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反轉(zhuǎn)
“血......四姨娘流血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朝四姨娘看去，只見她翠綠色的褶裙上有點點深紅色的血跡，血跡還有蔓延之勢。
老夫人最先反應(yīng)過來：“快！快去請大夫！”
四姨娘被丫鬟們小心扶到后廳，躺在床上，身子還在不停的發(fā)抖。
一直伺候四姨娘的喜鵲有些不忍：“姨娘，你放輕松，大夫馬上就到?！币贿厯崦囊棠锏暮蟊?，一邊輕聲安撫道。
“孩子......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四姨娘雙手撫摸著肚子，絕望地喊出聲。
杜鵑心中焦急不已，聽見房外一串焦急的腳步聲傳來。忙對著四姨娘喊道：“姨娘，大夫來了！”
四姨娘聽聞大夫來了，眼中滿含希望，轉(zhuǎn)過頭直愣愣地看向門口。
雨還在下著，院中丫鬟踏著濕亮的石板而過，濺起細(xì)小的水珠，行色匆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房中的燈已經(jīng)點上。
老夫人端坐在正坐上，臉上陰云密布。
所有人都靜待著消息，沉默不語。
沉寂的氛圍持續(xù)了大約半個時辰，秋媽媽腳步匆匆來報：“沒了?！?p> 老夫人身子不穩(wěn)：“怎么會沒了？”
“四姨娘動了胎氣，見了紅。孩子生下來就沒了氣息?！鼻飲寢尨鬼?，“是個男孩?！?p> 老夫人拿佛珠的手垂下，低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溪，你個害人精，都是你害了我弟弟?！绷职搀峡藓爸?，張牙舞爪朝顧云曦沖去。
“話可不能亂說！”顧云曦直接出手反制住林安笙，用力往前一推，直接將她扔在地上。
林安笙坐在地上，咬牙切齒道：“我胡說？明明......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是你！是你在心中怨恨，姨娘腹中的孩子才會出事！”
“都閉嘴！”老夫人寒著臉，厲聲道。
“祖母，我知道你疼愛林溪，事到如今你還要縱著她？！”林安笙一臉不忿的質(zhì)問出聲。
“安笙，長輩面前大喊大叫，你的規(guī)矩呢！”大夫人適時出口責(zé)備。
“母親，你也聽見了，真人都說是林溪克死的，你一定要給姨娘做主！”
“這......”大夫人看向老夫人，有些為難。
“祖母也覺得是我克死了四姨娘腹中的孩子？”顧云曦沒有在意他人之言，目光灼灼看向老夫人。
閻真人眼神犀利，眼角譏諷：“二小姐，認(rèn)命吧?！?p> “溪兒......”老夫人看著顧云曦的眼睛，終是沒說出口。
“溪兒明白了?！崩戏蛉丝此剖裁炊紱]有說，眾人卻都明白了她的態(tài)度。
顧云曦垂眸不再說話，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未曾變過。
她在等一個人，應(yīng)該也快到了。
“明日一早，將二小姐送回平陽老家?！崩戏蛉艘诲N定音，沒有一人有異議。
“溪兒不要擔(dān)心，母親會派人好好照料你的?！贝蠓蛉俗叩筋櫾脐孛媲?，背對著眾人，臉上笑意盈盈，眼中的惡毒絲毫不加隱藏。
顧云曦了然輕笑，側(cè)身湊到大夫人耳邊，輕聲道：“母親高興的太早了?！?p> 大夫人愣了一下，笑意僵在臉上：“你......”
“老夫人，慧明大師來了?！鼻霸和▓蟮难诀?，直接打斷了大夫人要說的話。
“慧明大師？快請！快請進(jìn)來！”
“慧明？”一道細(xì)微帶些喜悅的聲音。
林子嫣的聲音被老夫人激動的聲音壓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施主，別來無恙?！眮砣艘簧矶U衣，踏著雨滴，姿態(tài)從容，目若郎星，頗有仙風(fēng)道骨之感。
“大師怎么來了？”老夫人雙手合實，微微頷首問道。
“受林小友相邀而來?！?p> 慧明看向顧云曦，目光最終定格在眾人身后的林子嫣身上。
眼中似有異樣劃過，但又快的讓人人琢磨不通。
“溪兒，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轉(zhuǎn)頭看向顧云曦，問道。
京都附近最聚靈氣之地自然是國寺—明安寺。
老夫人帶著林溪在明安寺待了足足七年，慧明大師的能耐，老夫人最是清楚，心中更是敬重。
慧明大師不僅佛法通透，也擅藥理。幾個月前，顧云曦落水高熱不退，便是慧明大師相救。
一場生死之后，顧云曦感念佛祖慈悲，常去聽慧明大師講學(xué)?；勖鞔髱熌疃擞芯?，以友相稱。
“今晨給祖母請安，看四姨娘心煩意亂，想著請慧明大師來念念經(jīng)?！鳖櫾脐爻勖魑⑿κ疽猓Z氣清冷回道。
“你這孩子，也不早些說，倒是怠慢了大師?！贝蠓蛉耸种妇o握，笑的有些勉強(qiáng)道。
大夫人雖身居內(nèi)宅，但也聽聞過慧明大師之名。相傳慧明大師，生來便帶有慧根，七歲便能與德高望重的無悟大師談經(jīng)論道。
年年輕輕就已經(jīng)是得道高僧，據(jù)說有通鬼神之能。
“小友的佛經(jīng)可抄好了？”慧明淡然問道。
紅棗聞言把抄好的佛經(jīng)呈上來。
大夫人看著工整娟秀的字跡臉色難看起來。死丫頭這是鐵了心要打她的臉。
有她這個大夫人在，她操的哪門子心！現(xiàn)在人請了，佛經(jīng)也抄好了，愣是沒有透露半點風(fēng)聲。
老夫人嘆息地?fù)u了搖頭：“大師來晚了?！?p> “施主此話何解？”
“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被她給克死了，現(xiàn)在再念經(jīng)還有什么用？！”林安笙指著林溪，憤恨說道。
慧明微微皺眉：“妖言惑眾怎能輕信?！?p> 林安笙譏諷道：“你懂什么！閻真人親口所說，還能有假？”
林安笙見慧明年紀(jì)輕輕，長得俊秀非凡，一看就是慣會騙人的小白臉，沒有一點真本事。
“閻真人這是想去哪？”
閻真人正準(zhǔn)備見機(jī)開溜，沒想到被林溪發(fā)現(xiàn)，只能訕訕站在原地。
“我就是看看雨停沒停?！?p> “雨還在下，還請真人稍安勿躁?！绷窒粗嫔届o說道。
“閻施主離開安宵觀后可還好？”慧明問道。
“離開？這是何意？”老夫人有些吃驚問道。
“約七年前，閻施主違背觀中規(guī)定，被觀主請離了安宵觀?！?p> 顧云曦眼中的笑意未達(dá)眼底。請離，慧明大師還是給他留有幾分薄面。
據(jù)她調(diào)查，八年前閻真人游走在江南一帶。當(dāng)時有位專做玉器的富商，七年之間三個兒子無一人活過三歲，找到閻真人想看看是不是家里風(fēng)水不好。
閻真人收了府中小妾的金子，信口開河說富商家中正妻克子。
那富商因膝下無子被人嘲笑多年，絲毫不顧念夫妻情分，當(dāng)晚就將正妻活活勒死。
閻真人一看事情鬧大了，第二日天沒亮就啟程返回了安宵觀，對此事只字不提。
直到一年后，那故去的夫人曾經(jīng)救濟(jì)過的乞丐，輾轉(zhuǎn)來到京都?？垌懥税蚕^的大門，真相才被揭開，閻真人也因此事被驅(qū)趕出觀。
日日乞討的乞丐能感恩夫人的施舍之情，不遠(yuǎn)萬里只會回報一飯之恩。
日日同床共枕的丈夫卻可以毫不留情，殘忍殺害相伴多年的妻子。
還真是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不知道閻真人接下來，又該如何自證說辭！