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閨譽(yù)被毀時
劉夫人見蔣氏心里有數(shù)，便繼續(xù)道：
“最近皇上下旨，封國舅爺周壽為慶云伯。
這些年你們遠(yuǎn)在江南，不知道周家一直和我們家有所走動。如今你回來了，也該出面去賀一賀?！?p> 方瑛死后，劉夫人寡居在家，與大兒媳王氏一向安分守己，除了幾個姻親概不走動。
方家被奪爵后，周家倒與方家斷了往來，逢年過節(jié)也會派管事來送年節(jié)禮。
今時今日，于情于理，方家也該去給周家道賀一番。
劉夫人和王氏的身份都有些尷尬，反而是沒怎么在京城權(quán)貴圈子露過面的蔣氏是個很好的出面人選。
蔣氏猶豫再三，還是說道：“此事，要不讓壽寧和元芷跟我一同過去？他們畢竟是周氏的血脈……”
她在江南過了好幾年苦日子，突然被扔到京城的權(quán)貴圈子里，要代替方家去出面應(yīng)酬，心里有些打鼓。
劉夫人沉吟了一番便道：“你說得有理。到時候你們娘兒三個一同去便是了。至于王家的親事，靖遠(yuǎn)伯府那邊傳過來消息，說他們家姑娘身子不爽利，還得再養(yǎng)養(yǎng)，讓我們相看別的人家。”
也就是說婉拒了和壽寧的結(jié)親。
蔣氏也有所預(yù)料。這么多天沒消息，那自然是沒戲了。
蔣氏欲言又止，劉夫人卻道：“你也別急，我妹妹的孫女兒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jì)。英國公府的小姐，也不差。我們再看看?！?p> 劉夫人嘆了口氣：“只是如此一來，壽寧將來出仕，沒有文臣出身妻族的支持，在官場上怕是獨(dú)木難支?。 ?p> 方壽寧已經(jīng)鐵了心走文臣之路，方家對他的助力有限。若是妻族不能再給他支援，很難有所作為。
蔣氏反而笑道：“母親不用心急。不是還有元芷可以指望……”
徐家在江南文士一派的核心地位可不容小覷。
劉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方家畢竟是百年將門，家族傳承不可扔了，將來壽祥、壽杰還是走武將之路更為妥當(dāng)。”
蔣氏恭敬稱是。
冬至日朝廷放假三天。方勵本也該放假，可他之前請假太多，此次假期由他輪值，也回不來。
蔣氏只好自己帶著壽寧、元芷去參加冬至日第二天的周家宴會。
蔣氏對安靜的方壽寧很是放心，對一身素服女裝的元芷倒是多叮囑了幾句：“你一會兒到了周府就跟在我身邊，不要隨意走動。”
蔣氏自己只是個千戶之妻，夫君官職小，五品的武將，在這權(quán)貴如云的京城壓根算不得什么，自己也想盡可能謹(jǐn)言慎行。
方元芷與周家一個人都不認(rèn)得，也小心謹(jǐn)慎地跟著母親應(yīng)酬。
方元芷實(shí)在沒想到，堂堂的國舅爺，周太后的親弟弟，新出爐的慶云伯周壽只有二十四五歲，年輕英俊，一表人才。
其妻慶云伯夫人孫氏則出自會昌侯孫家。
方元芷不得不感嘆，這會昌侯眼光真是毒辣，通過結(jié)姻親把太后娘家綁在了自己同一條船上！
慶云伯太夫人六十來歲，花白頭發(fā)，即便老了依舊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美人。
方元芷只是和母親拜會了一下慶云伯太夫人，便被引到了一旁的廂房喝茶等待開席。
方元芷眼觀鼻、鼻觀心地心里盤算，等宴席結(jié)束，她去城外給俊信的墳上柱香。她已經(jīng)安排青山備馬和酒水食饌在附近等候。
可惜白虎被父親安排給了大伯父，派去云南辦事。如若不然，她手上可用的人更多。
方元芷嘆了口氣。她本來還想給白虎找個媳婦。如今不見他人影，難以落實(shí)了。
徐淳說給她開了一家濟(jì)民醫(yī)藥堂，她倒有心去看看，可惜繼母攔著不讓她出門。
不多時，有人過來通知開席。
蔣氏起身隨眾婦人先行一步，方元芷故意落在后邊，在一幫小姐中亦步亦趨。
她有意與蔣氏分開，這樣一會兒離開周家時，便好脫身。
走著走著，卻不料一個婢女端著一杯茶，不小心潑在了方元芷的裙子上。
婢女一個勁兒地道歉，給她擦拭，奈何這是碗擂茶，里頭泡了一堆芝麻粉、花生碎，越擦裙子上沾染得越多。
方元芷冷冷看著婢女，想看她搗什么鬼。
婢女被瞧得心虛，支支吾吾說道：“姑娘，我去打水給您擦拭？……”
“你究竟想干什么？”
婢女瑟縮了一下，說道：“有幾位爺，想見姑娘……”
“哪幾位爺？”
婢女猶豫了一番，還是說道：“有會昌侯世子……還有姑娘的兄長，方壽寧！”
婢女見方元芷拔腿就走，便忙喊出了方元芷哥哥的名諱。
方元芷已經(jīng)走出去幾步，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冷冷笑眼回望婢女。
她知道，自己此去怕是麻煩不斷。
可若是不去，那幫紈绔子弟纏著哥哥不放，又該如何？
哥哥的功夫可沒自己好！
糾結(jié)再三，她還是打算跟著這個婢女走一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就是了！
方元芷跟著婢女一路迤邐而行，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個湖邊小亭中有一幫錦衣青年在說話調(diào)笑。
不得不說，皇帝對自己的舅舅家真是不錯，御賜的慶云伯府面積甚大，修葺得很好，只是已是嚴(yán)冬時節(jié)，沒什么好看的，湖面上倒結(jié)了厚厚的冰。
方元芷行到小亭外便止住腳步，靜待事情變化。
亭中七八個青年，倒有四五個是她認(rèn)識的。
一個是會昌侯世子孫璉，微胖的身材最好辨認(rèn)。
另外還有定西侯蔣琬的弟弟蔣瑾，英國公府的張昌，自己的哥哥方壽寧，以及南寧伯世子毛文。
哥哥正面紅耳赤，似乎剛和人爭辯過什么。
孫璉兩眼放光地先行出了亭子，行了個揖禮后笑道：“元芷妹妹，那毛文世子說你壞話，我等俱是不信！可他說得有鼻子有眼，我們想辯駁，卻不得其法。不得已，請了你來，還請妹妹遏制謠言，以正視聽。”
方元芷冷冷打量了孫璉一眼，心中暗嗤：“你有這么好心？”
她看向亭中的毛文，見他面容嚴(yán)肅，心下了然。
看來他是想把自己嫁過人、懷過孕的事抖摟出來。
方元芷自己倒不怕他抖摟此事?？纱耸乱唤?jīng)流傳，想來名聲已經(jīng)污糟的方家更加難堪。哥哥的婚事，還有要娶自己的徐家，怕是都下不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