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上海城,古香古色的郭公館內(nèi),花園旁的一間閨房里。
“大小姐,婚姻之事,老爺和太太準(zhǔn)備應(yīng)允。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一位婀娜與端莊并存,丫鬟模樣女子進門,道。手里捧著一個紅布包裹的錦盒,“昨日那位李清水公子又來信啦,此次還帶來了定情信物,一個玉鐲以做聘禮?!?p> 畫案前,一位身著旗袍,雍容華貴又清塵脫俗的女子停下手中將完成的梅花工筆畫,低眉一笑,轉(zhuǎn)而抬頭,漆黑絕美靈動的眼眸看不出悲與喜,一如自身遺世獨立氣質(zhì)。女子將紅布打開,里面是一方素娟和一個錦盒,將素絹打開,見其上書是一首小詩:
月
柔荑素腕靜跳脫,
弱柳扶風(fēng)踏月來!
春水何年初映月?
春月何年初照人?
倚窗憑闌花影至,
圓滿冰輪共生潮。
女子放下素絹,將錦盒打開,拿出望一眼是一只千年紅沁古玉手鐲,放下小心翼翼將其包好。迤迤然走到窗前,目光落在花園里的花樹間,此時正直初秋天,花園里卻是姹紫嫣紅、鳥語花香。一縷和煦暖陽貪婪地映照在女子鬢發(fā)如云間,見女子絕美的臉龐染上一抹淺淺紅暈:“嗯、蓮兒,你跟我多少年了?!?p> “回小姐,有近十年了罷!”叫蓮兒的丫鬟道。
“似水流年,轉(zhuǎn)眼間已是二十八年了?!迸拥?,臉上些許惆悵,轉(zhuǎn)而釋然。微笑,“蓮兒也應(yīng)找戶人家出嫁了?!?p> “傾城姐姐真壞!蓮兒才不要嫁人,蓮兒還想著伺候傾城姐一輩子呢!”蓮兒嬌羞,婉約娟秀的臉龐染上一抹紅潮。
“生于人世間,我們都可能會遇見自己的愛情。故、談婚論嫁,理所當(dāng)然?!迸虞笭?,一笑傾城:“每個人心中,悉皆有一片月?!?p> 此女子,便是郭公館的長女,郭傾城。
事情回到三天前。
薄暮。上海城,街道兩旁林立的建筑點亮了蠟燭和燈籠、甚至有透著一層灰蒙蒙白光的電燈。電力公共汽車緩緩行駛在寬廣街道上由黑白暮色里穿梭著。身著各色旗袍的婀娜多姿女子行走于燈火闌珊處,似乎給這座華燈初上的城市平添了些許神秘浪漫與莊嚴(yán)。上海灘十里洋場上,有身著艷麗旗袍的女子時而來往穿梭在燈火輝煌的西洋人咖啡廳,歌舞廳和戲劇院……整座城池被染上紙醉金迷與流里流氣時髦。拉著黃包車的車夫臉上冒出一片片汗水,擦去還來,拼命穿梭在若明若暗街道上去往不知名的遠處;在汽車?yán)?、自行車上,臉上透著神氣、又或滿臉猥瑣的各式男子;清晨到夜晚軸轉(zhuǎn)一整天卻似乎不知疲倦的報童和買花姑娘吆喝著,微笑著。一位身著民國長袍,看似年近而立的青年男子走到一家古董店門前,望一眼門上【古今緣】匾額,進入店內(nèi)。
店內(nèi)伙計見來人衣著雖講究卻是破舊而顯樸素,氣度謙謙,臉上卻是一副難掩的倦容和風(fēng)餐露宿后的病態(tài)。內(nèi)心打量,想必來人不是什么豪門世家子弟。出于規(guī)矩和禮貌,還是淡淡道,“客人隨便看看?!?p> “請問你們掌柜在否?”青年道。
“在是在,只是?!被镉嬏裘?。淡然道。
“我欲當(dāng)一件東西,煩請通報一聲你們家掌柜的?!鼻嗄昴凶游⑿?。解開隨身包袱,由里面掏出兩方硯臺似的的東西和一幅畫。
伙計轉(zhuǎn)身,走進柜臺后的書房內(nèi),之后跟著一位年近花甲卻是眼睛精光有神、儒雅氣質(zhì)中帶著精明的男子出來。
“老朽乃此處掌柜,姓郭,不知可有能幫到客官的地方?!闭乒竦?。示意伙計上茶。
“晚輩,李清水。久聞郭掌柜大名,今特意前來拜會,順帶幾件古舊之物與共聞識。再者、欲當(dāng)一件古硯臺?!鼻嗄陮b打開,將一方硯臺放到掌柜面前。
掌柜拿過硯臺,見其古香古色,一眼便驚為天人!卻是按捺心底激動,掩飾著眼中喜悅,淡淡道:“此硯臺應(yīng)是北宋至南宋之物?!庇纸?jīng)仔細(xì)揣摩,“奈何完整性有欠缺,其價值微矣??上О?!”掌柜道,喝了口茶,望一眼眼前青年,只見其神情自若,臉上似乎看不出悲喜。
“既是古物,些許滄桑在所難免?!崩钋逅?。喝了口茶。
“東西是好東西,只是當(dāng)下朝代更替,這兵慌馬亂的年代??凸僖仓馈疫@里,給你一千銀元好了?!惫乒竦?。
“無妨?!崩钋逅匆恍?,“依郭掌柜之意便可。”
“這樣吧,如若將這幾件東西一起出手,價可更高?!闭乒褶D(zhuǎn)身,將一千銀元包好遞給李清水。微笑,示意喝茶。
“不知郭掌柜可否移步書房,容晚輩細(xì)細(xì)道來?!崩钋逅攘丝诓?,道。
“客官請移步書房?!惫乒駥⒗钋逅I(lǐng)進柜臺后的書房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