷。”
女人真正喜歡的只有兩種男人:君子和強者。君子德行溫潤如玉,可讓女人傾慕;強者氣場閃耀,可令女人仰望。此外的,多半淪為跳梁小丑罷。
夜色朦朧。郭公館外,清水和傾城并排行走在圍墻下。“如此暖很多罷?”清水牽著傾城的手輕輕揉搓,道。
傾城微笑:“嗯?!鞭D(zhuǎn)而道,“當(dāng)鋪和賭場改為衣作坊的事,下面的人會否有反彈?”
“之前青龍幫和斧頭幫的產(chǎn)業(yè),雖說這一年來歸納龍鳳堂掌管有所改變,然而類似地下當(dāng)鋪,賭場這些東西性質(zhì)上還是灰色地帶。因此無家可歸、妻離子散、甚至家破人亡的時有發(fā)生?!?p> “如同洋煙館,叫人滿目蒼夷?!眱A城道?!暗?、人間少些凄清與蒼涼罷?!碧ь^望蒼穹,一彎月兒游走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