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再重蹈覆轍
“號外!號外!”
“看報嘞!看報嘞!”
賣報童捧著一大疊報紙沿街叫賣,“看昨夜百樂門前大血案,號外!號外!”
迎面走來的男人叫住小男孩,“過來,給我份報紙。”
男人展開報紙,幾個大字映入眼簾:神秘男人重現(xiàn)街頭,多名北洋高官遇刺。
“沈?qū)④娪龃???p> 他的話引來數(shù)名旁人的圍觀,紛紛叫嚷。
“我看看!我看看!”
“哎呀,看來,上海未來的日子不會太平了?!?p> **
將軍府
“將軍,楊醫(yī)生不也說了,夫人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休養(yǎng)幾天就好了,您就別太擔心了?!?p> 臥房外的走廊里,沈之沛焦急地踱來踱去。
一旁的方同見狀,立馬勸慰了幾句。
沈之沛沉吟半晌,方才開口:“看來我還是太輕敵了,大庭廣眾之下他們竟然敢公然行刺。”
他眼色深沉,“還傷了雪梅?!?p> 方同感受到他的情緒,知道他是真的放在心上了,便不再多話。
沈之沛心里止不住的后怕,“差一點,只差一點……”
只差一點,那槍就只差一點就傷到心脈,無力回天。
聽到醫(yī)生的診斷后,他的心是麻的,差點就站不住。
就差一點,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就如當年的謝雨蘭,不辭而別,再次見到她,竟然只是一具冰冷殘缺的尸體。
沈之沛心里止不住的后怕。
回想起昨晚的場景,他都依然心有余悸。
原來,昨晚離開宴會后不久,他們的車隊在路上就遭到了襲擊。
當車子途徑繁華的街道時,黎雪梅突然說要下車,想去買一些御酥堂的蝴蝶酥。
他沒拒絕,只是派了方同跟隨。
誰知小姑娘卻拒絕了,“方副官每日忙著給您辦事,我去一會兒就回來,就不勞煩他了?!?p> 他沒往別處想,只是派了些親兵跟隨。
一分……
五分……
……
他就這么等著,等了一刻鐘左右,還不見她回來,心里有些擔心,便想親自去看看。
卻在打開車門之際,聽見一聲熟悉的驚呼聲:“將軍小心!”
不等他看清聲音的主人是誰,便聽見“砰!”地一聲,身旁的親兵應聲而倒。
方同迅速將他拉開,護在身前:“所有人戒備!保護將軍!”
兩方交火之際,他心里擔心的,是黎雪梅的安危。
“砰!”
他看見,一顆子彈穿破空氣直沖自己飛來。
只是,這次挨槍子兒的不是他,而是只身前來為他擋槍的黎雪梅。
黎雪梅用力推開他,手臂卻被飛來的子彈擊中。
鮮血染紅了她的手臂,卻還不忘對他說:“將軍,您沒事……太好了……我終于不用再……重蹈覆轍了?!?p> 不等他關心黎雪梅的傷勢,又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如同炸雷響過頭頂,他看見,車前被炸出一個巨大坑井,騰起的火光發(fā)出煙霧升至半空,震蕩的炸彈威力嚇得周邊行人四散奔逃。
只是刺殺他的人似乎并不想立馬要了他性命,炸毀了車子便匆匆逃走,并在臨走前,留了一句話,令他難忘:
“沈之沛,你聽著,你若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中國人,就不應該答應日本人的要求,否則,你就枉為華夏兒女,也侮辱了中國軍人的名號!”
那人穿著一身黑,頭戴一頂帽子,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所以沒有看清他的面容。
不過話說回來,炸毀他的車,打傷他的兵,只為搗毀此次與李遠山的合約,這樣的作風,倒像是南面派來的人。
他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黎雪梅的傷勢,雖然沒有危及性命,但是一想到她昨日那奮不顧身的樣子,他的心里就有說不上來的感受。
是感動?還是震驚?
不好說,或許都有。
感動是因為,她為自己擋下了那一發(fā)足以致命的子彈,毫不猶豫、奮不顧身的樣子。
震驚是因為,她撲到自己面前,看著那發(fā)飛來的子彈時,那個驚懼的眼神,以及她在倒下之前說的那句“我終于不用再重蹈覆轍了”。
就好像,她經(jīng)歷過一次一樣。
沈之沛越想越心慌,雪茄點了一根又一根。
看著進進出出的丫鬟們,他的心底又添了幾分慌亂與愧疚,他拉住其中一個丫鬟,“夫人如何了?”
“回將軍,”丫鬟驚慌答道:“夫人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了,楊醫(yī)生正叫我們端水進去,處理傷口?!?p> 得到脫離生命危險的回答,沈之沛松開了手。
“進去吧。”
他身上的軍裝有些皺,就連一向注重儀表的他,此刻臉上也沾了些許煙灰。
這是昨夜,炮轟車子熏到的。
他默默蹲下身,坐在了地上。
黎雪梅,你怎么敢的?
你怎么敢用自己的身體去抵擋子彈,你不知道若是被擊中的話,是會沒命的么?
我知道你不怕日本人,就如當日你被森下綁走,你寧愿自我了結(jié)也不愿死于那幫賊人之手,即使頂著槍炮,你也倔強得不流一滴眼淚。
從那天起,我就知道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樣,你的身上,有著勇敢與無畏,是她們不可比擬的。
可你似乎是忘了,你不是一個人。
你是我妻子,你死了,我怎么辦?
沈之沛一言不發(fā),吐出的煙霧籠罩了他疲憊的臉龐。
看著他這幅頗為狼狽的樣子,方同不忍上前,內(nèi)心是止不住的心疼。
“將軍,您一夜沒合眼了,現(xiàn)在離早會還早著,不如您去睡一會兒,等夫人醒了,屬下立刻向您稟報。”
沈之沛揮手拒絕,“我沒事,你放心。”
方同不再說話,后退一步,守在沈之沛的身旁。
他偷偷嘆了口氣,將軍的心,有時候還是太軟了。
在外,他是威風凜凜、雷厲風行的大軍閥,是南北政府都得忌憚三分的存在。
可是到了他方同的眼里,沈之沛卻一直都是雖然嚴厲但卻重情義的大哥形象。
他承認,對于沈之沛,他是有一層好感在的。即使在外人眼里,沈之沛是一個搜刮民脂、無惡不作的大軍閥,也不影響他在自己心目中被崇拜的地位。
坦白說,如果昨日的刺殺已成定局,將軍和夫人之間必定要犧牲一個的話,他就選將軍。
先來后到。
他承認他這個想法很自私,可是,人不都是自私的嗎?
況且那個人不是別人,他是曾經(jīng)救自己于生死之間的救命恩人,也是是栽培了自己十多年的“大哥”啊。
是,他跟著沈之沛走南闖北這么些年,他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大哥,自己的親人了。
對于家人,自然是心連著心的,如今沈之沛這般模樣,他又怎么能放心?
“對了將軍,還有一事?!狈酵娚蛑娴哪抗饪聪蜃约?,便繼續(xù)道:“昨日咱們離開不久,百樂門前便發(fā)生了暴亂,回稟的人說,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引爆了炸彈,然后趁亂開了好幾槍,許浩南傷了腿,李遠山也死了一名心腹。”
“這些年來他的那些做派早就惹得南面不滿,如今他又想把經(jīng)浜街那么重要的地方獻給日本人,眼巴巴地去討好?!?p> “這事咱們先別插手,且先看著。”
“明白。”
“都能安排地如此周密,滴水不漏,我很好奇,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畔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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